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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文·普莱庭格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尽管如此,他几乎没有使得他人相信他的本体论。事实上,许多哲学家要否定刘易斯自称的解释效力。可能世界唯名论的批判者否定那些问题仅仅是技术方面的。他们对可能世界的途径已在第三节的开头被提到。爱文·普莱庭格所辩护的这种解释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根据普莱庭格,在形而上学上,任何对世界的充足表征必须启用事物模态和命题模态这两个概念,并且,该表征必须涉及性质,种类,关系和命题这些事物。

第六节 现实主义和可能的世界:爱文·普莱庭格

很遗憾,大部分哲学家不喜欢这种解释。对这种解释的典型反应是刘易斯所自称的“难以相信的惊讶”(17)。它的批判者感到,这种解释是一篇神秘的科学幻想小说。他们的反应是,在读完了以上几页之后,读者会难以克制地宣称,“他不可能真地相信所有这些世界以及它们的居住者都真实地存在于那里!”事实上,刘易斯真的相信这种观点。虽然对于“难以相信的惊讶”他几乎没有给予回答,但是,就他的可能世界之观点而言,在处理哲学上是适当的异议方面,他是极有成效的。尽管如此,他几乎没有使得他人相信他的本体论。刘易斯的本体论是我们可称之为可能主义的一个实例。他认为,可能而非现实的事物是存在的。然而,大部分哲学家顽固地坚持,唯一存在的事物是构成现实世界的实体。他们是现实主义者。他们感到,直觉对现实主义的支持是如此的强烈,即使他们被刘易斯对模态现象的可能主义途径所说服了,他们仍然会拒绝它,仅仅因为它假设了现实上不存在的事物(译者注:在本书内,realism被译成唯实论,在本节内,actualism被译成现实主义,以示区别。但是,这两个概念的含义非常接近,它们都从属于柏拉图主义)。

事实上,许多哲学家要否定刘易斯自称的解释效力。他们辩论道,他试图用非模态的严格唯名论语言来分析模态现象,在技术层面以及更广泛的哲学层面上,他的试图都失败了。在技术方面,他们辩论说,刘易斯处理模态和性质的这种集合论技术给了我们不满意的后果(18)。他们指出,如果我们假设一个命题只是一个可能世界的集合(在直觉上,该命题在其中是真的可能世界之集合),那么,我们获得的结果是,只有一个命题必然地是真的,并且,只有一个命题必然地是假的。请回忆,一个必然真理应该是由一切可能世界构成的集合。既然其成员是同一的,各个集合是同一的,那么,其成员仅仅是所有各个可能世界的集合只有一个。然而,很多不同的必然地是真的命题是存在的。二加二等于四这个命题和单身汉是未婚的这个命题都必然地是真的,而且,它们显然是不同的命题。同样如此,刘易斯告诉我们,一个必然是假的或者不可能的命题乃是没有成员的可能世界之集合。虽然这样的集合只有一个,但是,很多不同的不可能命题却是存在的。其批判者辩论说,围绕用可能世界唯名论来解释命题的技术问题也出现于其对性质的解释。一种性质应该是一个集合理论体,它把一个事物集合给予每个可能世界(在直觉上,那个事物集合在那个可能世界内例证那种性质),从而,根据这个观点,任何在各个可能世界内被共同例证的这些性质(也就是,它们在每个可能世界内被完全相同的事物所例证)就变成同一的性质。譬如,在每个可能世界内,凡是三角形的事物都有三条边,反之亦然。那么,我们只有一个集合理论体,可能世界的唯名论者把它作为一种性质的解释。因此,可能世界的唯名论者不得不认同这样一个好像是假的观点:有三个角这种性质和有三条边这种性质是同一的性质。

可能世界唯名论的批判者否定那些问题仅仅是技术方面的。他们感到,命题是集合这个观点在哲学上也是有问题的(19)。命题是我们所相信的和认识的那类事物。然而,任何一个纯粹集合都不可能是这些命题态度的对象。同样如此,这些批判者辩论说,命题是真值的载体,但是,集合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命题是把世界中的事物表象为这样或者那样。可是,集合却根本没有表象的效力。它们仅仅是事物的组合。换句话说,它们在表象方面是无声音的。

