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的本质

各种不同的经济制度是以不同的方式来激励哲学理性的表现，包括各种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虽然不同的激励方式不会倒过来影响哲学理性本身，但是激励方式影响哲学理性是否能够很好地表达，以及表达到何种程度。也就是说，有些激励方式能够比较好地支持哲学理性的表现，有些激励方式在支持哲学理性表现上潜能比较有限。

什么是哲学理性？哲学一词最早诞生在古希腊，意思是“对智慧的爱”。哲学在广义上即为对所有智慧的爱。它是所有科学的科学，它包括了所有的学科。而理性则是在人类历史中不断发展的，它是有层次的。哲学理性即是指在历史中某一理性程度的哲学。

资本主义是什么？资本主义是以金钱的流动来推动哲学理性的运行。金钱的流动是资本主义的本质。资本主义是以金钱为激励机制，人们为得到金钱而从事各种经济活动。在这一过程中，人们享有自由地从事或不从事经济生产的选择；也就是说，在资本主义中，人劳动是由于他们被金钱激励。资本主义和其他经济制度的区别在于激励机制，这也是资本主义的本质所在。奴隶经济制度没有激励制度，封建经济制度是以土地上的部分产出为激励机制。资本主义是以金钱为激励机制。

资本主义需要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资本主义的金钱激励方式相对于其他的经济制度更为有效？

一、资本主义的问题是哲学问题

资本主义的问题，如同其他所有的问题一样，最终是哲学的问题。比如在自然科学中，物理学最终是用来解释自然的哲学（physics as natural philosophy）；在社会科学领域，法律、经济、政治等都是建立在某一哲学的基础之上的。因此，在哲学上我们如何看待资本主义，我们用什么样的哲学来解释资本主义，这是关键的问题。

资本主义的问题在此之前没有得到正确解答的原因并不是我们缺少对它的关注和研究——事实上，广泛存在的对资本主义褒贬不一的评论正是资本主义被普遍关注的证明。资本主义的问题在于我们没有一种合适的哲学来阐释它。正因为没有合适的哲学，没有发现、探索出正确的哲学，所以资本主义在它存在的同时被不断诟病，并时而在有些地方被推翻。对资本主义而言，唯有通过新的更先进的哲学，才能使其被正确地解释和接受。

二、相对论与到目前为止的哲学

人类历史中产生过众多的思潮、学说和假设，它们中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哲学理念在一段时期内被证明是普遍适用的，得到广泛接受和推广，而其他的与其说是哲学不如说是小逻辑。在如今的时代，正在被接受和广泛推广的是相对论和它的哲学。相对论作为唯物主义哲学的一种，和其他的唯物主义一样，认为宇宙是确定的，任何东西都是按照规律而运行的。这一点在宏观物理学上被实际数据证明是非常正确的。比如月球按照万有引力定律绕着地球转，这一现象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即便是在我们看不见月亮的晚上，它还是在那里，运行在它的轨道上。但是问题在于，在微观物理学上，相对论和它的哲学就无法解释量子力学中的问题。在量子力学中我们遇到的问题是人类观测的过程影响人类的观测结果。打个比方，在宏观物理学中，当我们观测一辆汽车的速度，我们使用测速雷达进行探测，由于雷达波对汽车运动轨迹和速度的影响非常小以至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宏观物理学中不存在观测过程影响观测结果的问题。然而在微观物理学中，用于探测微观粒子轨迹和速度的也是微观粒子，这就好比用一辆汽车碰撞另一辆汽车来探测后者的轨迹与速度。在这样的情况下，探测的过程必然会影响探测的结果。由此，在微观物理学中一种理论被提出：量子的测不准原理。爱因斯坦认为这一测不准原理与相对论的哲学是矛盾的^[2][3]。但是，爱因斯坦并没有提出解决这一矛盾的哲学方法。

三、哲学是可以前进的

量子的测不准理论是建立在实验观测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它是一种既存的结果，它本身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如何解释它。虽然在爱因斯坦的时代没有解释量子力学中这一现象的哲学，并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但是哲学是可以前进的。问题只不过是支持这一现象或理论的哲学还没有被发现。于是我们回到宏观物理学上。在宏观物理学中，对物体的观测结果是独立于观测过程的。而这种独立性在微观物理学中是不存在的。在微观物理学中，粒子的运动过程和我们的观测是共存的。由此在哲学上对微观粒子观测结果而言就同时存在着两种因素：粒子运动的客观规律和来自人类观测的主观干扰。这两种因素同时影响着结果。

问题就来了：如果这一同时受到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影响的现象仅存在于微观物理学中，那么这就是一种单一现象，由此产生独立的理论。虽然对这一现象的理论解释也是一种哲学，但它并不会影响到人类生活和人类历史。但是，人类生活和人类社会也存在着这一情况，人本身就具有服从理性约束以及凭主观行动两种特性，这两种特性在人身上是共存的。人类社会中的各种现象与结果就会同时受到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的影响。也就是说，微观物理学中的问题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这样的同时受到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影响的情况也同样存在于人类社会中，而且是普遍存在的。

