华侨华人的投资结构及其演变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和投资环境的不断改善，外资进入中国呈同步上升趋势。中国引进外资取得巨大成效，海外华资是外商直接投资的主要来源。目前，中国的海外华侨华人遍布世界近170个国家和地区，拥有资金2万多亿美元，以其雄厚的经济实力成为国际资本市场中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他们不仅为所在国家的经济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也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速推进和新兴产业的不断兴起，世界产业链的梯度分配、地缘布局和行业结构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我国海外华侨华人经济转型，产业结构调整在所难免，而如何借海外华侨华人的产业转型和变化之机推动上海产业结构升级、促进上海经济转型，是当前侨务工作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

（一）华侨华人对大陆投资的历史演变

改革开放30多年来，海外华侨华人对中国大陆的投资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

1979—1991年为第一阶段，是海外华侨华人在中国投资的初步发展时期。改革开放初期，对中国大陆的投资速度较慢，且规模也较小，投资项目多为中小型企业。当时海外华资主要投向广东和福建沿海地区，尤其是珠江三角洲和闽南金三角地区。采取“三来一补”的形式，加工贸易以及劳动密集型加工企业（如纺织品加工、电子电器组装等）占据大部分比重，投资期限多为3～5年，投资方式以合资、合作为主，投资额和规模都不大。更是在税收上享受“免三减四”的特别优惠。这对于吸引大量海外侨胞，特别是港澳台中小资本到国内投资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华侨华人的投资区域由经济特区扩大到14个沿海开放城市以及沿海地区，并逐步延伸到广大内陆地区；投资期限延长至10年以上；投资方式由合资、合作向独资发展，投资领域由一般的组装、加工业向深度加工业和系列加工业转变。这一时期海外华侨华人在华投资总额超过180多亿美元。

1992—1997年为第二阶段，为海外华侨华人在中国大陆投资的快速发展时期。1990年以来中国政府鼓励外商投资生产型企业项目（如工业、农牧渔业、交通、能源、邮电等生产性项目），以及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并要求不断提高投资质量和技术水平。1992年中国政府做出加快发展第三产业的决定，利用外资的领域逐渐扩大到金融、贸易、商业、旅游等第三产业。这一时期海外华侨华人在华投资总额超过1 300多亿美元，平均每年达200多亿美元。

1998年至今为第三阶段，为海外华侨华人在中国大陆投资的调整与成熟发展时期。中国政府逐渐将引资重点转向高新科技领域和引导外资投入国内薄弱产业部门（如基础产业）的建设。引进外资的重点已不仅是为了解决国内建设资金的不足，而是要配合产业调整和升级，提高技术水平，形成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门类。

（二）华侨华人对大陆投资的结构分析

导致华侨华人投资大陆的影响因子主要有三：一是政策，如近年来我国对外商税收优惠和引资重点转移后，逐渐转为与中国公民同等待遇，便对技术水平相对较低的外资项目和单纯为享受优惠政策而对华投资的项目有所影响；二是劳动力成本和原材料成本；三是我国与他国经济形势的变化形成的推拉力。从目前华侨华人对华投资结构的状况来看，正在形成由东南亚向欧美扩散、由传统产业向现代产业转变和多元化的态势。

首先，华侨华人投资的来源地分布格局正在悄悄发生变化。目前，海外华侨华人按投资来源地已经形成港澳台东、盟和其他国家地区为主的格局。根据商务部的统计，自改革开放以来至2005年年底，我国累计吸收的6 224亿美元外商投资中，至少有多达4 170亿美元是由华侨华人主导的企业带来的，约占全部外商投资的67%。中国累计批准设立外商投资企业55万多家，其中华侨华人企业约占70%。^[5]虽然目前华侨华人的投资来源地仍主要集中在东南亚和港台地区，但随着美、加、澳逐渐成为移民的热土，加之吸引技术和投资移民的政策导向，美、加、澳地区的华侨华人对华投资将逐渐增强。

其次，华侨华人对华投资的行业正出现多元化趋势。表现如下：①东南亚华侨华人财富仍主要来自传统行业，但高科技含量在增加。房地产、多元化投资控股、农业综合经营、银行与金融、食品与饮料是东南亚华人富豪的主要财富来源，以这些传统行业为核心的东南亚富豪合计占入选福布斯富豪榜总数的60.48%。但与过去不同的是，IT、电子、环保、生物制药等高科技产业已开始成为东南亚华人富豪的重要财富来源，以这些业务为核心业务和从事多元化业务的富豪占总数近10%。②香港华侨华人财富主要来自房地产业，有48.7%的香港华人富豪从事多元化业务，范围包括运输与物流、酒店、能源与电力、传媒、高科技产业、银行与金融等。③台湾华商财富主要来自制造业和电子信息产业，在40个登上福布斯财富榜的台湾侨胞中，其核心业务分布是传统业务制造业（建材、石化、塑料、轮胎、玻璃、造纸）9个（占22.5%）、电子及信息技术（IT）产业8个（20%）、制造业与电子信息产业合计25个（占62.5%）。④北美华侨华人则以贸易型和科技型为主要特点，投资领域集中于信息产业、外贸和生物制药，“海鸥型跨洋经营的华人企业增多”。^[6]

