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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景观的价值

时间:2022-01-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一)农业景观中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的矛盾统一关系农业环境的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一直处于尖锐的矛盾对立之中。
农业景观的价值_环境美学

第四节 农业景观的价值

在农业问题上,引起更多争论的不是技术问题而是价值问题,农业景观中融合了多种价值,其中最重要的有五种价值,即生产价值、生态价值、审美价值、文化价值和生活价值。这些价值之间是存在矛盾的,本节着重提取三种关系进行分析。

(一)农业景观中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的矛盾统一关系

农业环境的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一直处于尖锐的矛盾对立之中。回顾历史,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矛盾的表现。各个国家的文明兴衰过程基本相似。文明最初在具有良好生态的肥沃土地上兴起,持续进步可达几个世纪,当越来越多的土地变成了可耕地,这块土地上原先的森林和草原植被就遭到破坏,生态环境逐步恶化,随之而来的是土地的贫瘠、生产下降。随着土地生产力的衰竭,它所支持的文明也走向衰落。

这种矛盾在当代的表现依然非常突出:在西方国家,农业已经进入工业化时代,突出的特征是农业的高度机械化,使得传统的农业景观转变为单一功能的景观结构。过度的种植、捕捞、人工饲养,作物单一且大规模化、连作化及化肥的滥用,削弱了农作物、家畜、家禽的生命力,导致病虫害的多发,由此又引起饲料中抗生物质的添加和作物栽培中农药剂量的增大。据资料显示,牲畜数量之多以致地球上20%的牧地因过度放牧而失去生产能力;过度捕捞已使世界上大多数渔业不复存在;而农田也不可能增加很多,新开垦地可能将超过由于侵蚀、城市化和盐碱化失去的土地。现代农业的这种恶性循环加重了生态环境的压力、减少了野生生物的数量,也降低了食物的安全性,使农业景观的多样性和稳定性大大降低。以物质生产及其效率为至上使命的现代农业,正在把人类自身逼上“慢性自杀”之途。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的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一个国家,例如北美合众国,越是以大工业作为自己的发展的起点,这个破坏过程就越迅速。因此,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于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6]

我们来看一个例子。朱鹮原来是一种广泛分布在亚洲的大型鸟类,现在在俄罗斯、朝鲜和日本都已经找不到了。中国花费很大力气,在秦岭南麓找到了9只,经过多年的保护,如今增加到了100多只。为什么这种鸟会急剧减少呢?因为它们选择筑巢的场所非常严格:要有高树便于营巢;要有水田便于取食水生动物;环境要僻静,以躲避天敌。近年来,由于大肆砍伐树木,改变农田耕作制度,施用化肥、农药以及滥捕滥猎,使这种鸟迅速濒于灭绝。陕西洋县之所以还残留几只,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这个偏僻的山区还是传统的生产方法,还保留一些坟山林——约200年树龄的青冈老树。按照当地的风俗,是为了保护坟地的风水,这些老树才幸存了下来,也因此给朱鹮留下了最后一席之地。

对于不顾生态发展生产,生态学家弗兰克·埃格勒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农业是这些领域当中最缺乏生态意识的领域,而农学家是技术人员当中最缺乏生态意识的人。我们应该看到,农学家的眼睛总是只盯着一种作物。他们孜孜以求的就是如何在一年,甚至几个月当中用最少的成本来耕种收获最大的产量。无论从所受的教育还是他们的思想观念上看,他们对于复杂的生态系统都是彻头彻尾地无知。他们要的生态环境是单调的,极不稳定的。”[7]斯德哥尔摩环境研究所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共同编写的《2002年中国人类发展报告》指出,环境问题使中国损失GDP的3.5%~8%。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的农业产出增长了2~3倍,但农业物质投入却增加了几百倍甚至几千倍,而且还为此付出了森林破坏、草地退化、耕地流失、黄河断流、长江变黄、海水变混、水资源短缺加剧、土地沙化、盐渍化、贫瘠化、灾害频繁的代价。破坏生态发展生产的例子比比皆是,如砍伐热带雨林橡胶,开垦湿地种水稻,开垦草原种庄稼,开垦胡杨林种棉花。这些均说明我国生态维持经济增长的负荷已经达到极限。农业活动的发展导致自然景观元素的减少或消失,使自然景观的结构和功能发生了很大变化,在局部景观生产力提高的同时,人类也时刻面临着自然景观同化力和报复力的威胁。

