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场和屠宰场的问题

当饲养场里的牲畜拒绝走进过道或者斜道时，我会给他们下面这份注意事项的清单：

1.水洼里闪动的光影

我是在一个饲养场发现这一点的，那里的猪在斜道里一个劲地往后退，于是工人就用电棒赶它们往前走。这个饲养场没有通过动物福利审核，根据审核标准，工人不能对超过25%的猪动用电棒，而他们对每一头猪都用了。正常情况下猪会老老实实地通过斜道，但这个饲养场的猪却不停地向后退缩。

我趴下来，像猪那样四肢着地爬进通道。也许那里的管理者会认为我脑子有毛病，但想解决问题就必须这样做，要从动物的视角进行观察。

果然，我一趴下就发现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许多小光点。饲养场的地往往是潮湿的，因为要想保持牲畜的清洁就必须经常给它们冲水。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反射的光，由于人类的眼睛和猪的眼睛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接下来就是如何解决了。我再次趴下来，从猪的视角进行观察，并让那里的工人用一根棍子移动上方的吊灯，直到所有的小光点都消失。问题解决了，反光一消失，猪就大胆地通过斜道，饲养场也通过了审核。

2.金属片上的反射光

我初次发现这个问题是一群牛走过一个单行斜道时，这个斜道是用光滑的不锈钢片做成的。只要斜道两边一摇晃，照明灯发出的光线就会来回反射，这样牛马上会停止前进。尽管两个饲养场的问题是一样的，但前面那个饲养场，只要把灯泡的位置移动一下就可以了，而对这个饲养场来说，却要把斜道的两侧都固定，使其不再摇晃，这样才可以解决问题。

尽管任何亮闪的光都可能会使牲畜受到惊吓，但对它们来说，静止的反射比来回晃动的反射要好受一点。许多情况下我们都不得不在移动灯泡的同时，还要把斜道两侧的金属片固定住。许多因素会导致反射光线来回晃动，如机器的震动或牛群的碰撞。此外，当有水顺着斜坡流到地上的水洼里时，水面上也会泛起粼粼的波光。

3.来回摆动的索链

这一点我是在科罗拉多州一家很大的养牛场注意到的，那里斜道的入口处有一根链子从上面吊下来，这个链子是门闩的一部分，并不太长，大概只有30厘米，来回摆动的幅度不超过8厘米，但这就够了。牛群拐过一个弯，看到这个来回摆动的链子，就会停下来盯着看，同时它们的头还会随着链子的晃动有规律地来回摆动。也许你会以为那里工人可以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甚至怀疑那里的工人可能连牛头的摆动都没有注意到，更不要说那个链子了。为了让牛群继续前进，他们只知道动用武力，用电棒电击牛群，并冲它们大声吆喝。

4.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这种情况哪里都会发生，饲养场和屠宰场到处都是金属，大门和滑动门是金属的，牢靠架也是金属的，而金属设备一般都会发出咣当咣当的碰撞声。我建议滑动门的下面最好用塑料槽，这样就不会影响牲畜了。现在还有家名叫“静音者”的公司生产出一种牢靠架，用起来一点声响都没有，使用效果也不错。

5.高强度的噪声

如卡车警报器的呼啸声和发动机的巨大轰鸣。

我记得自己初次遇到这个问题是在内布拉斯加州的一家大型养牛场里，那里刚刚安装了一台我设计的机器。养牛场使用的是一种液压装置，总是发出轰鸣的噪声，弄得那里所有的牛都很不安，结果我的机器也不管用了。为了消除噪声，我们只好更换了水管装置，牛就镇静多了。

6.呼啸的风声

这个问题也很常见，呼啸的风声和液压装置的轰鸣声都很接近动物的呼救声，因为求救信号的声音一般都比较尖利。平常能够引起人们注意的事情并不多，而尖利的声响总是能够引起人们的警觉，特别是时断时续的那种。我们从动物祖先那里继承了一个内在的警报系统，至今还在起作用，这就是为什么会用时断时续的鸣笛声来引起人们的注意。警车、救护车和垃圾车的警报器发出的都是这种声响，显然警报器的设计者根据直觉选择了动物用来发出危险警报的声音。

7.迎面而来的气流

我只知道牛不喜欢迎面而来的气流，但不知道原因。当牛在户外遇到大风时，它们总会转过身来，背对着风的方向。我还听说狗最讨厌迎面吹到脸上或者耳朵里的气流，而小孩似乎特别喜欢对狗做这样的事情。

8.挂在栅栏上的衣服

我之所以用“衣服”，是源于这类问题几乎总是出在衣服上，但实际上任何挂在栅栏上的东西都可以惊吓到牲畜。通常情况下工人感到太热时，就会把夹克或衬衫脱下来随手挂到栅栏上。有时人们也把毛巾和抹布挂到栅栏上晾晒，也会导致几乎同样的问题。有一次我到一家牧场，发现一个挂在栅栏上的塑料水壶在风中来回摆动，而那里的问题就出在这个水壶身上。

如果挂在栅栏上的衣服是黄颜色的，情况会更糟糕，这是我在科罗拉多州的一个饲养场上初次发现的。有时靠在灰墙上的一把黄色梯子也会导致上述的问题，忽然出现的一片黄颜色足以让所有的牛都望而却步。