刘易斯的批判者坚持,我们应该拒绝可能主义者的这个观点,在现实世界内没有被发现的对象是存在的,我们应该支持现实主义的这个观点,我们的世界穷尽了存在的事物。他们辩论道,推动刘易斯的可能主义的归结论项目并没有成功。但是,他的许多批判者还是感到,可能世界这种框架是可以赞同的。他们所声称的是,我们可以把可能世界确认为在现实世界内被发现的事物。他们认为,对于事物在许多方面可以是另外样子的这个观点,我们能够提出彻底的现实主义解释。根据他们的解释,可能世界这种框架通常完全没有扮演它在刘易斯理论中的角色。可能世界不再像唯名论者那样被用来把模态概念归结为非模态概念。这些哲学家否定我们可以超越命题,性质,事物模态,命题模态这些概念所构成的网络体系。他们对可能世界的途径已在第三节的开头被提到。他们坚持,一个可能世界这个概念是各个模态概念的网络之一部分,它只能在那个网络内被理解。虽然他们认为这个事实蕴含着可能世界这种框架的归结主义项目必定是失败的,但是,他们坚持可能世界这种框架仍然是阐明模态现象的强大工具。他们所否定的是,只有归结主义者所许诺的哲学理解是唯一恰当的理解。归结主义者声称,对由概念所构成的一个集合多多少少是令人困惑的,但是,他们保证,把这个集合的各个概念归结为这个集合之外的概念就能消除这种困惑。他们相信,仅当我们能够超越这个网络体系,并用其他语言解释它的构成概念,我们才能真正地理解这些概念的网络体系。刘易斯的批判者否认脱离模态概念的网络体系是可能的,他们还认为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就他们所见,模态概念就它们本身而言是站得住脚的,归结主义是不需要的。他们相信,通过说明这些概念之间的相互关系,我们可以展现它们的次序和结构,从而,我们就能够更深刻地理解模态概念的网络体系。他们宣称,一个可能世界这个概念为此提供了有用的工具。

这种挑战就是提供对可能世界的这样一种解释,它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非归结主义的。一些不同的哲学家应付了这种挑战。爱文·普莱庭格所辩护的这种解释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20)。所以,让我们考察他对可能世界的途径。根据普莱庭格,在形而上学上,任何对世界的充足表征必须启用事物模态和命题模态这两个概念,并且,该表征必须涉及性质,种类,关系和命题这些事物。但是,他否定必然性、可能性或者偶然性(无论是命题的还是事物的)可能用非模态语言来理解,或者他否定性质和命题可以被等同于构成唯名论者的本体论的实体。依他所见,模态的谈论和性质与命题的谈论是并驾齐驱的。命题是赋予命题模态的主体,脱离对于命题这类事物的理解,我们不可能掌握命题模态这个概念。不确定一个事物例证一种性质,一个种类或者关系,我们就不能够理解事物模态的赋予。反之,除非把命题当作命题模态的主体,我们不可能理解命题这个概念。具有性质、种类或者关系这种观念就是具有某个事物的例证受到各种模态的限制这种观念。模态、性质和命题这些事物都是一种相互联系的概念网络体系的构成部分,脱离其他的构成部分,没有一个部分可以被理解。普莱庭格声称,一个可能世界这个概念本身是模态概念所构成的网络的一个元素。既然使用这种网络之外的概念不可理解这个网络的任何一个元素,他认为,用非模态语言或者严格唯名论的材料来分析可能世界这个概念的任何试图一定是失败的。虽然他不认为我们所谓的“模态框架”在任何意义上是值得怀疑的,他感到,对可能世界的归结主义解释的失败是没有问题的。他也不认为,那种失败说明了可能世界这个概念在形而上学上是无用的或者枯燥的。洞察了模态现象的形而上学学者必须先考察整个框架,然后,确定它的部分以及解释它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可能世界这个概念在模态框架内处于一个中心地位,它在形而上学学者企图勾画世界的模态结构中也占据舞台的中央。

普莱庭格要以非归结主义的精神来处理可能世界这个题目,但是,他也要对可能世界提供一种现实主义的解释。然而,对他来说,赞同现实主义不是本体论者所自由地试验的选择之一。依他所见,刘易斯这些可能主义者主张事实上不存在的事物是存在的,这个观点处于前后不一致的边缘。根据普莱庭格,我们只具有一种存在的概念,也就是事物现实上存在的这个概念(21)。普莱庭格不只是要避免一种神秘的科学幻想,他还坚持对可能世界的一种现实主义的解释。他认为,为了表征可能世界这个概念,我们对存在的概念使得现实主义成为唯一的前后一致的本体框架。

普莱庭格要求对可能世界给予一种现实主义的解释。起初,这个要求也许使得我们感到困惑。我们大概会认为,拥护各种各样的可能世界这个观点就是声称,我们的现实世界不是唯一的可能世界,这种观点认为,非现实的可能世界是存在的。也许我们可以提出,不假设事实上不存在的事物是存在的话,如何使得上述观点具有某种意义呢?我们倾向于推出这个结论,任何一个现实主义者不可能接受现实世界只是许多可能世界之一,也就是,现实主义者必定拒绝各种各样的可能世界这个观点。

