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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先验意识克服主观性悖论的必经之路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为了克服这种矛盾和不彻底性,胡塞尔在《观念》Ⅰ中实施了先验还原。先验转向后的现象学明确地把目光转向主体,而在本质现象学时期,自在的观念与主体的关系是胡塞尔所讳言的,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这种模糊的态度最终不是具有彻底哲学精神的胡塞尔的风格。如果说在本质现象学时期胡塞尔确有恢复柏拉图实在论而反对现代主观主义的倾向,那么先验转向则使胡塞尔自觉地把现象学归入到主体主义哲学之中。

第二节 先验转向——克服主观性悖论的必经之路

《逻辑研究》时期所实施的本质还原是将个别的主观心理表象还原为本质观念,这种观念(Idee)因与柏拉图的理念(Idee)有某种理论渊源关系,因而具有实在论倾向,但又只能依赖于自我的体验才能使这种客观的观念现实地呈现。同时本质现象学又未彻底斩断意识对象与实在对象的联系,因而本质还原未能彻底摆脱自然主义和心理主义。为了克服这种矛盾和不彻底性,胡塞尔在《观念》Ⅰ中实施了先验还原。先验还原是将素朴意识还原为先验的纯粹意识,彻底排除掉这种纯粹意识对外在实体和心理主体的虚假的依赖关系,使自明的纯粹意识得以以一个独立的领域和无限的领域而展示。纯粹的先验意识即是现象学先验还原的剩余物。

先验的纯粹意识既不是主观心理也不是外在超越的观念,它独立于心物一体的实体自我而保证了其纯粹性和绝对的独立性与无限性,但它同时又内在于绝对主体而保证了现象学的内在性与自明性原则。因此,先验意识独立于主观心理表象但绝非外在于绝对主体。“先验”在胡塞尔那里本身就意味着非事实性的纯粹思维和想象的可能性,犹如在康德那里“先验”是指非经验的认识主体的纯粹范畴和方法论的研究。主体主义哲学的先验是指回到认识主体自身中去的动机,“整个超验(Transzendentale,应为“先验”,引者注)的问题首先围绕着这个我和我的意识生活与世界的关系而旋转”[15]。因此转向先验意识即意味着转向主体和自我,一切脱离了主体和自我的知识都只可能是一种独断的设立。胡塞尔认为,先验哲学要“追溯一切知识的根源,并且这个根源只能在‘自我’(ego)中找到”[16]。先验转向后的现象学明确地把目光转向主体,而在本质现象学时期,自在的观念与主体的关系是胡塞尔所讳言的,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这种模糊的态度最终不是具有彻底哲学精神的胡塞尔的风格。如果说在本质现象学时期胡塞尔确有恢复柏拉图实在论而反对现代主观主义的倾向,那么先验转向则使胡塞尔自觉地把现象学归入到主体主义哲学之中。

现代主体主义哲学的一个基本准则是认识及知识的最终基础只能在主体中寻得,胡塞尔继承了这一基本原则。“对于胡塞尔来说,主要的秘密不是存在本身,而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它作为一种存在物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而且又意识到其他的存在物,对于这个奇迹的迷恋使胡塞尔越来越把重点放到现象学的主观方面,并且从‘客体’转向实存着的自我的主观性。”[17]因此先验转向使现象学最终将终极基础置于主体性之上。

主体相对客体而言表现出一种主动性、先在性和自由性,但主体又不是脱离客体的孤独性,主体总是关联于心理学意义上的自我,但主体又不能仅仅是心理学意义上的自我。

如前所述,古代哲学从总体上说尚未自觉而有意识地将人视为世界的凝视者和观察者,人及意识仅被视为自然世界的一个特殊部分。近代哲学所实施的主观转向是为设定的本体提供认识论基础的转向,是将存在置于确证的自我明证性基础上的转向。因此外在存在是被悬搁了,知识的基础转向了主体自我的内在确定性之上,因而认识论转向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就是一种本体论的内化,是“存在在意识中的消融”[18]

然而自然态度中的主观转向必然导致在空间上部分吞食全体和在时间上自我意识在世界之中又先于世界的悖论,这个悖论把主观转向合乎逻辑地推向先验转向。

在未实行现象学还原的自然态度中,意识只能是人的意识,自我是心物一体的实体自我,这个实体自我是在世界之中的,后于世界产生的,在时间空间上被无限的世界所包容其中的有限物。而主观转向要将存在消融在意识中,将世界容括进自我里,于是出现了主体主义哲学无法回避的问题,即作为世界一部分的人如何能成为无限世界的起源,部分如何能吞食全体,自我意识在世界之中又如何能成为世界的构造者。

