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归纳法

1．如此，我将自己限制在物质科学之后，我将继而在归纳方面做出评论，其中将特别提及米勒先生的著作。为了我们可以，如同我已经说过的，尽可能智慧地前进，让我们从考虑归纳作为获得真实模式时的含义开始，并且让我们看一看米勒先生和我在这儿主题上是否有任何不同。

“为当下问询之目的，”米勒先生说，“归纳可以被定义为发现和形成一般命题的活动。”即，根据情况，从具体的事实中发现它们。他在其他地方将之命名为术语“从经验中总结”，并且，他以更加精确的方式讲述之，认为它是从低于一般性的命题到更加一般性命题的引述。

2．现在，对于这些命题和描述，我在其可达到的范围内表示同意，尽管，如同我不得不进行的评论，它们看起来将一个非常重要的在所有情况中，只要我们关注，都会发生的特点留下未加注意。这样，科学包含一般命题，从特定事实引出，或从较不一般性的命题中通过归纳引出，在这个意义上确认归纳的本质和原则是我们的目标。命题是一般性的，或比推导出它们的事实更具有一般性，这个观点是归纳学说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并且对过程的讨论至关重要，在这个过程中，它是到达科学，即一般真实的集合体的模式。

3．因此我不得不与米勒先生分道扬镳，因为他在自己的归纳学说中加入了一个我们从其他同样的个性中得出个别事实的过程。这种推理，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不是单单的归纳，如果它是某种归纳，他也是应用于实例的归纳。

例如，这是一种从具体事实通过归纳得出的普遍规律，即一个从静止开始垂直下落的物体，跨越的空间与时间的平方成正比。但是一个特定的物体会在1秒内下落16英尺，在2秒内下落64英尺，这不是简单的归纳，这是将归纳原理应用于特定实例得出的结论。

但是更进一步地，这个过程经常根本不是归纳。一个球撞击另一个球，会对后者传递势能，其总量等于前者失去的势能，这是通过归纳建立起来的定律；但是如果，从习惯或实践技巧来说，我令一个弹子球撞击另一个，从而产生我希望看到的速度，而不知道或考虑一般规律，那么归纳这个术语就不能被正确应用。如果我知道这个规律并根据行事，我在头脑中有这个一般归纳及其特定应用。但是，如果我通过普通弹子球使用者的技巧来行事，而不考虑势能或规律，在这个事例中就没有归纳。

4．这个区别在谈到米勒先生的学说时很重要，因为他已经将归纳这个术语的含义延伸，不仅适用于一般归纳被有意识地应用于具体事例的情况，且也适用于特别事例通过经验来处理的情况，经验在这里可以被宣称为野蛮粗糙，而且，当然，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想象规律被作为一种一般命题来拥有或理解。他这样，如同我所想象的，忽视了思考性知识和实践性行为之间的广泛而必要的不同，并且引入了对科学理念来说非常陌生的事例，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事例，比如那些我们希望通过构成它们的科学和过程来获得关于这两方面的本质的某些观点的事例。

5．由此他说：“将一个特定事实从另一个推理出是归纳的一个事例。”就此目的，他以前曾经说：“他（逃避火的被烧过的男孩）不是在总结，他在从众多的特定事物中推理出一个特定事物。同样地，粗糙方法的推理……不仅包括被烧到的孩子，也包括被烧到的狗，它们都害怕火。”

6．知识和实用倾向之间的这个混淆（对于我来说似乎）在其他地方得到了更加详细的表述。这样他说：“我不能挖地，除非我对地和铲子以及所有其他我使用的东西有一个理念。”

7．这对于我来说似乎是词藻的使用，只可能令我们关于知识的理念发生混淆，因为它去除了在人类知识中所有不同的东西。对于我而言，我不能挖地，除非我对地和铲子有一个理念，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是否我们可以说，我们不能在地上走路，除非我们对地、脚、鞋子和腿上的肌肉有一个理念才行呢？我们是否可以说，鼹鼠不能挖地，除非它对地、鼻子和爪子有一个理念才行呢？我们是否可以说，海笋不能在岩石上打洞，除非它对岩石和它腐蚀岩石的酸有一个理念才行呢？