问题由此而来。唯物主义认为，世界受客观因素支配。唯心主义认为，世界由主观因素决定。但是一件事情受主观和客观这两种因素同时支配，在哲学上没有解释。这样的哲学不存在。如果认为问题无解，那就到此停住。但是问题是有解的。我们只需回到人类历史的最开始。在人类历史的最开始，是没有哲学的。哲学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西塞罗认为哲学是由古希腊人苏格拉底发明的。唯心主义、唯物主义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这样，问题就变得非常简单——那就创造一个新的哲学。当一个事物既受到客观因素影响，又受到主观因素影响的时候，我们称之为受主观客观因素同时影响，对这类现象进行解释的哲学就是：唯物唯心主义。唯物唯心主义是指：事物既受到客观规律的影响，又受到人类主观因素的影响。唯物唯心主义承认事物受这两种因素同时支配，特别是在社会科学中。唯物唯心主义的数学论证部分在整个第二章。

四、唯物唯心主义如何解释资本主义

唯物唯心主义哲学承认一个事物可以受到客观规律和主观意识两种因素的同时影响，当一个事物受到这两种因素影响时，这种现象的存在是必然的，也是合理的。（整个第三章论述了唯物唯心主义。）这一哲学对有人参与的事物，有很好的解释，因为人本身同时服从规律并且具有主观意识。对人类社会而言，由于人类社会是由人组成的，因此人类社会并不脱离客观规律与主观意识同时支配这一特性。也有学者提出应该消除人的主观意识中与客观规律不相同的部分，要达到这样的目标其实最终要消灭的是人，因为人与自身的主观意识是同时存在的。事实上，这一观点本身就是主观的，殊不知人类社会是客观存在的，而社会哲学是人类发明用来解释人类社会的，各种社会理念和哲学本身都不过是人类主观意识的产物。把主观强加于客观，在哲学上是不合理的。

资本主义制度是一种既包含科学生产等客观规律，又包含由人类对金钱欲望而引发的各种主观情感的制度。资本主义在它诞生与发展的过程中接受了这两种因素，并且继续允许它们共同存在。从哲学上来说，人类社会同时受客观规律与主观意识两种因素支配是必然与合理的。资本主义在哲学上是一种合理的制度。

资本主义既包括了按照科学技术规律进行生产，也包括了人们通过金钱来自由地表达个人欲望。资本主义的性质是人类的自然状态。比如，自由是人存在的自然状态，而非自由是对人存在状态的扭曲。同样，拥有财产是人的自然欲望的一种，是人的自然状态。没有欲望是人的非正常状态。因此，如果一种哲学要求人们放弃个人的主观欲望，以建立一个唯有按规律来运行的社会，那么建立的社会是人类的非正常状态。

五、为什么选择资本主义

在哲学上证明资本主义的合理性与正确性之后，让我们来看实际中的理由。为什么在实际中要选择资本主义？

事实上，请恕我直言，资本主义相对于人类所创造的一些真理并不好。资本主义允许人的自由欲望的存在，其中包括对金钱的欲望，而“对金钱的欲望是万恶之源”。如果有人因此说资本主义是万恶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选择资本主义呢？资本主义制度其实和民主制度如出一辙。民主制度也并非完美，正如丘吉尔所说：“民主制度是一种最糟糕的政府制度。但是在试过了其他所有的制度之后，它有它的合理性。”^[4]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经济制度也同样如此。资本主义有很多缺点，但是在经历过其他所有的经济制度，比如奴隶制度经济、封建制度经济、战时经济、计划经济制度之后，资本主义被实践证明和民主制度一样有实际的合理性。与奴隶制度经济、封建制度经济相比，资本主义制度更自由、公平；与战时经济相比，它能更有效地推动经济发展；与计划经济制度相比，它切实可行。

建立制度就好比建造战舰，它必须能够浮起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设计了一艘战列舰，他将他的设计交给了海军，询问他设计得怎么样。海军回复如下：“敬爱的陛下，您的战列舰有着世界上最强的火力、最厚的装甲，但是它有一个缺点：它浮不起来。”资本主义制度是一种能够“浮”起来的制度。

人类选择资本主义制度并非是选择了它的缺点，人类选择资本主义制度并非是因为它完美，而是因为它切实可行，并且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资本主义并非是人类的伟大创举，它只是一种选择，这种选择适合于经济运作和发展，就像自然界对DNA的变异进行选择一样，并非是某个基因达到了完美，而是某个基因适应性更强。

六、总结

资本主义正是一种允许自由欲望存在，同时受生产规律支配的经济制度。它折射出人作为人的本性。它的存在在哲学上、生物学上和实际中是合理与必然的。

【注释】

[1]Goldthwaite，Richard.The Economy of Renaissance of Florence［M］.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09.

[2]Gamow，G.The Great Physicists from Galileo to Einstein［M］.Courier Dover，1988：260-261.

[3]Kumar，M．Quantum：Einstein，Bohr and the Great Debate about the Nature of Reality［M］．Icon，2009：282－287．

[4]Churchill，Winston.“Democracy is the worst form of government，except for all those other forms that have been tried from time to time.”［OL］.From a House of Commons speech on Nov.11，1947.https://richardlangworth.com/worst-form-of-government［accessed 25September 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