然而,普莱庭格坚持,对于可能世界的现实主义解释的这种反应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资源来自对模态现象的非归结主义的处理。既然他否定用可能世界去提供模态网络的构成部分的归结主义分析是可能的,在解释什么是可能世界的时候,他可以自由地使用那种网络的构成部分。由于他可以这样做,他就具备了资源去说明,非现实的可能世界是存在的这个观点相容于强大的现实主义版本。我们在第一章内介绍了对抽象实体的柏拉图主义解释,普莱庭格赞同这种解释。请回忆关于性质的柏拉图主义解释,它坚持,我们应该区别一种性质的存在和它的实例或者例证。根据这种观点,所有的性质都是必然的存在,即它们必然是存在的。但是,它们并没有都被例证了。所以,即使性质没有被例证,它们可以是存在的。普莱庭格主张,对于另一种范畴的抽象实体,这种相似的区别也是如此。在第四章内,我们把这种抽象实体叫做事态。正如我们在那里所注意到的那样,事态就是情况。譬如,我是形而上学导论之作者,比尔·克林顿生于阿肯萨斯,以及布莱克邦是冠军。它们是获得或者没有获得的情况。获得一个事态相似于例证一种性质。普莱庭格坚持,正如我们必须区别一种性质的存在与它的实例,我们也必须区分一个事态的存在和它的获得。每一事态是个必然的存在,所以,每个事态是存在的,它存在于现实世界内,但是,有些事态却没有获得。普莱庭格所建议的是,所有的可能世界都只是某一种事态。既然一切事态都是必然的存在,那么所有的可能世界现实上是存在的。它们都位于现实世界的内容中。但是,不是所有的可能世界都获得了。其中只有一个可能世界获得了,即这个现实的世界,它是现实的仅仅是它获得了。如果普莱庭格能够成功地为我们确定可能世界就是事态的话,他就会成功地对可能世界提供一种完全一致的现实主义解释。既然所有的事态都在现实世界的内容中,那么,可能世界就成了现实存在的事物。既然一个世界的现实性不同于它的现实存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世界是现实的这种观点就相容于现实上不存在的事物是不存在的这个观点。

那么,哪些事态是可能世界呢?如果我们区分不可能获得的事态(譬如由九是一个奇数这个事态)和可能获得的事态(譬如,QPR是冠军这个事态)。如果我们把后者称之为可能的事态,那么,我们可以说,对于普莱庭格,可能世界就是可能事态。但是,不是每个可能事态都是一个可能世界。QPR是冠军不是一个可能世界,因为它不是一个足够广泛的事态。一个可能世界是一个足够广泛的事态,我们可以称之为一个极大广泛的事态(22)。为了表征这个概念,普莱庭格告诉我们,事态在相互之间可以处于逻辑关系。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事态可以包含或者排斥另一个事态。他定义这些关系如下,一个事态S包含一个事态S′这种说法就是,S获得了而S′却没有获得是不可能的;一个事态S排除一个事态S′这种讲法就是,S和S′都获得是不可能的。譬如,在我的桌子上有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这个事态包含几个事态,在我的桌子上有某个事物、我有一张桌子和至少一张桌子以及一本书是存在的这些事态。另一方面,西尔斯大厦是世界上最高的楼这个事态排斥以下这些事态,帝国大厦是世界上最高的楼和世界贸易中心高于西尔斯大厦这些事态。普莱庭格告诉我们,启用事态的包含和排斥这些概念,对于每个事态S,仅当它包含S或者排斥S,那么,这个事态是极大的广泛。换句话说,极大广泛的事态对于每个事态作出一个包含它或者排斥它的判断。最后,普莱庭格把一个可能事态和极大广泛的事态这两个概念结合起来,并告诉我们一个可能世界就是一个极大广泛的可能事态。