8．这对于我而言，如同我以前说过的，一种思考，只能导致混淆。我希望进行问询的知识是人类的知识，为了我可以有某种成功的机会，我发现必须选出那些特定明显属于人的知识。这样，在我探寻的这个部分，经历了所有知识，如果它们可以这样称呼的话，因为人类对它们的拥有与粗糙（动物）的方式无异，所有都是仅仅通过作用或行为表现出来。因为尽管行为可以通过习惯来修改，习惯可以通过经验修改，在动物中与在人类中一样，这种经验，只要保留那种实用的形式，就不会是物质科学的一部分。一般形式的知识，单独就是这种目的的知识。因而对于此，我必须将我的注意力限制在其上，直至我在确认其本质和规律方面做出某种进步，并准备好比较这种知识。恰当地称作人类知识和动物的行为倾向，或者实用技巧，但这种实用技巧不包括思考性知识。

9．这样，我接受米勒先生的关于归纳的定义，但仅限于其最初的、最大的形式，因为其对我们的目的而言无用且有害，他将这个术语延伸至一个事实的经验对处理类似事实的生物产生的实际影响，这种影响不能被确定为理念和归纳，除非，如我所想，同时将我们的后继探究变得模糊和混杂。如果我们必须说动物是从经验学习，我们可能至少避免将某种术语应用在它们身上，如说它们学习与人类从星体中学习天文学，从混合物和热中学习化学的方式一样。在我们用来描述人类学习什么的语言方面也是一样，当它们的学习仅仅通过行为表现出来，而不是在一般思想中存在。归纳必须被限制在我们在头脑中有一般命题的情况中，从而科学，这个我们必须考虑的过程的最具有指导意义的实例，通过某种确定和恰当的形式，才可以是归纳科学。

10．可能某些人会说，这种观点上的不同，根据赋予归纳这个术语的含义的程度，仅仅是词语的问题，仅仅是有关定义。这是我们在这个时代中经常处理哲学问题的一个方式，这规避了在这类问题上形成一个观点的任务，并且他们保留了从一个更加广泛的观点来看待该题目的态度。但是，如同我在其他地方曾经说过的，关于定义的这种问题从不是单纯的定义问题。在定义的同时经常暗示出一种命题，此命题的真实取决于对定义的确定。这就是现在事例的情况。就谈论归纳，我们意味着那种使现存于人们中间的科学得以建立的归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在该术语的含义中包括单纯的实践倾向或实践习惯，因为科学不是由这些建立起来的，这些的聚集不能构成科学知识的任何部分。这种科学的元素与实践习惯不同，这种科学的元素是我们知道的原则，以及思考后可以被认为正确的真实。实践习惯、实践技巧、本能和类似者在行为，仅仅在行为中出现。这种天赋和收获在行动时机来临时就会出现，然后，在行动中表现出来，无须以，或可以以智力思考中的真实的形式出现。但科学的元素和材料必然是智力思考下的真实，正是通过由这种元素和材料组成，科学才是科学。这样，使用需要我们去除这个不同的术语“归纳”，必然令我们无法对科学的本质，或科学形成的思想过程形成任何连贯且可理解的观点。我们必须，为了米勒先生和我共有的目的，保留他的对归纳更加理性的广泛定义，即从较不普遍的命题推理出较为普遍的命题。

