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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瓶装旧酒

时间:2022-02-1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性并不是人类沉重的肩膀上背负的唯一遗产。的确,生命史上失败的生物从来不能起死回生。尾索动物——水鞘。水母和尾索动物尽管是两种生物,但在相似的环境中长出了相似的身体在外海翻腾的波浪中和深海的宁静海底,有些动物已经完全被固定环境的模板所束缚。水母、软体动物和退化的脊椎动物——尾索动物之间彼此完全不同,但符合这种模式。不久之后诞生了第一批脊椎动物,它们中很快便出现了擅长游泳的动物。
新瓶装旧酒_35亿年的生命物

性并不是人类沉重的肩膀上背负的唯一遗产。从忧郁者的哭声中可以判断出,思想和习惯的标准化摧毁了人性的美丽之花。几乎每一座房子都会有和其他一千座房子相同的建筑模式,它们都会面临对“罪恶的统一性”的抨击。但个人主义的批评家们很少想到:这样的房子,甚至这样的抨击,都是一种值得尊敬的传统的产物。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对所有人而言是大体相同的。尽管我们肤色不同,彼此间却有着足够的相似性,能被科学归类为同一个物种。任何物种的行为变化范围无疑都很有限,无论是人类、老鼠,还是蚯蚓。而在同一物种的不同种类之间的差别就更小了。因为大自然对原创性进行了严格的限制,所以一百万条鳕鱼都用同样的尾巴游泳,一百万人都住在丑陋的小房子里,却仍然相信政客会遵守自己做出的承诺。

海洋中的鱼群。尽管生物会进化出各种形态,但我们还能从它们身上找到足够的相似性。从这些海洋中的鱼群里面,我们人类的眼睛几乎不能分辨出它们兄弟姐妹的区别

鸡是人类所饲养的最为常见的家禽。事实上,被人类长期饲养的动物基本上都发生了一定的退化,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某些能力。比如鸡失去了它们野外亲戚所具备的短途飞行能力

世界上最古老的传统就是千篇一律。不仅同种生物在身体和行为上很类似,完全不同的生物在完全不同的时代也会以基本相同的模式遇到基本相同的问题。我不用特别费心就知道你的身体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是,明明有一百万种方式,我俩的行动和思考方式却依旧类似,认识到这一点让我十分恼火,就像它肯定也让你恼火一样。在许多方面,我俩的共同行为就是我们所共同鄙视的生物的行为,而这个事实,你我都不屑于去面对。

也许这就是这个事实被小心地遮掩着的原因。人类的思考总是如此一厢情愿,即使在科学家的著作里,与“普遍的创造性冲动”不相符的事实也都被以某种方式隐藏起来。统一性的阴影笼罩着过去,也把它湿冷的双手伸向了现在。它是如此丑陋,以至于人类在它面前必定会紧闭双眼。诗人们盲目而愉快地歌颂了大自然无数的“节目和形式”,博物学家描述了它们,而进化学说则讲述了无穷变异的动植物。人类的意识总是会放大自然现象的独特性。回首往事时,研究过去生活的学生会看到越来越高级的生物不断出现。即便他们不一定愿意说起这件事,但他们同时也看到了特定的模式:大自然不仅重复塑造它的孩子们的身体,也重复塑造孩子们的行为。

大自然看到漫长岁月生命在单调地无限循环。大自然看到环境在不断自我重复,而生物也重复地进行类似的调整。大自然看到这样的调整并不都是最好的生活安排,退化和进步一样普遍,动物重复通过同一条路走向死亡。标准化的真正危险在于,布谷鸟的迎春曲可能就是天鹅的绝唱。

人类的血脉也曾在过去的生物身上流淌,它充满了过去的糟粕。爬行动物曾一度占据了你能想象出来的所有栖息地,有着你能想象出来的所有生活方式。后来的哺乳动物的身体组织程度更高,却完全重复了之前爬行动物的所有行为,全无半点独创的适应性。我们的血管里也流淌着它们的血液。由于行为会坚持过去的传统,因此尽管脑部已经完善,一代又一代的人却依旧会多愁善感、上当受骗,会完全按照和恐龙一模一样的方式彼此杀戮,后者在4000多万年前正是通过互相残杀,把彼此抓进了坟墓。