9.飘动的塑料纸

对于牲畜来说任何移动的东西都是问题，而我发现到处飞舞的塑料纸最容易造成麻烦。这个产业里的人总是把塑料纸弄得到处都是，他们把塑料纸固定在窗户上遮挡风雨，用塑料纸包裹漏水的水管，而这些都会随风乱飘，弄得到处都是。特别是现在，由于有了新的食品安全条例，工人会从一卷塑料纸上扯下一段，用作雨衣、围裙或者护腿，而饲养场也任由自己的员工各显神通地把塑料纸派上各种用场。结果塑料纸就挂在任何地方飘来飘去，这些都会使牲畜受到惊吓。有时被风吹动的纸巾也会惊吓到猪和牛，这样的事情我在五六个地方都遇到过。

10.缓缓转动的风扇

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很多次。动物会沉浸于旋转着的风扇，这一点和患有自闭症的小孩是一样的。许多自闭症的小孩会被转动的风扇叶片或其他什么快速转动的东西所吸引。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也许是因为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扇叶每一次飞速的转动。一些有阅读障碍的人，也有这样的特异能力，因此我猜测可能很多自闭症患者也可以做到这一点。据那些能够观察到风扇叶片转动的阅读障碍患者说，风扇的转动使他们难以集中精力到其他事物，最后疲惫不堪。

运动本身就有吸引力。尽管我本人对风扇不太感兴趣，但我却会被电脑屏保上的几何图案所吸引，难以自拔。因此当办公室的电脑屏保是几何图案时，我要么背对着它，要么就让使用者把它关掉。

风扇被关掉之后，由于惯性的作用还会继续缓慢地转动一段时间，这是最让牲畜感到不安的。因此必须要立起几块合板或者金属片挡住其视线，否则它们就会畏缩不前。我到过一个牧场，那里的风车使牛群很不安，有风的日子里，牛会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11.前上方有人走动

这个问题也要用合板来解决，前面我已经提到过这一点。一般情况下，牛在十八个月时，猪在五个月时就会被宰杀，因此没有必要训练它们服从指令，而马就不同了，它必须要学会服从指令，该停时停，该走时走，还要学会平静地和人并排前行。

12.地面上的小物体

如泥泞地面上的白色塑料杯。

我在经过斜道上方的高架过道时出了一点小意外。有个工人把一个白色塑料瓶放在了过道上，我不小心把它给踢了下去。瓶子刚一落地，我就知道事情不妙，因为它就落在斜道入口处，而这很容易会导致问题。对于那些身材庞大的奶牛来说，仿佛从天而降的不是一个小小的瓶子，而是一块磐石，它们一下子怔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整个牛群都停下来，没有一头牛敢从瓶子上面迈过去，而要让人直接过去把瓶子捡起来又太危险。拥挤的牛棚本来面积就不大，还有十五头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庞然大物在里面，人若进去会被踩死的。工人们只好站在外面拼命赶它们，直到最后有一头牛踩到瓶子上，把它踏进了牛粪里，这下子瓶子由白色变成了褐色，牛群就不再害怕了，它们从上面迈过去，依次进入过道。这群牛被拦截了十五分钟，整个饲养场浪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按每分钟两百美元来计算的话，损失高达一千美元。

13.地面材料的变化

牛或猪从金属地面走到混凝土地面，反之亦然。这里的问题在于差别。

14.地面上的排污栅

也是差别的问题，排污栅和普通地面差别太大。

15.不同设备之间颜色的反差

不同设备之间如果颜色反差过大，这是非常糟糕的。你不能把大门漆成一种颜色，却把牲畜棚漆成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颜色。我曾遇到过因灰颜色的过道和亮闪闪的金属设备之间的色彩反差过大而导致的问题。

16.过道入口处光线太暗

还是一个差别的问题，从明亮的地方进入了昏暗的地方。

17.明亮的光线，如刺眼的阳光

如果太阳直射时牛碰巧在室外，那就无能为力了。这个问题很严重，但却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把屋顶延伸到院子里，否则就只好听天由命。

18.单行的或只能进不能出的大门

二者名异而实同，这种大门和牲畜在牧场上习惯见到的大门不同，从上方吊下来，而不是从一边开启，看起来有点像狗窝的门，只是大一点。饲养场在单行通道里安装这样的门是为了防止牛退回到后面的队伍里去。一头牛或猪进入大门之后，大门会马上落下来。这种大门没有狗窝的门那么灵活，所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牲畜不喜欢你推我搡地通过大门，但它们又必须要通过斜道。这种有进无退的大门让动物非常不安，我不喜欢使用这种门。我对牛都很温和，它们也很乐意前进，只要把门吊起来不碍事就行了，这样它们看不到门的存在，就不会再受其干扰。

尽管具体情况会各不相同，但这份清单可以适用于任何一种动物。例如蝙蝠有声呐定位系统，所以蝙蝠可能会遭遇到的干扰中就有声呐干扰，而狗就不用担心这种干扰。要想把惊扰动物的因素全部罗列出来，清单应该尽可能地具体，就像上面我列出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