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研究方法论的含义

“哲学研究方法论”是关于哲学研究方法的专门学问，是对哲学研究本身的方法论的反思。“哲学研究方法论”涉及“哲学方法论”“研究方法论”“哲学研究方法”“哲学方法”等一系列相关概念。

首先，“哲学研究方法论”不等同于“哲学方法论”，前者从属于后者，是其中的不可忽略的一部分。“哲学方法论”是关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一般方法的学说或理论体系，它的研究对象包括“方法本身”“哲学研究方法”“哲学应用方法”等等。在“方法论”体系中，“哲学方法论”是从哲学认识论高度论述的最一般的方法论，居于最抽象、最高的方法论层次，为人们认识和改造世界提供最普遍的方法论指导。而“哲学研究方法论”是哲学研究者从事哲学研究的方法论，居于较低的特殊层次，主要为哲学研究者服务。“哲学研究方法论”具有“哲学方法论”不可替代的特殊性，不能用“哲学方法论”遮蔽“哲学研究方法论”。哲学历来重视对方法的反思，习惯于在世界观和方法论相统一的层面和高度谈论“哲学方法论”，但这种话语主要是指向非哲学对象或非哲学世界，而很少指向哲学自身的研究与发展，以至于忽略了“哲学研究方法论”的存在。

其次，“哲学研究方法论”是“研究方法论”的一个分支，与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论”具有共通性。哲学是一门古老的学科，长期主导着几乎所有学术研究领域，但今天发生了变化，如马克思·韦伯所言，“学术已达到了空前专业化的阶段，而且这种局面会一直继续下去”^[1]，学术研究已分化为各门类的自然科学、工程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等，哲学只是众多学科中的一员。不同学科都有自己特色的研究方法，“自然科学研究方法论”“技术研究方法论”“工程研究方法论”“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人文科学研究方法论”等等各门类的研究方法论正在不断涌现，与此同时，具有更高普适性的总体“研究方法论”也在出现。多多少少，“哲学研究方法论”还未能从“辉煌的过去”走出来，目光向外，面向现今欣欣向荣的学术世界，更积极地从各种学科门类的研究方法论中汲取有益的营养，以丰富和发展自己。从总体上看，哲学研究有自己作为哲学研究所特有的方法，但不可忽视的是，它毕竟是一种学术研究，“哲学研究方法论”的特殊性寄寓在其与其他研究方法论的共通性之中。事实上，在哲学发展历史的转折点上，许多哲学家自觉地从哲学之外的相关研究领域汲取方法论的启示。譬如，古代哲学家柏拉图提出“理念论”、亚里士多德提出“四因说”都有工匠制作的思维模式的帮助；为了实现由“言辞哲学”向“功效哲学”的变革，近代哲学家F．培根自觉地将“哲学研究方法”与“技术研究方法”进行对比和借鉴。培根说：“我们可以看到，在枪炮、航海、印刷等方面开始总是很粗糙，但是逐渐得到修正改善。但是在哲学和科学方面，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德谟克利特、希波克拉底、欧几里得、阿基米德在开始都是生机勃勃，但到后来总是衰退和低落。原因不是别的，而正由于在技术方面，许多人的才智和勤奋都花在一件事物上面；在科学和哲学方面，许多人的才智和勤奋都花在某一个人的才智上面了。”^[2]

再次，“哲学研究方法论”与“哲学研究方法”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它们的关系是“方法论”与“方法”的关系，“哲学研究方法”是“哲学研究方法论”的研究对象，“哲学研究方法”的存在是“哲学研究方法论”存在的前提。“哲学研究方法”是哲学研究者进行哲学研究的目的方向、途径、手段和程序。关于是否存在特别的“哲学研究方法”，哲学家有不同的意见。与“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等比较，“哲学研究方法”的确有难以确定、言说和传授的属性，黑格尔说：“哲学缺乏别的科学所享有的一种优越性：哲学不似别的科学可以假定表象所直接接受的为其对象，或者可以假定在认识的开端和进程里有一种现成的方法。”^[3]但“哲学研究方法”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哲学学科在数千年的发展中形成的独特哲学思维方式即是证明。哲学思维具有一些公认的特点，如高度的抽象性、思辨性、反思性、致极性和超越性等等。实际上，“哲学研究方法”不仅存在而且还极其多样，甚至具有个性，每位真正的大哲学家往往有自己独特的“哲学研究方法”。恩格斯在评价黑格尔哲学研究方法时曾指出：“黑格尔的思维方式不同于所有其他哲学家的地方，就是他的思维方式有巨大的历史感作基础。”^[4]英国著名哲学家G．摩尔曾对维特根斯坦的哲学研究方法作过如下评析，他写道：“他（指维特根斯坦——引者注）使我想到，解决一些我无法解决的哲学问题所需要的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我所用过的方法。这种方法他自己使用得十分成功，而我自己却从来没有能够明确了解到足以去运用的地步。”^[5]

最后，“哲学研究方法论”主要以具有一定普遍意义的“哲学研究方法”，即人们通常讲的各种“哲学方法”为研究对象，着重找出各种哲学方法的理论基础，分析各种哲学方法的性质、特点、使用范围和局限，讨论各种哲学方法之间的联系和区别，在总体上研究哲学方法的创新与发展规律。“哲学研究方法论”具有综合认知功能、反思批判功能和理论预见功能，可以直接为哲学研究者服务，成为哲学研究的方法指南。从根本看，“哲学研究方法论”可以通过对哲学研究的方式与方法的反思和更新，进而推动哲学的合理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