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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文化意识主宰的道德理性

时间:2022-09-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36]在上述关于文化意识的语义背景下,唐君毅关于道德理性是文化意识的主宰方能得到确切的解读。事实上,诚如学者指出,道德活动和文化活动、道德理性和文化意识、道德自我和文化自我之内在关系,构成了唐君毅文化哲学的核心。唐君毅认为一切文化活动不只是文化活动,它同时也表现出一定的道德价值。唐君毅同时还让我们看到,道德意识对文化意识也有很大的作用力。

在唐君毅看来,道德就是人的生命超越的基本依凭和价值向度。在某种意义上,人正是依凭道德而成为人,道德性乃是人之为人的基本属性。生命依凭道德性的逐渐获得而使人不断超越其自然肉身存在,成为德性价值的存在,道德与生命相伴相随。在唐君毅所描绘的人文世界中,前面提到的“大私”、“无明”、“权力意志”等非道德的因素均被化除,形而上的精神实体朗然出现。唐君毅由形而下达到形而上,由物质世界、生命世界的“杂多”求得人文世界的“统一”,并以之来证成他心目中的本体——他称之为“生生不息之几之形上实体或形上之宇宙生命精神”。这种宇宙生命精神是通过人自觉地体现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就是“本心”、“仁体”、“道德自我”、“精神自我”、“超越的自我”、“道德理性”。

唐君毅把道德追求看成是人生的理想,把道德理性看成是文化意识的主宰。何谓“文化意识”?唐君毅探讨文化意识的著述颇丰,但对文化意识的界定却显得十分模糊,寻绎其基本意向,我们大体可以作如是之理解:唐君毅说“文化之概念与精神之概念,同为一综摄主客内在之相对、心与物、心与生命、生命与物、个人与社会之相对之一概念”。[30]精神活动亦即文化活动,实为统摄一切活动的绝对活动。“精神活动之内在的体验即精神意识,简名之意识。”[31]接着他又进一步申论,“而当吾人之精神活动,有一自觉或不自觉依理性而形成的对客观世界之理想时,吾人即有一文化理想而亦有一文化活动。每一文化活动、文化意识,皆依吾人之理性而生,由吾人之自我发出。故每一文化活动均表现一对自我自身之价值或道德价值。”[32]由此,我们可以推论,在唐君毅的观念中,所谓“文化意识”亦即文化价值,是一种文化心灵的自觉。如罗义俊先生所言,“当代新儒家的文化意识是文化的自觉,是养其大体的生命自觉,是文化共命的自觉”。[33]惟其如此,我们方能领会蔡仁厚先生关于“文化意识”所做的理解。在蔡先生看来,文化意识是“不忍家国天下沦亡,不忍民族文化之统断灭,而思有以‘保存之、延续之、光大之’的仁心悲怀”。[34]这是有生命、有性情、富有价值意味和信仰归趋的文化意识。蔡先生认为,文化意识的表现,“本是各大文化系统之所同,但中国以外的其他几个大的文化系统都是以宗教意识为主导,只有中国,顺由宗教人文化而开辟出‘文化意识宇宙’”。[35]并且认为,唐君毅是现时代文化意识宇宙的巨人,在其七十年的人生过程中,“举凡立身处世、为学做人,以及他的道德意识、民族意识、历史意识,还有文化事业的意识,全都凝结在他深厚的文化意识之中而昭显出来”。[36]在上述关于文化意识的语义背景下,唐君毅关于道德理性是文化意识的主宰方能得到确切的解读。

事实上,诚如学者指出,道德活动和文化活动、道德理性和文化意识、道德自我和文化自我之内在关系,构成了唐君毅文化哲学的核心。[37]关于道德活动与文化活动之关系,在唐君毅看来,文化活动在本质上是一种精神活动,它植根于人的超越的道德理性,超越的本心,一切文化活动都可以视为道德活动的分殊表现,换言之,道德活动内在于一切文化活动之中。唐君毅觉察到各种社会文化活动,犹如家庭经济、教育、政治、法律、科学、哲学、文学艺术、宗教信仰,乃至体育、军事等等的活动,都有道德理性运行贯注于其中。换句话说,道德理性乃是一切社会文化的基础。而现实中的各种社会文化活动,也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表现了某种道德的价值。所以,整个人文世界都可以统摄于道德理性的主宰之下。如果关联唐君毅哲学思想的精神向力,我们可以进一步认为,在这里,他实际上是运用现代的哲学语言表达了一种“仁者与万物同体”的儒家情怀。