这样,可能世界就是具有极大性的可能事态。如同可能事态一样,可能世界的获得是可能的。然而,其中只有一个世界现实上获得了,当然,这就是我们的现实世界。但是,重要的是注意到,普莱庭格的那个框架概念是如何不同于刘易斯的。根据刘易斯,拥护可能世界这个框架使得我们承诺,在现实世界内没有被发现的事物,即非现实化的可能事物,是存在的。与之相反,普莱庭格把各种可能世界确定为居住于现实世界内的事物。此外,刘易斯艰难地证明了,完全运用非模态和严格唯名论的语言,可能世界这种框架可以被引入和表征。在解释可能世界时,普莱庭格毫不犹豫地求助于柏拉图主义的事态这个概念以及可能性、包含和排斥这些明显的模态概念。刘易斯给予我们关于现实性的一种索引理论。根据他的观点,我们居住在这个世界上,但我们谈到“现实世界”时,我们仅仅成功地指称一个世界,这个事实是完全相容于以下这个观点,在其他可能世界发生的情况与在我们世界所发生的具有相同的本体地位。但是,普莱庭格使用一个事态的获得这种语言来解释一个可能世界的现实性,在本体论上,获得是一个事态的重要性质。某个极大广泛的事态获得了这个事实标志出这个事态的本体特殊性。只有一个可能世界获得了这个事实导致这样一个结果,只有在那个世界上所发生的才是真正地发生了。然而,这两种解释之间最显著的区别是,刘易斯的可能世界是具体的个别,而普莱庭格把各种可能世界当作抽象的实体。按照后者的观点,就是我们的现实世界也是一个抽象实体。用他的话来说,现实世界“没有物质重心,它既不是一个具体个别,也不是具体个别的总体……在空间上,它没有部分”(23)。所以,现实世界并不相同于包含我自己和“我周围的所有环境”。对于普莱庭格来说,我们所谓的物理宇宙是一个偶然的存在。它和构成它的每个物体都有可能是不存在的。然而,现实世界是一个事态,所以,它是一个必然的存在,它是不可能不存在的。它有可能没有获得,事实上,它并没有获得。正因为它没有获得,物理宇宙和构成它的一切物体才存在。我们所知的物质宇宙是存在的,就是因为这个可能世界,即我们的世界,获得了,尽管如此,现实世界和由我自己和“我周围的所有环境”所构成的具体总体是不同的事物。

正如我们在上一章所见的那样,认同事态的一种理论(邱成在七十年代辩护那种理论)把命题当作某种事态。普莱庭格承认,命题和事态是密切相连的。对于每个事态,存在这样一个命题,仅当它是真的,那么,相连的事态才获得了。然而,他要保持命题和事态之间的区别(24)。在辩护他的观点中,普莱庭格辩论说,命题具有是真的或者假的这种性质,但是事态却没有。他声称,在具体的可能世界内,命题也可以是真的或者假的。用他的解释来说,一个命题p在一个可能世界W内是真的,仅当W不可能获得假若p不是真的。换句话说,一个命题在一个可能世界内是真的,当且仅当该命题会是真的假若那个世界是现实的。按照这种解释,以下是关于命题模态可能性和不可能性的熟悉论点。一个必然真的命题是在每个可能世界内都真的命题。一个可能真的命题是在某个可能世界内是真的命题。一个不可能的或者必然假的命题是在任何可能世界内都是假的命题。同样可以推出,一个真的命题就是在现实世界内是真的命题。一个偶然真的命题是在现实世界内是真的,而在其他一些可能世界内却是假的命题。虽然普莱庭格赞同这些论点,他提醒我们不要误解它们。第一,它们没有用非模态语言来定义命题模态的效力。这些论点预先假设了,模态观念已经隐然于可能世界的概念内,还有模态语言也隐然于在一个世界内所定义的真理性。第二,这些论点没有解释一个真命题究竟是什么的作用。普莱庭格坚持,一种适当的现实主义解释必须从简单的真理概念开始,然后,用它来解释在一个世界内的真理。当然,这正是他自己的解释的构造方式(25)

正如普莱庭格认为命题在可能世界内是真的或者假的一样,他也声称,事物存在于可能世界中。事物存在于可能世界这个观点似乎蕴含着,一个可能世界就像一个包含各个事物的巨大容器,但是,普莱庭格坚持,我们可以解释一个世界内的存在事物,而且这种解释同他把可能世界看作抽象实体的观点是相一致的。把现实存在作为基本的概念,我们可以说,一个事物x存在于一个可能世界W中,仅当假若x是不存在的W不可能是现实的。一个事物存在于一个可能世界内这种说法不是说,它在物质上被包含于或者现实上出现于这个世界,它仅仅是作出虚拟条件句,假若这个世界是现实的,那么,该事物会存在的。