所以主体主义哲学从笛卡尔开始就一直努力使主体超越具体肉身自我和经验自我的有限性。笛卡尔把自我定义为理性的“我思”,“我思”中虽然包括着感觉,但理性是“我思”的主要成分,“我思”中固有某种相对于一切人的理性都共通的“天赋观念”,因而他已有意识地试图将自我意识提升为一般人类我思。但笛卡尔的自我实体与物质实体二元对立,而且二者都是相对于无限的上帝实体的有限实体,自我要成为知识的绝对基础只能借助于上帝的真实无欺和天赋观念才能实现。笛卡尔已不自觉地通过无限的上帝来克服有限自我的局限性,但他最终把上帝和自我理解为对立的,未能打通自我通往上帝无限性的通道。

当贝克莱认为“物是感觉的复合”、“存在就是被感知”时,他同样面临着将有限自我作为无限存在的基础的困难,贝克莱也只能像笛卡尔一样求助于无限主体——上帝:没有被我所感知的存在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们被上帝所感知。

但笛卡尔与贝克莱的无限上帝实体是外在超越的实体,他们尚无法意识到绝对自我与无限上帝实体之间的某种可通融性。借助于外在超越的上帝实体所实行的主观性原则尚不是彻底的主观性原则和自我明证性原则。通过实体意义上的自我无法克服有限自我和无限主体之间的鸿沟。除非将自我功能化、形式化、先验化,否则就无法克服主体主义哲学将无限存在纳入到有限自我之内的唯我论困境。如第二章所述,这个先验转向的工作首先是由康德开始的,康德将笛卡尔的实体自我先验化、功能化,是因为受到休谟对实体观念及人格同一性观念质疑的启发。康德把自我分析成经验自我和先验自我。经验自我是感知的我,现实的心物一体的实体我,有限的我;而作为全部认识论基础的我乃是一个空灵的逻辑自我,形式化了的功能自我,它不与经验事实外在地对峙,而是内在于经验事实中,先验自我作为纯粹形式伴随着我的一切表象,它是使一切表象、一切知觉的杂多性被统摄在先天结构里而呈现某种秩序和统一性的基础。先验自我便在这种对象材料的综合统一性中展现自身,它再不是一种超越自我经验而高高在上的外在的神秘实体,它就如同基督道成肉身而使外在的神进入现世一样,它就在自我经验之中,但它又不是自我经验。尽管康德拒绝在终极意义上谈论自我,而只讨论先验自我在认识中的表现形式,把自我本体推向不可知的物自体领域,因而其先验自我仍是一种有限自我,并在很大程度上有人类学局限,但其先验转向的思路已足以启发胡塞尔产生出一种全新的主体思想来克服主观性悖论。

胡塞尔的先验意识是排除了对心物一体的实体自我的依赖关系的绝对自明的存在物,其对应项是绝对的先验主体,它是现象学还原的剩余物。先验还原所悬置的“不是世界的存在,而是关于世界的荒谬解释”[19]。在现象学看来,心物一体的自我和外在物质实体远不是具有自明性的东西,它们乃是在自然态度中的一种虚构,“实在自我,只是一个超越于纯粹自我的虚构”[20]。所以先验还原不仅没有缩小纯粹意识领域的范围,相反使之作为一个绝对自明的无限领域和原初领域而展现。在这个领域之外不存在超越的神的实体或物自体。

在纯粹意识里,作为观察者和反思者的自我极与作为对象的意识与体验都是先验自我的意向性构成物,现象学的自我构成和对象构成是相互交织着的,自我的统觉和构造功能是在对对象的意向性构成中体现出来的,“自我并不是凌驾于各体验之上的东西,而恰恰是等同于它们的统一性联系”[21]。“自我极是无内容的……当胡塞尔在此谈到‘自我’时,他指的是体验的整体性。”[22]这种非实体的空灵的功能性自我与康德思想极为接近。“纯粹自我在一特殊意义上完完全全地生存于每一实显的我思中,但是一切背景体验也属于它,它同样也属于这些背景体验;它们全体都属于为自我所有的一个体验流,必定能转变为实显的我思过程或以内在的方式被纳入其中。按康德的话说,‘我思’必定能伴随着我的一切表象。”[23]但康德的纯粹自我只是纯粹的形式,这种形式所整理的内容乃是由外在物自体刺激感官而引起的,所以其先验自我仍是有限之物,知性只是为现象世界立法。而在胡塞尔那里,形式与内容无一不是先验主体的意向性构造物,先验主体与纯粹意识,无所不包,独立自足,不需要外在物的保证。“意识至大无外,我们就不能认为感觉内容来源于某种外部世界的刺激……解释的材料并不像康德哲学那样是一种异质因素。”[24]先验主体的至大无外和无所不包保证了现象学彻底克服主观性悖论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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