生产和生态息息相关,但两者常常出现不一致的情况。为什么会不一致?这主要由于短期的利益(生产)和长期的利益(生态)、单方面的利益(农夫)和多项利益(国家、他人和后代)之争。农业生产者为了获得更好的收成,为了高效、方便,往往在土地上投入过多的农药和化肥,以提高土地的产出,但这些能量都是来自农业生态系统之外,事实证明,短期之内农业产量会得到明显提高,但是从长期的角度来看,这种做法对环境是非常有害的,不利于可持续发展的目的。注重土地的生态保护,对土地进行呵护,是符合人类的长远利益的。关于这种矛盾,环境保护的先驱雷切尔·卡逊早在她的名著《寂静的春天》中做了描绘,她主张,应该尽可能使用毒性较弱的农药和杀虫剂,或者不用农药和杀虫剂这种人工化学物质消除虫害,而应该选择依靠自然调节的“其他途径”。到今天,问题已经比她所处的时代更加严重了。当前的农业生产方式是对自然资源的滥用,尤其是土壤和地下水。过分消耗资源和破坏环境,我们和后代的平等问题就产生了。我们是否有责任为了后代而保护农业资源呢?如果考虑到后代,就必须在生产技术之外考虑保护土地的技术,就必须为生产性的土地设置限制。如果是这样,仅仅考虑经济收入的“剥削式”的利用将不得不停止,否则的话,我们的土地利用方式是否能够持续50年?

解决的途径在哪里?解决的途径在于要强调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的统一,解决途径有四:

第一,发展一种土地的伦理,倡导对土地的关爱。土地伦理是一种用于补救和指导土地关系的伦理观,是一种对土地表示热爱、尊敬和赞美,高度认识土地价值的新型伦理。利奥波德指出,我们似乎很早就在高唱对自由土地和美丽家园的热爱和责任,其实不然,对待动物、植物、水和土壤,我们除了考虑它们的经济价值之外,就不承认它们的其他功能。

第二,政策上的扶持。对农业高产的追求造成生态环境的恶化,有鉴于此,美国出现了低投入、可持续型农业的动向(LISA),欧洲也在推进环保型的可持续型农业。欧盟一些国家制定了各种禁止和限制大量使用农药、化肥的措施,对于因此造成的农业产量和农民收入的减少,国家用补助金的形式进行补偿,这称为“直接收入补偿”,而且这种做法得到了公众的支持。可以认为,一种弥补市场内在缺陷的“环保型农业”在欧盟各国已渐成气候。

第三,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的相互促进、共同发展。“高产靠化肥,除虫靠农药”的种植模式生产的是有残留化学物质的蔬菜和瓜果。无公害蔬菜生产正在兴起,并受到了城市居民的关注和欢迎,今后的蔬菜市场主流肯定是绿色产品。继续发展化学农业既破坏了生态,也降低了产品的经济价值,会受到更大的经济损失。化学肥料应该被对环境更友好的新型肥料所取代。微生态肥料就是一种。微生态肥料的独特之处就在于把土壤环境—有益微生物群系—植物作为一个生态系统复合体,从生态因子之间相辅相成和相互抑制的角度,为有益微生物的生存、繁衍和增强活性创造一个适意的内部环境和外部条件。它是一种新型的生态肥料,是为绿色农业生产配置的无污染、无公害、速效与长效相结合的有机肥料。有了良好的生态保障,才会带来更好的收益。生态会提升产品的经济价值。蔬菜单产不降低,而且无污染,口感好,质量好,抗病虫害,其产品价格是一般蔬菜的2~5倍,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都达到最优。粮食和牲畜都是动、植物,属于可再生资源,只要维持良好的生态环境,不使大自然遭到破坏,保持人类的技术力量与大自然的生产能力的平衡,它们就可以得到持续的再生和补充。

第四,从中国传统的理论和实践中汲取智慧。如《逸周书·大聚篇》中记载大禹的一段话:“春三月,山林不登斧斤,以成草木之长。夏三月,川泽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意思是春季的三个月,正是草木发育繁衍的季节,刀斧不应该入山林砍伐。夏季的三个月,正是鱼鳖繁殖成长的季节,渔网不应该入江湖捕捞。“万物皆得其宜,六畜皆得其长,群生皆得其命。”古人关于科学利用自然界的思想值得我们认真思索。再如珠江三角洲的“桑基鱼塘”生产模式,类似的人工生态模式,在其他地区也有,如草基鱼塘、垛田鱼塘、稻—苇—鱼、稻—鱼—麻,等等,都是实现农林牧渔良性循环,既有生态效益,又有生产效益的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农业。在生态得到保护和发展的情况下科学利用土地资源,达到永续利用的目的。