11．也许，某些人会说，实践技艺和实践经验导致科学，因而可以被包含在描述了科学形成的术语归纳中。但是对于这一点，我们回应说，这些事情仅仅导致作为机会（任务）的科学，并且不会形成科学的部分。科学仅仅在我们通过一般观点看待事实的时候出现，这个区别对于科学哲学至关重要。在绳子上跳舞的人可能通过自己的行为，提出了对自己或其他人引力中心的特征，但是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人类有一个思考和考虑一般真实的倾向，当然还有一个在特殊场合——在绳子上跳舞，并通过实践在这种跳舞中获得技巧的倾向。将术语科学和归纳用于这种场合，将我们带入了暗喻的领域，如同当我们称呼候鸟为“英明的气象学家”，或称呼蜜蜂为“自然的化学家，将花尘转化为蜂蜜”。这在诗歌中非常生动，但在我们的目的中，我们必须避免将这些情况真的认作属于气象科学和化学，真的是归纳的事例。那对于我们而言只是一般命题，被如此思考，并从具体事物中推演而出。

科学可能是来自经验和观察通过归纳获得，但归纳不是与经验和观察同样的事情。归纳是经验或观察，通过一般形式被有意识地看到，这种有意识和一般性在被称为科学的知识中是必要的成分。相应地，在另一方面，科学不可能从单纯的本能获得，与推理以做区别，因为本能的本质不是有意识和一般性，而是盲目地、无意识地在具体事例中发生作用，行为者没有看到或想到他所遵循的规则。

12．再稍微进一步，我将尽力显示，不仅一般思想，而且一般词语或短语是归纳中的前提因素。这个学说，当然，更加彻底地排除了动物的情况和人类中单纯实践知识的情况。一个被烧过的孩子害怕火，但是原因必须被展开，然后孩子学着明白“火会伤害你”。一个被烧过的狗从来没有学过明白词语，这是不同指向一个在两种情况中完全不同的思想状态，或者，指向一个存在于理性思考和简单实践本能之间的区别。

13．除了思考性思想和实践性本能这个区别外，这两者在我看来，在米勒先生的哲学中混杂在一起，甚至毁坏了人类知识的所有连贯观点，还有一种另外的情况系列令米勒先生对之使用归纳这个术语，并且在我看来这个术语完全不可用。他采用它是为了描述一种模式，即迷信的人在蒙昧时代被引领着进入一种观点，认为重大自然事件预示着或伴随着灾难，由此，他说：“长时间盛行的观点，即一个彗星或任何其他的在天空区域出现的非正常现象是人类灾难的前兆，或者至少对看到它们的人而言是这样。对特尔斐和多多那圣谕的信仰，对天文学的依赖，对年历中天气预言的依赖，都毫无疑问是基于经验的归纳。”他还谈到了这些不充分的归纳被科学问询中后来得到的更加有力的归纳所消灭。类似地，他在另外的地方说：“现在让我们对不同的预言进行比较：第一，食况发生在一个行星或卫星的位置使其在另一个行星或卫星上投下阴影的时候；第二，它们发生在任何人类将出现重大灾难的时候。”

14．现在我能看到，将这个术语归纳应用到上述那些迷信思想的时候，只会出现混乱而不是其他，它们不是不完美的真实，而是完全的谬误。对于这一点，米勒先生和我都同意。它们怎么会代表向着真实迈进的进步？它们不是通过寻求其发生的规律而从事实中收集的结果，而是通过对此种反常的自然现象所表达的上级权能的愤怒的想象来提出的。如果我们要将归纳赋予任何目的，它们必然是代表事实的归纳，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如此。这不意味着，我认为，这些观点具有任何的正确性：出于什么目的它们被推理出来？如果我坚信，我的梦预示着或符合星体或云彩的运动，这是归纳吗？这也许是，如同这里历数的一个。但是将之划为科学事实会引起怎样的混乱，而不是其他？米勒先生自己解释了诸如年历制作者预言之类的幻象以及很多获得信任的途径，即，当这个规则占据了他们的思想后，正面事例相对于负面事例在普通头脑中产生了更大的效果。如果这个，如同他所说，是此类情况被认可的解释，我们为什么不将其留在它们的位置，并且不使之通过被提升为“归纳”来混淆和混乱我们的整个探究呢？这种观点的潜在是他们根本不是归纳。当我们在对科学的本质的探究方面做出任何进步时，试图将我们逼迫回对此类基本点的令人厌倦的讨论令进步变得毫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