事物不但存在于世界内,而且它们也在世界中具有性质。普莱庭格对这个概念的解释相似于他对在一个世界内的真理和在一个世界内的存在的解释。他把具有一种性质的现实主义观念当作基本概念,他告诉我们,一个事物x在一个世界W内具有一种性质P这种说法就是,假若W是现实的,那么,x就会具有P。现在,把在一个世界内的存在和在一个世界内具备性质这些概念结合起来,普莱庭格就能表征事物模态。这种解释应该是很熟悉的:一个事物本质地或者必然地具有一种性质,仅当它在现实世界内以及它所存在的一切世界内具有这种性质。然而,一个事物碰巧地或者偶然地具有一种性质,当它在现实世界内具有这种性质,而在它所存在的某个世界内它却不具备这种性质。

正如我们所见,如果这种解释的辩护者要避免必然主义的结果,也就是,任何事物都不偶然地展示其性质,那么,他们必须赞同跨越世界的个别是存在的这个观点。如果我们把刚才所勾画出的那种解释结合于一个个别只存在于一个世界内这个观点,那么,我们所取得的结果就是,每个事物本质地或者必然地具有其每一个性质。因为,如果一个现实存在的事物只存在于现实世界内,那么任何事物所具备的一种性质就是该事物在现实世界内以及它所存在的每个世界内的性质。所有认为一切个别受到世界之限制和事物偶然地具有其某些限制的人似乎都被迫地拒绝刚才勾画出来的那种解释,他们会赞同刘易斯式的解释,即运用相应对象这种关系来解释本质和偶性这个区别。

普莱庭格全心全意地赞同跨越世界的个别,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相信,用刘易斯式的相应对象这种关系来保持本质和偶性这个区别的试图同我们的日常直觉是相反的,他认为,力图说明跨越世界的个别这个概念是有问题的论证失败了。除了普莱庭格之外,还有人也认为,在运用相应对象时,辩护受到世界限制的个别这种观点的人并没有令人满意地分析了本质和偶性之间的区别。譬如,邵尔·克里普克辩论道,既然来自相应对象理论的模态概念非常不同于人们日常思维中关于什么是本质的和什么是偶然的观念,相应对象理论学者并没有分析人们的本质和偶然这些观念,他们只是变换了主体(26)。我们偶然地具有许多性质这种日常信念在下述信念内得以表达,对于我们来说,各种情况在很多方面可能是不一样的。这是我们都有的关于我们自己的一种信念。这种信念是关于我们自己以及我们周围世界的大量感觉和态度的核心,该核心使得这些感觉和态度可以被理解,甚至使得它们成为合理的。当我恰巧避免了一个交通事故时,对于情况没有向另外方向发展,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个人欣慰。我庆幸自己没有进入十字路口,我庆幸我的汽车避免了严重的损坏,我庆幸我免去了身体的疼痛,以及我庆幸我逃过了长期的住院。这些感觉当然是完全自然的和合理的。但是,他辩论说,如果相信对象理论学者对模态的解释是正确的话,在最好的情况下,我的反应是困惑的。根据这些学者,我可能遇到了交通事故,损坏了我的汽车,遭受了疼痛和住进了医院这种说法根本不是真正的关于我自己的说法。它却是关于另外一个人的说法,这个人也许非常像我,他的背景也很像我,但是,他并不是我。如果那是我所相信的当我相信我有可能遇到了交通事故时,那么,为什么我应该对于情况没有向另外方向发展的这种想法感到深深的个人欣慰呢?这是因为我相信,我所避免的情况直接涉及我,我认为该情况对于我而不是其他人是个大灾难,我庆幸我已经避免了这个交通事故。

普莱庭格同意克里普克的观点,相应对象这种理论的学者没有成功地分析了我们的模态概念。刘易斯要证明跨越世界的个别之存在违反同一事物的不可区分性,因为普莱庭格否决了刘易斯的论证,所以,他认为,要保持本质和偶性这种区别的哲学家无需求助于相应对象这种关系(27)。请回忆那个论证是什么样的。x在W1内和x在W2内显然展示出不同的性质,如果我们把W1的x和W2的x当作同一的对象,我们必须坚持,性质的可辨别性相容于数目上的同一性,这就违反了同一事物的不可区分性这个原理。对于这个论证,普莱庭格的最初反应是我们早先所提到的。他告诉我们,如果x在W1内是深色皮肤的,但x在W2内不是的,那么,x既有并且没有深色皮肤的这种性质的说法是假的。真的说法是,虽然x在W1内具有同这个世界有关的深色皮肤的性质,但是,在W2内,x没有同这个世界有关的深色皮肤的性质。普莱庭格指出,既然它们是与不同世界有关的性质,x的情况不再代表一个实例,其中,一个事物既有又没有同一种性质。