关于农业环境中生产价值和生态价值的关系,有些生态中心论者认为,为了保护生态可以牺牲和放弃人的利益。这种观点在局部可以倡导,但具体到中国的现实国情,我们仍然要高度重视农业环境的生产价值,过度强调生态而忽视生产,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因为我们生活在现实之中,不可能只考虑生态,而忽视人的生存问题。但是,这两者可以很好地结合起来,按照生态的要求去发展生产,而不是背道而驰。我们需要的是在充分认识自然的规律下的双赢,这样才能够建设更美好的家园。

(二)生产价值与审美价值的矛盾统一关系

生产价值和审美价值的矛盾主要表现为:人们往往只重视生产价值,而忽略了审美价值,甚至为了生产价值不惜牺牲审美价值。如在农业目标的设定上,长期以来,围绕着高产出和经济利益大做文章。在土地利用方式上,为了高收益,采用“单一作物制”的土地利用方式,铲平土地,进行单一种植,破坏了景观的多样性和景观原有的自然地貌特征。这样的景观更能够满足人们对食物的需求,可是给人的单调和粗鄙感使得景观的审美价值降低。

C.迪恩·弗罗伊登博格在谈到后现代农业的奋斗目标时就借用了美学领域中“完整、美丽、和谐”的理论观点。他说:“后现代农业按照有助于而且促进同它发展相互作用的自然体系的思路来设计和运转。它能使自然体系变得更完整、美丽、和谐。”[8]它要求人们进行农业实践的时候,不仅要考虑生产的有效性,还要考虑他们的行为对农业景观产生的影响。这样,农业景观不仅作为生产性的角色,而且还作为对人们具有吸引力的审美对象,代表一种文化和审美的利益,在人类的生活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被审美地感知到的农业景观和人们日益增长的审美兴趣之间的关系正变得愈来愈清楚。可以预想,在未来的发展中,带有否定性的环境状况将会被克服,农业环境的美学维度将会受到更多的重视。

我们要创建的农业景观是现代的,对审美价值的追求是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基础之上。我们并不认为原始农业最美,因为那时的生产力非常低下,人们用了绝大部分的精力来维持生计,人对自然有一种沉重的依附。而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设想是以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为基础的,由于社会生产力的提高,满足人们生活的需要,必要劳动时间大大缩短,因此,人们有了许多空余时间从事非直接功利性的活动,这时审美活动、艺术活动就成了人们的主要生活方式,也成了促进所有人的全面发展的主要方式。我们要在反对片面强调生产价值的同时,也要反对片面强调审美价值。原因在于,农业景观的审美价值并不能单独存在,首先要基于农业用地的生产价值,具有生产的能力是这种土地利用类型能够使人产生美感的前提。前面已经提到,农业环境首先是作为产出性的用地,产出是这种环境的基本功能,它给人们提供了衣食之源,它首先作为产出性的土地使人们产生深厚的感情。因而,被弃置的农场是使人不快的,丑陋的和令人担忧的。它所传达的信息是获得性的丧失,在生产食品方面景观功能的丧失。这种丧失导致了被废弃土地呈现出一种丑陋的景观。与不再能够获得食物相关联的形态是丑。[9]卡尔松认为,农业景观有形式的美和富于表现性的美,这种表现性的美需要依据其景观的功能性和产出才能得到欣赏。然而,只有当农业景观是可持续性的时,它的功用和产出才对肯定美学有所贡献。[10]农场的审美价值在于它所传达的信息——获得食物的信息。这种信息体现在农田上空飞翔的小鸟的歌声中,在牧场上牛儿安详地吃着牧草的情形中,在农夫对土地施肥所散发出的肥料的气味中。[11]所以,农业景观的审美价值是存在功利性的。这一点和传统艺术的审美价值有着显著的不同。在传统的艺术形式中,非功利性是一个重要的特征。而农业景观不同,它首先作为产出性的用地,这是它的本质所在。我们对农业的审美往往和丰收、富饶的土地紧密联系在一起,努力经营好土地,把生产价值和审美价值和谐地统一起来。虽然农业景观的美基于土地的生产性,但我们反对片面地以产出的高低来衡量农业景观的美。以产出高低来衡量农业景观的美的看法是有的,如在18世纪和19世纪早期的法国,重农主义非常流行,这种经济学的观念认为,农业生产是财富的惟一来源。这意味着经济学家和农学家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促进更理性的耕作方式。作为一个结果,安妮·安托万指出:“对于那些对乡村不熟悉的观察者来说,美的事物就是带来财富的事物,被耕作的土地之所以是美的是因为它意味着将带给我们更多的粮食。为了能够更美,所有的土地需要用来耕作。”[12]从重农主义视角看待农业景观的旅行者和农学家,自然会认为西部的法国是不美的,因为这些土地的利用方式粗放,大量的土地未被耕作,没有更高的生产力,因而产生否定的评价。