第三，电子信息产业正在成为华侨华人创造财富的最重要行业。根据世界杰出华商协会2008年度全球华商高科技500强排行榜统计，港台、美国和东南亚入选的200家华商高科技企业中，包括电子、电器、通信网络、半导体等在内的电子信息产业有187家，占总数的93.5%。

（三）华侨华人海外投资结构的分析

中国大陆的对外开放和对外经贸发展，催生了一批商业或投资新移民到世界各地从事贸易相关的批发、加工、零售，也使餐饮、旅游、金融、地产等传统行业重获生机，并改变了海外华侨华人的区域分布和行业发展态势。遍布世界各地的中餐馆、贸易批发、商业零售已不限于服务华人社区，而是扩大到华人社区以外，并以非华人社区为主要服务对象，以移民和国内游客为主要服务对象的旅游、租赁和金融服务业也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

（1）餐饮业。海外中餐馆已走出唐人街，经营地域不断扩大，资本来源多元化，出现了一批现代化经营的连锁企业。2009年美国约有4.5万家中餐馆，年销售额200亿美元。2007年加拿大仅多伦多和温哥华就有约2 000家中餐厅，规模较大的为文华连锁餐厅。欧洲仅英、法、德、西、荷、奥6国在2007年就有中餐馆3万多家。

（2）酒店业。在美国，据估计2007年仅南加州华侨华人开设的旅馆已逾400家，2009年专门从事大陆游客服务的旅游机构超过100家。

（3）贸易、批发与零售业。在中国大陆居民和中小企业出国经商的热浪中，海外华商的贸易、批发与零售业也发生急剧的变化，成为联系中外贸易不可缺少的重要中介和推销中国商品至关重要的营销网络。中国中东沿海地区的出国商人特别是温州商人，已成为推销中国小商品的重要力量。

在美国，200家温州籍批发商集聚于纽约曼哈顿小商品批发市场，在此工作的温州人逾千人。来自港台的北美新移民也通过与中国大陆发展经贸关系和利用新移民带来的机会获得成长和转型。2009年，巴西的温州人有5 000多人，位于巴西圣保罗的南美最大的小商品贸易集散中心，有700余家华人商店，主要经销中国商品。阿根廷华人超市2006年市场占有率已达7%。在中东门户阿联酋迪拜，有2 000多家温州、义乌、福建等地销售五金、皮具等小商品的贸易商。在欧洲，2007年俄罗斯约100多万外国人中90%以上是华人，绝大多数华侨华人在俄罗斯各地由集装箱组成的露天大市场里，从事批发和零售各种中国商品。

（4）房地产与金融业。华人新移民为北美华人房地产与金融业的发展增加新的活力。随着华人新移民的增加，房地产业成为加拿大华侨华人经营增长最快的行业，也是投资额最大的行业。在20世纪90年代上半期加拿大华人房地产公司发展到500家。美国华商创立的银行和金融机构、证券公司等将近2 000家，其中华资银行有80多家。

在目前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科技和金融环境下，海外华商凭借其灵活机动和善于应变的经验特质，正在加速经营和投资调整。例如，东南亚和北美传统华商聚集区开始利用中国经济快速崛起的有利时机，加大布局投资中国的力度；非洲正在成为吸引华商的新的聚集地，非洲华商加快向多元化和本土化发展，从主要从事工程承包、商贸、餐馆业等发展为在当地投资办厂。

（四）华侨华人的产业结构调整及其影响因素

当前，随着我国区域发展总体战略的实施和利用外资水平的提高，侨商境内投资将呈现规模更大、范围更广、层次更高、形式更多样的发展趋势。华侨华人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转型的方式表现为职业多样化、行业多元化、领域扩大化和技术含量高新化。

从外部来看，推动海外华侨华人经济转型的条件有3个：一是世界经济一体化、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以及现代企业的形成和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二是华侨华人有过成功进行经济发展和转型的经历和经验，为其新的经济转型奠定基础；三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加速和中国经济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升级，使海外华人华侨的经济资本与我国同步，形成相互需求和相互呼应的态势。

从内部来看，影响华侨华人经济结构调整的因素包括：①华侨华人人数剧增。②海外侨胞的资本和经济实力不断增强。③海外侨群的变化使经济管理和科技人才不断出现。据估计海外侨胞中有200多万比较优秀的经济管理和科技人才，他们主要集中在美国等发达国家、地区，为产业结构调整提供了高素质的人才保障。④经济科技社团不断出现。据估计目前全世界华侨华人成立的社团有1万多个，他们中大量是以经济科技型的社会团体形式出现，可以为经济转型起到助推作用。⑤华侨华人特别是华人的参政意识日益增强。一旦他们参政议政获得成功，他们的活动又为华人经济融入我国主流社会和产业结构调整，提供了必要的政治条件和政策基础。⑥华侨华人的传统产业已经出现危机。⑦海外侨胞在参与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过程当中，也意识到要在中国继续投资发展，必须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和经济转型。⑧中国与侨民居住国经济关系的变化产生推力和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