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对立的经济根源

在马克思恩格斯之前,许多杰出的思想家并不清楚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对立的深刻的经济根源。正是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马克思提出的劳动二重性学说、劳动力商品学说、资本有机构成学说,确立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乃至整个经济理论的基点,从而深刻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对立的经济根源。

创立剩余价值理论的关键是发现劳动二重性的原理。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和《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中,马克思已经发现并初步阐明了劳动二重性学说。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版以后各版中,设专节论述了这一学说,论证了商品二因素和劳动二重性的内在联系。马克思写道:“一切劳动,从一方面看,是人类劳动力在生理学意义上的耗费;作为相同的或抽象的人类劳动,它形成商品价值。一切劳动,从另一方面看,是人类劳动力在特殊的有一定目的形式上的耗费;作为具体的有用劳动,它生产使用价值。”^[21]这就明确地指明了:是生产商品的劳动的二重性决定商品的二因素。劳动的二重性还是论证劳动在同一生产过程中既创造新的价值,又转移生产资料的旧价值的依据。商品的价值包括两个不同部分,一是在生产这个商品的过程中活劳动创造的新价值,一是生产这个商品所耗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生产资料是新的使用价值形成的要求,但是,它的价值却是由生产这些生产资料所耗费的劳动时间决定的,也就是说,生产资料的价值是前一个生产过程决定的。因此,在新的商品中,它只把原有的价值转移过来,这是原有价值的再现,而不是生产新的价值。劳动过程的另一个要素——劳动力的价值则与此不同。劳动力的价值并不加入商品价值的形成过程。它被工人在生产过程之外消费掉了。在生产过程中,形成价值的是工人新加入的劳动,产品中包含的这一部分价值是工人新创造的价值。劳动过程的不同要素在产品价值的形成中起着完全不同的作用。正是在这一分析的基础上,马克思把资本区分为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两个部分。由此可见,马克思提出的劳动二重性学说是理解全部政治经济学的“枢纽”,是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的一个重要基点。

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的另一个基点是关于劳动力商品的学说。在《资本论》第二篇(还有第六篇)中马克思系统地论述了劳动力商品的学说,马克思区分了劳动和劳动力,全面地论证了工人出卖的是劳动力而不是劳动。劳动能力或劳动力是工人用来同资本家进行交换的商品。资本家付给工人的工资,“不是劳动的价值或价格,而只是劳动力的价值或价格的隐蔽形式。”^[22]劳动市场上的这种交换是等价交换的。但是,劳动力这种商品一到资本家手中,事情就发生了变化。资本家在生产过程中来消费他购买来的劳动力商品。这种特殊商品的消费过程就是活劳动发挥作用的过程,是价值形成的过程。如果说工人劳动半天就能生产出他在劳动市场上得到的等价物,那么,资本家并不会到此结束,而要工人继续劳动,这时“产品中的剩余价格就自然产生出来了。”^[23]这就是说,工人在劳动过程中所创造的超过工资部分的价值,被资本家无偿地占有了。

把资本划分为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是剩余价值理论的第三个基点。劳动过程的不同要素,即生产资料和劳动力在价值形成过程中起着不同的作用。剩余价值不是来源于全部资本,而是来源于可变资本,来源于用可变资本购买的劳动力。正是在这种划分的基础上,马克思进一步分析了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程度。工人所创造的价值包括两个互相排斥的部分,一部分工人在必要劳动时间内再生产出来的可变资本的价值,另一部分是工人在剩余劳动时间内创造的剩余价值。“剩余价值和可变资本之比等于剩余劳动和必要劳动之比,或者说,剩余价值率”,“剩余价值率是劳动力受资本剥削的程度或工人受资本家剥削的程度的准确表现。”^[24]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还考察了剩余价值的分配问题,深刻地阐明了资本家与雇佣工人之间的对立是阶级对立。如果说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我们看到的是单个资本家对一部分雇佣工人的剥削,那么,在资本主义分配过程中我们看到的却是全体资本家剥削全体雇佣工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剩余价值或剩余产品是按照社会总资本中每个资本家所占的比例进行分配的。马克思说:在分配领域里,“每一单个资本家,同每一个特殊生产部门的所有资本家总体一样,参与总资本对全体工人阶级的剥削,并参与决定这个剥削的程度,这不只是出于一般的阶级同情,而且也是出于直接的经济利害关系,因为在其他一切条件……已定的前提下,平均利润率取决于总资本对总劳动的剥削程度。”^[25]他又说:“资本家在他们的竞争中表现出彼此都是虚伪的兄弟,但面对着整个工人阶级却结成真正的共济会团体。”^[26]在分配过程中,剩余价值表现为平均利润。资本家不管把资本投放到任何部门,只要他们的投资额相等,便可取得数量上大体相同的利润。土地所有者向企业资本家提供土地,他以地租的形式吸取一部分剩余价值;银行家向企业资本家提供货款,他以利息的形式吸取一部分剩余价值;最后企业主又以利润的形式分得与他的投资比例相应的一部分剩余价值。把企业家的利润、银行家的利息和土地所有者的地租加到一起,就是由雇佣工人创造的被资本家无偿占有的社会剩余价值的总和。可见,工人受的剥削不只是单个资本家的剥削,而是阶级的剥削。工人和资本家的对立,也不只是单个工人和个别资本家的对立,而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