矛盾解决的途径就在于适当处理好两者的关系,达到较高生产价值和较高审美价值的统一,具体途径有三。

第一,从农产品的角度来看,把“美的规律”融入生产的要求中。随着人们对生活质量特别是审美质量要求的提高,随着农业科技的高度发展,农产品的物质功利价值趋向平和,虽然依然重要。与之相应,农产品的审美价值则日渐凸现。人类从农产品中获得的不仅是果腹的食物,还有美丽的外观。即便是以食用为目的,美观也往往会更受消费者的青睐,这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农业向着满足人们审美需要的方面发展。如“粉红女士”苹果以其特有的颜色、外形、味道、口感,赢得了遍及欧洲、亚洲及美国的市场。但引进我国进行栽培之后,由于产品品相不好,不符合标准,而失去了国外的订单。美、日等发达国家的苹果生产从品种选择到剪枝、压条、喷药、施肥、灌溉以及套袋技术的运用等,都有一套规范的生产模式,这样才能生产出色泽均匀、外观漂亮、口味宜人的苹果。外在质量指标恰恰是国际上对苹果标准要求的重点。农产品不仅可以供人食用,同时还使人获得审美的享受。

第二,发掘生产性农业景观的审美价值。人们已经越来越认识到农业景观是一种独特的审美类型,生态旅游、休闲旅游和观光旅游发展非常迅速。以我国台湾地区为例,1992年12月30日,台湾“农委会”颁发了《休闲农业区设置管理办法》,制订了休闲农业区的一些基本条件,如面积至少要大于50公顷,而且必须连接成片;必须有许多农民参加且受益;必须有当地农产品可供销售;必须有美丽景观可以观赏;必须有丰富农业经验可让人体验等;并且要能维持农业本质,以区别于一般游乐区等。为使休闲农业的发展能维持农业本质,“农委会”对准备发展休闲农业的地点,聘请了专家进行实地考察与评估,通过详细的规划与设计,由乡村社会、社会心理、民俗文化、景观生态、水土保持、森林、园艺环境工程、旅游观光、农村建设、地政等各方面的专家、学者及单位代表组成“休闲农业咨询小组”,执行休闲农业规划设计的决策咨询。获得评审核定的休闲农业区,均由“农委会”资助经费,经营主体亦提供配套资金。

第三,把耕作行为同时也当做景观的创造,使耕作活动包含了创造农业景观的过程,它是一种生产,同时也是一种空间艺术。农民要培养一种自觉的审美追求,努力使自己成为园艺家,成为在大地上用土地和庄稼进行景观创造的人。

(三)生态价值与审美价值的矛盾统一关系

人们通常认为这两者是没有矛盾的,其实不然,两者也是有矛盾的,在某些时候矛盾甚至可能激化。如我们通常认为长势良好的土地、整齐的田垄、没有杂草的农业景观是美的,很容易激发人们的审美感受,可是为了获得和维持这样的景观却需要一些手段,如施加大量的化肥和农药等,这些手段都来自生态系统之外,同时这些因素并非有利于土地的健康,是不符合生态利益的。而有一些非常符合生态要求的环境,按照传统的审美观来看是不美的。还有外来物种的引入,人们往往被这些物种美丽的外观所吸引,引入我国进行栽培之后对当地的生态系统带来很大的冲击,使土地的生态价值大为降低。