读者会记得,刘易斯反对求助于同世界有关的索引性质,他坚持,如果我们把对x的情况之描述局限于同世界有关的索引性质,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否定x具有人们日常生活所说的性质,譬如,深色皮肤的性质和浅色皮肤的性质。普莱庭格的反应仅仅是否认他所谓的同世界有关的索引性质排斥了用非索引性质来表征事物。x在W1内具有同这个世界有关的深色皮肤的性质,但是,在W2内,x没有同这个世界有关的深色皮肤的性质。这种说法是正确的,从这个事实,并不可推出,用非索引性质来表征x是不正确的。事实上,普莱庭格坚持,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承诺(纯粹的)深色皮肤这个概念先于W1的深色皮肤和W2的深色皮肤这些世界索引性的概念。根据他的观点,前者可以解释后两个概念,所以,事物具有非索引性的性质。哪些性质是非索引性的呢?事物在现实上所具有的性质都是非索引性的。如果W1是现实世界,x不只是具有W1的深色皮肤这种世界索引性的性质,而且x具有(纯粹的)深色皮肤这种非索引性的性质。然而,如果W1是现实世界,而且x没有W2的深色皮肤这种世界索引性的性质,那么,从这个事实,不可推出x缺乏(纯粹的)深色皮肤这种非索引性的性质。由此可见,x既有并且没有的这种性质是不存在的。所以,普莱庭格的解释没有违反同一事物的不可区分性这个原理。

人们也许承认,普莱庭格成功地摧毁了刘易斯反对跨越世界的个别的那个论证,但是,坚持说,这方面的成功并没有充足地辩护了下述主张,即个别存在于几个不同的可能世界。即使你同意跨越世界的个别之存在相容于同一物的不可辨别性,你也许仍然感到跨越世界的个别这个概念是困惑的。你大概会问,同一个事物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于几个不同的可能世界?普莱庭格相信,这种对跨越世界的个别的反对意见被误导了。依他所见,跨越世界的个别不是来自疯狂的形而上学学者的神秘创造,这些个别代表了我们最普通的信念。当我相信对于我来说各种情况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我所相信的就是,对于这同一个人,各种情况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仅当我是一个跨越世界的个别,这种信念才可能是真的。除了最顽固的相应对象理论学者之外,跨越世界的个别是存在的这个观点是所有人都共有的基本信念。根据普莱庭格这种解释,正如常识所认为的那样,这个观点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像普莱庭格所解释的,我还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之外的可能世界这种说法就是讲,除了这个现实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可能世界,假若任何一个这样的可能世界是现实的话,我也会存在的。这种说法仅仅是一个虚拟条件句。它不是说,我具有几个不同的存在,或者,在物理上,在同一个时间点我出现于现实世界的两个间断的部分。我还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之外的可能世界这种观点只不过是说,可能获得的直接涉及我的各个事态是存在的,但是,它们没有都获得,或者说,有可能,关于我的命题偶然地是假的。

如果跨越时间的个别这个观点是没有问题的,那么,普莱庭格区别两种事物模态的试图给了我们所要求的结果。性质可以是本质的和偶然的。当普莱庭格认为事物本质地具有一些性质,但是,偶然地具有其他性质,他站在亚里士多德传统的形而上学学者一边。正如我们在第三章所注意到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者既反对组合论者,也反对基础论者,前者认为,一个事物的性质对于它来说都是本质的,后者认为,没有一个性质对于它的拥有者来说是本质的。我们把组合论者叫做超本质主义者,但把后者称为反本质主义者。我们可以说,普莱庭格和亚里士多德主义者都是本质主义者。可是,亚氏本质主义者认为,一个事物的唯一本质属性是它于其他事物共有的特性。用我们的第三章的话来说,亚里士多德主义者认为,所有的本质属性都是一般。在这点上,普莱庭格离开了亚里士多德主义者。普莱庭格是我们早先所谓的莱布尼茨式的本质主义者,他认为,个别的本质是存在的(28)

普莱庭格承认,对于某个事物来说,它的许多本质属性对于其他事物也是本质的。譬如,每个事物在本质上都有自我同一性,它是红色的或者非红色的,若它是绿色的,它就是有颜色的。所有这些属性都是普莱庭格所谓的无关紧要的本质属性:它们对于每个事物都是本质的。还有一些性质虽然对于不止一个事物来说是本质的,但是,不是对于每个事物来说都是本质的。不同于数字二就是这样一种性质,是一个人乃是另一个这样的性质。所以,被几个事物共有的本质属性是存在的,但是,普莱庭格声称,个别本质也是存在的,或者,有时候,他称之为“这个本质”。为了解释一个事物的个别本质这个概念,他说,它是这样一种性质,除了这个事物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事物本质地和必然地具有这种性质。所以,比尔·克林顿的个别本质是这样一种属性,比尔·克林顿在现实世界内和每个他所存在的可能世界内具有它,并且,比尔·克林顿之外的任何事物在每个可能世界内都没有它。对于比尔·克林顿来说,它是本质的属性,而且必然地是独一无二的属性。普莱庭格向我们保证,比尔·克林顿的确具有这种性质。同一于比尔·克林顿的这种性质满足了普莱庭格的定义。在现实上,比尔·克林顿具有这种性质,在他所存在的每个可能世界内他也有它,最后,在任何可能世界内,不同于比尔·克林顿的一个事物都不具有那种性质。既然每个事物都有这种自身同一性的属性,那么,每个事物都有一个个别的本质。