尽管有着铺天盖地的反面证据,“大自然从来不会自我重复”的神话却依然存在。的确,生命史上失败的生物从来不能起死回生。在世界变得充满敌意,或是当种族老化,个体生命力也随之减弱时,古生代的某只甲壳类动物就会衰败、死亡,它和它的种族也就永远消失了。同样,某种器官一旦因退化而失去,也就永远不会恢复,比如绦虫的消化机制。在这些方面,说大自然从不重复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当血缘上完全无关、身体结构也完全不同的两栖动物蜥蜴和蛇却都挖着洞,过着相同的生活,甚至因此变得彼此外表相似时,大自然肯定是在自我重复。

海洋是生命最古老的家园,我们发现其中的动物同样是环境的奴隶,这种环境曾经束缚了它们的祖先一亿多年。今天,简单的生物在全世界的海岸线上顽强地生存着,就像在无数的昨天顽强地生存过一样。月亮每天把海水吸离海底,每天又都允许它回落。生活在海滨的动物每天都发现自己要么是浸在水中,要么是暴露在空气中。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是大海的孩子,被大海抛弃时就会陷入生存危机。虽然这些生物种类混杂,却总是以同样的方式遇到同样的问题。那些从双重环境变化中生存下来的生物学会了在退潮时紧贴海底,关闭外壳,不让陆地的干燥气息钻进来,或是在退潮时钻进潮湿的沙子里去。它们每天都会有半天没有东西可吃,没有任何有效的呼吸方式,只能被动地忍耐,直到水涨回来。结果就是过去曾反复上演过的一幕:完全不同的动物进化出了应对环境的相同器官。它们曾以一成不变的模式重复生长,还会继续以这样的模式生长下去,就像家猫总会不断生出家猫,永远生不出狮子。

尾索动物——水鞘。水母和尾索动物尽管是两种生物,但在相似的环境中长出了相似的身体

在外海翻腾的波浪中和深海的宁静海底,有些动物已经完全被固定环境的模板所束缚。无论在过去和现在,我们时时处处都能看到一致性和标准化。生活在阳光照射的海面上的动物通常会长成放射状,它们沉浸在水中,自己也同样是均匀无色透明的。它们能在水里升降,但几乎全都不擅长游泳。水母、软体动物和退化的脊椎动物——尾索动物之间彼此完全不同,但符合这种模式。而在深海中,环境十分单调,生活在那里的动物也都继承了这种单调。这个地下世界里的居民骨骼结构十分糟糕,一旦离开栖息之所的恐怖压力,它们就要死掉了。这些生物大多呈细长的鳗鱼状,颜色苍白,长着巨大的眼睛,以捕捉深海微弱的光线,它们身上还长有发光器官来增强光线。在这些怪异的深海居民身上,我们看到了全世界最为恒定不变的环境的影响,它们是大自然中最接近完美标准化的例子。

海洋中的水母,飘逸多姿,堪称水族精灵

盲眼龙虾——一种深海动物,生活在澳大利亚海域2000多米之下的深海之中

海洋中最强大的动物总是那些能进化出适合快速运动的身体的动物。在早古生代开始时的海洋里,鱿鱼的远祖——直壳头足纲动物成了第一批竞速者。不久之后诞生了第一批脊椎动物,它们中很快便出现了擅长游泳的动物。而后来的海洋爬行动物,再后来的海洋鸟类,以及最后出现的哺乳动物,比如海豚,也都十分擅长游泳。它们在生理学上迥然不同,其化石在地质学上也属于完全不同的地层,彼此之间相距甚远,但它们的身体却都是按照同样的模式塑造出来的。

鱼类是适应水中生活的完美典范。它们所有的祖先都在水中诞生,在水中死去,从它们身上我们看到这些经验积累成熟。船只要是不想失去速度和适航性,就必须按照鱼类身体的基本结构进行设计。实际上,鱼类本来就该达到完美,这一点并不是特别了不起,更值得注意的是某些海龟,它们的身体被塑造得既适合陆地生活也适合水中生活。虽然它们通过肺呼吸,但也成了好水手,尽管它们回到岸上只是为了产卵。

更了不起的还有中生代的鱼龙,它们从陆地进入海洋,结果完美地适应了水中生活,就再也没有回到岸上。它们在遥远的外海中用胎生的方式产下幼体,身体形态则类似鲨鱼。而过去的其他爬行动物,以及现存的短吻鳄和鳄鱼等,造型就越来越不像鱼类了。