寻求生态价值和审美价值的统一应该把握三个要点:首先,生态价值是基础。审美价值不仅依附于生产价值,也依附于生态价值。我们不仅从生产性的角度评判农业景观,而且也从生态的角度来看待农业景观。这种从生态的角度来看问题始于利奥波德,艾伦·卡尔松也持这种看法,随后还有克利考特(J.B.Callicott)和格博斯特(Gobster)。这里,人们的审美观念需要一个大的转变,把可持续和生态理念纳入审美的考虑,并成为一个重要的审美原则。这样在进行审美价值的判断时,就不仅仅是表层的形式美,虽然形式美非常重要,还有深层的生态要求,同时也满足生态要求的农业景观才是真正美的农业景观。雷内·杜博斯(Rene Dubos)在欣赏凡高的油画《收获》时,面临了两个视角的冲突。作为艺术品,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幅画显现画家高超的绘画技巧,并且画面和谐优美,无疑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杜博斯非常熟悉油画所描绘的那片土地,如果从富于生产性的角度看,那片土地无疑是美的,人们也明显表现出对富于生产性的农场的喜爱。但是作者采取了生态的视角,认为画面所表现的景象不是美,而是丑,因为这片农业用地原先是一片森林,是砍伐森林后开辟为农业用地的。[13]森林生态系统的生态功能高于农业也是无可置疑的,因而这样的景观是一种生态退化的景象,即使外观看起来很美,但如果是生态系统的一种退化,那么这样的景观也是不美的。面对这样的景观,观点的对立不仅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还涉及如何看待人类活动的问题,是对人类改造自然的活动唱赞歌还是进行鞭挞?关键是把握一个度,在生态安全的前提下满足人类的审美需要。纳索尔(J.I.Nassauer)认为,审美应该建立在生态健康的基础之上,符合生态要求,提供审美愉悦和肯定,并经过适当的人的照料,这样的农业景观可以持续更长的时间。芬兰学者、环境美学专家约·瑟帕玛认为:“如果以美的名义认可有悖于生态规律的活动,如果显示出了对生态规律的漠视,就是取消了我们所选择的价值系统的根基:忘记了生态基础的系统必然是短命的。”[14]

其次,虽然生态系统很难通过人的感官直接感知,但是良好的生态系统会有一些外在的表现,如显现出复杂性和物种的多样性。良好的生态环境和宜人的景观是密切相关的,良好的生态环境展现给人的形象本身就是美的,凡是生态好的,看起来也应该是美的。利奥波德认为,如果外观看起来不美,那么事实上往往在生态上也是差的。伊顿认为,可持续性的景观包括生态的可持续性和审美的可持续性,并且主张两者的结合。卡尔松指出:“如果我们要适当地审美欣赏人类环境,我们就不能仅仅将目光放在文化上,如同设计者的景观途径和传统建筑美学所做的那样。我们必须将目光投向生态。这便导向一种所谓的人类环境美学的‘生态途径’。”[15]纳索尔将“生态健康与某些类似法则的美学传统联系起来”。[16]纳索尔关心的不仅仅是那些愉悦人心的人类环境的欣赏问题,而且还涉及这些环境的保存和保护问题,所以纳索尔尝试将美学层面的“美”和生态层面的“好”联系起来。“生态途径尝试将我们的人类环境作为一个类似于相互连锁的生态系统的组合体来进行感知,将‘功能上的适合’作为审美概念之核心,从而欣赏它们的创化、发展以及现仍持续着的存在。”[17]

再次,强调生态对审美的限制,蕴含有环境伦理和环境美学的结合。生态上不可持续的景观通常表现出另外一些特征,如浪费、贪婪和掠夺,这些缺点都是我们在伦理上所厌恶的。卡尔松认为:“我们审美偏好一种可持续的景观,同时这种可持续的景观也显示出人对景观的关爱和审慎,因而,这种偏爱也是一种伦理上的偏爱。”[18]我们与景观的关系是一种审美和伦理紧密结合的深刻联系,这种联系也是环境美学与环境伦理学之间的联系。卡尔松接着指出,即使可持续的景观和不可持续的景观在外观上看起来一样,我们的审美偏好依然是可持续的景观。如何判断是不是可持续的景观,需要我们有农业方面的知识。对农业景观的欣赏越来越需要知识的介入,尤其是生态的知识和自然史方面的知识。伊顿认为,人类的生态知识越多,所获得的景观的审美体验就越多。卡尔松认为,我们不仅看景观,更重要的是知道它真正的本质。从中也可以看出,卡尔松一贯的主张就是知识对于审美欣赏的重要性,不管欣赏的对象是自然景观还是农业景观。我们怎样才能获得更多的生态知识呢?环境教育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矛盾解决的途径在于:尽可能地保护和创造良好的农业生态环境,因地制宜地发展生产,反对大规模的单一化种植,这样不仅提升了环境的生态价值,也满足了人们审美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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