唐君毅认为一切文化活动不只是文化活动,它同时也表现出一定的道德价值。也就是说,在唐君毅看来,一切文化活动都潜伏有以及内在地有一道德活动。只不过,各种文化活动虽皆潜伏有、内在有道德活动,但这种潜伏内在的道德活动,乃不自觉的或超自觉的。在唐君毅看来,文化活动就其自觉层面上实现的乃是文化价值,不同于道德活动,“自觉的其他文化活动,只不自觉的实现道德价值,而自觉的道德活动,乃自觉的实现道德价值者”。[38]其理由在于,道德活动皆实现一善,然而因为人的各种文化活动中之道德活动,恒为不自觉的;故人们在自觉的从事文化活动时,恒不自觉在实现善,而只自觉在实现善以外之价值。因而,自觉与不自觉的区别就在于是否自觉地支配、主宰、改造自己。这里,唐君毅说文化活动包含有道德活动,有道德价值的实现,主要是从文化活动的形成必出于人对自己有所支配有所主宰之人格而言的。

更进一步,唐君毅分析到,文化活动乃实现文化理想自我与客观对象之关系之中,以“成就一客观之‘文化表现’”。文化活动之目的,即在求得一客观之文化表现,使文化活动通过表现而为人所共见,而社会化。由是,“文化活动之本质,吾人亦可言其为表现”。[39]与此不同,道德活动乃自我主宰、自我改造,并无自我与客观对象之对待。道德理想与自我同一。道德理想之求实现即体现在生活行为中。因此,道德生活之实质在于道德理想对证于现实生活行为而反省以迁善改过。用唐君毅自己的话说,即“道德生活中真正用力之所在,唯在时时保持此道德理想之灵明而不昧,自作不断之反省,‘才动即觉’。使此心常得迁善而改过”。[40]所以,道德生活之本质是反省的,而与其他文化生活之本质为表现的相对。表现只是自发的创造,而反省则是批判的重造。

文化活动与道德活动的差别并非仅此。唐君毅同时还让我们看到,道德意识对文化意识也有很大的作用力。由于文化活动的对待性,因而经常表现出离自我中心而向外倾注的心向。这种外倾固然有助于这种文化活动的完成和扩充,也容易造成对其文化活动及文化价值的质疑甚至否定。在他看来,文化活动这种外倾所造成的弊端是双向的。对个人而言,容易使个人文化活动偏枯地发展,他种的文化活动没有其应有地位。对社会而言,造成从事不同文化活动的人互相轻视鄙弃。如果这种倾向成为一种社会潮流,就会使整体社会文化生活发生偏枯。而人的文化活动之偏枯,同时也就是人格发展的缺陷和过失。能够自觉这种过失而寻求改正的,就是人的道德意识。具体而言,道德意识发觉一种文化活动的过度发展,一往向外倾注之心之不当,便收敛外倾之心而归于自我之心,进而抑制过度之文化活动,去开启其他文化活动,因此文化意识扩大、个人及社会的文化活动能够得到和谐而平衡的发展。

通过以上对唐君毅关于文化活动与道德生活关系的梳理,我们可以把握到,唐君毅“文化乃道德理性的分殊表现”所要表达的基本意向,是肯定人的一切文化活动都统摄于人的道德自我。他用人类仁心的丰富内涵的外展来说明人类文化的不同方面,强调人类文化多元化发展中的内在统一,从而把文化活动的自发创造与道德活动的批判重造有机地统一起来,最终使人类文化和谐地向前发展,使人的人格全面发展,以和谐全面的发展来消除文化发展中的偏蔽。[41]道德意识不仅能知文化活动之过失,同时也能够发现它所不及。“过”易造成偏枯,“不及”则使文化活动难以持续。在唐君毅看来,“过”固然需要道德意识加以抑制,“不及”则需要道德意识激发人的生命力量,以使文化活动得以持续。越是长期才能形成的文化活动,越是需要道德意识的支持,使它延续。因而道德意识成为防止私欲兴起、外境之刺激扰乱而使文化活动长久存在的在外的保护意识与在内的延续意识。

道德意识不仅成就文化意识,同时也超越和涵盖文化意识。道德意识既然能够体察文化意识的过失,就表示它对这种文化活动之全体始终与其他文化活动之关系,与客观事物的刺激应有之关系有一个整体的把握,即对它们的超越意识。“我之道德意识则为支配主宰自我,使吾人之自然自我化为常有文化之活动之自我;复使此自我之各种文化活动得协调的发展、延续的完成,而建立吾人之道德自我者。”[42]因而,道德意识是一特殊的最高的文化意识。唐君毅认为,人之求建立道德自我在于各种文化活动所实现的只为一潜伏之善,而非为自觉的至善。唯有真正确立道德自我,才能真正体察文化活动之过与不及并自觉地扩充、延续文化活动,并体现出其超越性,这样才能使一切善的安顿与延续得到保证,这是道德意识为最高的文化意识的深层含义。

道德自我的确立,为唐君毅的哲学思想体系打下了一心本仁体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唐君毅由人生体验的省悟和道德自我的反思,进而展开一系列的对人的本质、心灵与实体、生命与物质、道德理想与人类文化,及人生的目的、生活的意义等问题的探讨,一个超验唯心论的网络系统也就自然而然地撑架开了。[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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