然而,普莱庭格坚持,每个事物都有许多个别本质。为了说明这点,普莱庭格论证说,一个事物所具有的每个世界索引性质是本质的。假设W是一个可能世界,在其中,比尔·克林顿不是一个政治家,而是一个卡斯修道士。这样,在现实世界内,比尔·克林顿所具有的性质之一是W的一个卡斯修道士的这种世界索引性质。他毕竟在非W内也是一个卡斯修道士。比尔·克林顿不仅在现实世界内具有这种性质,而且在他所存在的每个世界内他具有这种性质,他在非W内也是一个卡斯修道士。所以,是W的一个卡斯修道士对于比尔·克林顿是一种本质属性。对于他所具有的任何世界索引性质来说也如此。它们对于他都是本质的。请考察某个性质P,在一个可能世界W*内,比尔·克林顿是唯一的例证P的个别。我们已经说明,具有W*的P这种世界索引性质对于比尔·克林顿是本质的,它对于他也是必然地独一无二的。没有一个不同于比尔·克林顿的个别在任何可能世界内具有W*的P这种性质,假设还有一个可能世界W**,有一个个别具有W*的P这种世界索引性质,那个个别一定是比尔·克林顿,因为只有他才具备W*的P这种性质。具有W*的P这种世界索引性质是比尔·克林顿的个别本质。对于他来说,它是一种本质属性和必然地独一无二的属性。所以,比尔·克林顿不只是具有一个本质属性。普莱庭格指出,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也如此。事实上,普莱庭格的主张更为强烈,即每个事物都有许多个别本质。为了理解为什么他作出这种主张,你只需要想想,当某个人在阅读这个段落时,她是占据这个空间领域的唯一的人。让我们把在那个时间点占据那个空间点的这种性质叫做Q,这样,只有她才具有Q。在这个时间内,她是具有Q的唯一的人。那么,具有这个世界的Q这种世界索引性质是存在的。只有她才具有这种世界索引性质。既然在她所存在的某个可能世界内她都具有Q,Q是她的本质属性。既然不同于她的任何一个事物在任何可能世界内都不具有Q,那么,Q对于她必然是独一无二的。Q是她的个别本质之一。几乎无需想象力就能看到这种论证可以如何地被扩展,以便说明我们每个人都有大量的个别本质。

人们也许会想,这个事实到底是如何的重要?他们可以承认,根据普莱庭格的定义,可以推出,我们都有很多个别本质,但是,他们大概会提出,在形而上学上,普莱庭格的个别本质不是有意义的性质。它们是以下这些性质,同一于约翰·梅爵、同一于比尔·克林顿、是W的电话发明者、是横渡W的英吉利海峡的第一个人。人们也许感到,这些性质不那么重要,用普莱庭格的话来说,它们是“比较的肤浅”(29)。但是,普莱庭格声称,他所谓的个别本质乃是丰富的概念,它们是如此的丰富,当一个有智慧的存在者仅仅考察一个事物的个别本质,他就能搞清楚那个事物现实上所具有的一切性质(30)。为了阐明这个观点,普莱庭格告诉我们,一种性质可以蕴含另一种性质。他解释说,一种性质P蕴含一种性质P′,仅当每个例证P的事物必然地例证P′。譬如,是红色的这种性质蕴含是某种颜色这种性质,是一个单身汉这种性质蕴含是未婚的这种性质,是一个三角形这种性质蕴含具有三条边这种性质。现在,普莱庭格宣称,一个事物的任何个别本质蕴含该事物的所有本质属性。譬如,同一于苏格拉底的性质蕴含苏格拉底的一切本质属性。很显然,除非他具有苏格拉底的一切本质属性,没有一个事物可能是苏格拉底。正如我们所见,对于一个事物,它的所有世界索引性质都是本质的。所以,一个事物的任何个别本质蕴含该事物的每个世界索引性质。普莱庭格断定,当一个有智慧的存在者仅仅反省一个事物的个别本质,他就可以确切地推出,在这个事物所存在的每个可能世界内,它是什么样的。既然一个有智慧的存在者会知道哪个世界是现实世界,仅仅反省一个事物的个别本质,他就可以推出那个事物现实上具有的一切性质。