鸟类也是用类似的方式改造身体的,比如已经灭绝的鱼鸟和现存的潜鸟、海燕、鹈鹕、野鸭、海鸥和无数的亲缘类型。许多哺乳动物也多多少少符合同样的模式,比如水负鼠、某些鼩鼱、麝鼠、水獭、貂、河马,特别是海豹、鲸鱼和鼠海豚。鼠海豚有着长长的陆栖祖先链,但它们却和同时代的鲨鱼一样完美适应了海中生活,同样完美适应的还有在哺乳动物诞生之前就已经生存过并灭绝了的鱼龙。鼠海豚、鲨鱼和鱼龙这三个物种就祖先而言完全不同,但外表却十分相似,一个普通的观察者甚至很难区分它们。

刚刚破壳而出的小海龟

这些迥然不同的物种都发生了同样的变化:身体变成了纺锤状,脖子变短,尾巴变大,外耳和其他体表装饰物——如甲胄、羽毛、毛发等趋于消失,四肢变成鳍状,还有许多其他器官改变了。这正是通往海洋的道路,无论过去和现在,这都是唯一的道路。走这条路的生物找到了相对轻松的生活。走到尽头时,陆生动物都逃离了自己的天敌。它们不再需要保持警觉,因为海中的竞争对手很容易被骗到。这里食物丰富,并且由于水给予身体的浮力,使重力的作用也被削弱,能量都转化为生长的力量。结果,鲸鱼离开陆地,进入海洋,就长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物之一。不幸的是,笨蛋和超重者都被打上了死亡的烙印。进入海洋的陆生动物都没有孕育出更高级的动物,它们中有许多都灭绝了。其他还有许多则正面对着无法逃避的命运。它们只不过说明了标准化是个邪恶的天才,它通过同样的轻松生活,把这么多不同的生物都诱惑进了同样轻易死亡的陷阱中。

加勒比礁鲨。无论是鲨鱼还是海豚,通常都进化出更适于水中生活的体形,以便于在海洋中快速游动。人类在设计潜艇时也充分参考了这种特性

陆地动物后肢进化示意图。崇拜速度之神的动物的脚都由水平状变为垂直状,还长出了肉垫以吸收地面的冲击

陆地上发生的故事也大同小异。地球上反复出现沙漠气候,烤死了动物的食物,蒸发了它们的饮水。绿洲彼此相距甚远,只有跑得快的动物才能获得生活必需品。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不同时代的不同生物都长出了类似的适合快速运动的器官。许多已经灭绝的恐龙和鸟类,许多现存的蛇、蜥蜴、鸵鸟、袋鼠、兔子、狗、猫、羚羊,还有许多其他动物,它们最为崇拜的都是速度之神。统一性的绳索把它们全都绑在了一个动物栏里。

它们的身体为了在空气中快速运动而改变了。因为动物在跑步时靠脚趾着地,所以它们的脚由水平状变为垂直状,还长出了肉垫以吸收地面的冲击。脚趾、手指和不必要的腿骨减少了,四肢越变越长。某些蜥蜴、恐龙、有袋动物和啮齿动物甚至能用后肢站起来。虽然这种情况至少在八个物种中出现过,但造成的结果几乎完全相同:它们前肢退化,尾巴越长越长,以维持身体平衡,脖子变短了。这些善跑的动物有些一直是美丽的机器。但是,和那些告别橡胶跑道、坐进经纪人办公室的短跑运动员一样,很多动物在环境发生变化时便遭遇了死亡。

星鼻鼹鼠。鼹鼠是一种最具特色的夜行穴居动物,具有不同寻常的嗅觉能力。科学家已经证实,其嗅觉具有立体空间感,也是目前人类所发现的唯一一种嗅觉具备立体空间感的动物。星鼻鼹鼠则是鼹鼠种群中更有特色的一种,因其鼻尖长有21只触手,环绕着鼻尖,就像星星的光芒一样而得名

靠挖洞为生的动物也有符合它们的特有模式。鼻子、门牙、颊囊和前肢都变成了专业的挖掘工具,尾巴、眼睛和耳朵退化了。蜥蜴、蛇、猫头鹰、燕子、老鼠、鼹鼠、地鼠、獾和其他许多动物都曾到地下碰运气。但它们唯一的成功只是把所有的希望和自己的身体埋进了同一个洞里。穴居动物的隧道正是通向退化的单行路。