我们可以更深入地考察普莱庭格关于可能世界这种框架的解释,但是,我们所说的足以表达了这种途径的特征。他的解释同刘易斯的解释正相反。正如我早先所提议的,就用可能世界这种框架来实现严格唯名论的归结主义目标来说,刘易斯的解释不是唯一的尝试。同样如此,除了普莱庭格之外,关于可能世界,还有其他哲学家辩护了一种非归结论的现实主义。但是,就模态研究来说,刘易斯和普莱庭格所提供的解释是两种最充分发挥的版本。为了掌握必然性、可能性和偶然性这些困难的概念,当代形而上学学者使用了各种策略,理解了刘易斯和普莱庭格的观点就能很好地掌握这些主要的策略。

阅读文献

对于尚未修过基础逻辑学的学生来说,关于模态和可能世界的著作可能令人垂头丧气。很幸运,刘易斯的“可能世界”清楚而非技术性地阐明了他的可能主义,它原来是其著作的一个章节(1973),它重印于路克斯所编辑的书内(1979)。刘易斯在1986年的书内更加广泛地论述了其观点,该书比较难读,但是,就已经读完我在此书中对刘易斯解释的讨论的学生来说,他们应该可以读懂那本非常重要的著作。普莱庭格在其1970年、1974年和1976年的著作内很清楚地论述了他的非归结论的现实主义。冯·印崴根在其1986年的书内很清晰地讨论了普莱庭格和刘易斯的观点。刘易斯的“可能世界”、普莱庭格在1976年的著作、刘易斯在1986年的著作的一大部分、以及克里普克在1971年发表的有影响的著作都收入于《形而上学:当代阅读文献》内。

【注释】

(1)对模态概念最著名的批判者是蒯因。在他的整个生涯中,他反对必然性和可能性哲学概念的使用。例见蒯因的“经验主义的两个教条”(1954)和其著作(1960:195—200页)。

(2)例见蒯因(1947和1953)。

(3)已经修完基础逻辑课程的读者可在路克斯的“模态和形而上学”内找到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

(4)在此,一个重要的人物是邵尔·克里普克。见克里普克(1963)。关于克里普克语义学的非形式化之表述,凡已经修完基础逻辑课程的读者可读路克斯的“模态和形而上学”(1979)。

(5)关于这种主张的清楚表述,见路克斯编辑的著作(1979)内的刘易斯的“可能世界”(1973)。

(6)在爱文·普莱庭格的著作内,这种途径得到了发挥。见普莱庭格(1970、1974、1976和1987)。关于这种途径的其他辩护者,见斯坦乃克(1976)和亚当斯(1974)。

(7)大卫·刘易斯在“可能世界”一文内辩护了这种观点,见刘易斯(1973和1986)。关于这种途径的其他辩护者,见克莱斯维尔(1972)和欣梯卡(1975)。

(8)例见刘易斯(1972)。

(9)例见刘易斯(1973)。

(10)见刘易斯的“可能世界”(1973和1986)。另一种策略可见于克莱斯维尔(1972)。

(11)见“可能世界”,它收在路克斯所编辑的书内(1973)。

(12)见“可能世界”,它收在路克斯所编辑的书内(1973)。

(13)同上。

(14)见刘易斯(1986:198—205页)。

(15)见刘易斯(1986:198—205页)。

(16)见刘易斯(1986:112页)。

(17)见刘易斯(1986)。

(18)例见普莱庭格(1976:259页)。

(19)见普莱庭格(1987:208页)。

(20)虽然普莱庭格的观点在不同的场合被不同的方式所发挥,但是,依我所见,这种途径的最好入口是他在1976年发表的著作。

(21)普莱庭格(1976:257页)。

(22)普莱庭格谈到了完全的或者极大的事态,见普莱庭格(1976:258页)。

(23)普莱庭格谈到了完全的或者极大的事态,见普莱庭格(1976:258页)。

(24)普莱庭格谈到了完全的或者极大的事态,见普莱庭格(1976:258—259页)。

(25)同上。

(26)见克里普克(1971:148—149页)。

(27)见普莱庭格(1973)。

(28)见普莱庭格(1976:262页和1970:366—381页)。

(29)见普莱庭格(1970:381页)。

(30)同上书,第3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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