洞穴中的环境恒久不变,穴居动物因而变得彼此相似。山椒鱼、鸟类、蝙蝠和其他好几种生物以各自特有的步调走向通往地狱的道路。它们的身体没了色彩,视力也消失了。由于食物短缺,消化器官也变得纤弱娇嫩,它们尽全力躲避着不可避免的命运。它们和那些在海底退化的同伴一样,也长得纤细修长,看上去体弱多病。

在树木上,另一种模式控制着动物的生活。许多完全不同的生物都沿着同样的道路发生了改变,比如攀鲈、树蛙、变色龙啄木鸟、负鼠、树懒、猴子等等。它们的胸部、肋骨、肩膀和臀部都变得更强壮了,手脚也变得更适合攀附和爬行。攀爬动物会被天空中更广泛的可能性诱惑,这种情况在生命史上至少出现了30次。它们并没有全都获得飞行能力,但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进化出了同样的身体构造:翅膀、尾羽、龙骨和中空充气的骨头。和其他环境中的生物一样,它们也沿着一条标记好的道路走向天堂。而天堂没有实现它的承诺,就像它没有实现对中生代的飞龙的承诺一样,被欺骗的生物只能灭亡。有关生命的可悲事实之一是:习惯会固化在心中,也会固化在身体上,而身体无法像环境一样迅速变化。更令人悲哀的事实是:导致一个种族灭亡的错误永远无法帮助其他种族,因为死亡切断了血脉的纽带,而这是沟通的唯一途径。大自然是所有生物的施虐狂母亲,它引诱着自己形形色色的儿女们,不断重复踏上通往同样终点的道路。

攀爬动物总是会被天空诱惑,这不,一只松鼠也飞了起来,还高水平地搞到了一枚松果

恐龙长着20吨的身体和近60克的大脑,却只知道饿了要吃,要躲避危险和繁殖后代。它们的神经组织和一个人的胃部神经系统差不多,后者只知道消化食物,对自身显然一无所知。纵观生命史,绝大部分动物的适应都主要是身体上的适应,并无意识,因为这就是大自然为那些无法反抗的儿女制订的计划。人类从树上爬下来之后,学会了使用武器、穿衣服、用火、共同生活和说话,无疑对自己的发展方向也全无意识。直到今天,人类才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

人类知道,在万物之中只有他们为了适应自己的需要而改变环境。人类已经打开心灵,勇于面对新的天地万物。他们已经把煤、石油、水、电的能量为自己所用。他们已经抑制了疾病,延长了个体的寿命。很自然地,他们开始相信自己无限完美。但在身体方面,他们并没有超过两万年前新石器时代的克鲁马努人,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达到了他们的标准。在智力方面,现代人比古人知道的多得多,脑容量却并不见得比古人更大。在社交方面,现代人一直以进步的名义重复着古人的各种错误。

人是我们称之为宇宙的一个整体的一部分,

并且是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有限的一部分。

对自我、思维和感情的体验都与世界的其他部分分割开来。

这是一种意识上的视觉错觉。这种错觉有如一种牢笼,

使我们局限于个人的欲望,

只对和我们最亲近的人才怀有温情。

我们的任务应是

扩大同情心,去拥抱所有的生命和自然界中美好的一切,

把自己从这个牢笼中解放出来。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进步一直是这样一种组合:既要获得复杂性,也要获得重复性。某种鱼类不断适应,渐渐达到了某种特殊环境的要求,后来的某种远洋爬行动物一步一步重复了这样的适应过程。这种现象与人类进步的步伐十分相似,这么说并不仅仅是类比。虽然人类的适应主要是精神上的,而低等动物的适应主要是身体上的,但一致性这个模式同样在两者头上盘旋。人类以同样古老的标准方式,在旧瓶子里倒上了新酒,如果他们无法获得回报,也将为自己的错误冒同样的死亡风险。

显然,唯一的解脱方式就是人为增强我们的社会道德。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掌握足够多的生物知识,从源头增进道德。而目前我们只能依赖教育,来增强自己所拥有的微不足道的创造性和正直感。新的变化孕育着希望,既包括我们自身的变化,也包括我们环境的变化。大自然是反对创新的,而且它十分强大。但是,如果有足够多的人爬到社会进化的顶峰,具备了社会意识的话,谁又能预见到在未来的地平线上会出现怎样的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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