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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意义上的“命”

时间:2022-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6.命运意义上的“命”命运对人而言,往往是通过两个视角来生发实际影响的:一是自己的视角,一是外在他者的视角。自己的视角上的“死生有命”。外在他者层面上的“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命运对人来说,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上面从主客两个方面切入,对性命或生命、使命、命令、命名和天命、命运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展示了儒家命论的图画。

6.命运意义上的“命”

命运对人而言,往往是通过两个视角来生发实际影响的:一是自己的视角,一是外在他者的视角。

(1)自己的视角上的“死生有命”。在生物学的意义上,生老病死是人的必然课题,每个人都无法逃避。就死生而言,也不是个人所能够决定的事务,往往只能听从命运的声音诸如“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论语·雍也》,第58页)、“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论语·颜渊》,第124~125页)、“夫贤不肖者,材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荀子·宥坐》,第527页),都是具体的说明。大家知道,孔子也谈到过鬼,如“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论语·先进》,第113页),但他的视角始终在人,不在鬼。但是,人的机体也会产生问题,严重时会导致死亡,在这种情况下,人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因为这是“命矣夫”即是命中注定,这里的“命”就是命运,也就是“死生者,命也”,死生是有定数的,由命运来决定,人力难能左右。

(2)外在他者层面上的“求之有道,得之有命”。不仅对死生无法决定,而且对外在的一些事务也无法决定,所以,孔子说,“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论语·宪问》,第157页),道是外在于人的存在,它的“将行”、“将废”,只能由命运来裁定,人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孟子说,“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孟子·尽心上》,第2764页中)、“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孟子·万章上》,第2739页上),追求就能得到,放弃则失去,意味着永远无法得到,这说明追求对获得是非常有益处的,因为追求行为不仅由人自己决定和发起,而且其依据也在人自身的本性之内;追求行为不可鲁莽行事,必须有章法;追求不等于得到,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所追求的对象是外在于人本性的东西,这样的追求无论如何是不利于获取的;由于追求行为没有定式,必须依据人的本性来行为,但依据本性本身又是动态多变的,所以,在孟子那里,追求意味着一种获取的可能性,之所以说可能性,是因为追求行为虽有主体的人来承担,但行为本身是外在于人的,追求能否获得,取决权并不全在个人,而主要在命运。换言之,在追求过程中,存在一些人无法掌控的因素。在这个意义上,孟子提出“君子行法,以俟命而已矣”(《孟子·尽心下》,第2779页上),“俟命”就是等待命运裁定的意思。命运对人来说,具有一定的偶然性。

面对无法回避的命运,人虽然可以选择“俟命”,但是,这并非解决问题的全部。在前面的分析中,已经接触到“知命”的问题,在郭店楚简的儒家资料里,也有“古者尧生为天子而有天下,圣以遇命,仁以逢时,未尝遇〔贤。虽〕秉于大时,神明将从,天地佑之。纵仁圣可举,时弗可及也。夫古者舜处于草茅之中而不忧,登为天子而不骄。处草茅之中而不忧,知命也。登为天子而不骄,不专也”(《郭店楚简校读记·唐虞之道》,第124页)的记载,能否成为圣人,存在一个“遇命”的问题,就拿尧来说,成为君主的事实,可以说是“遇命”的结果;但当初身处草茅之中,却没有任何担忧的情感流露,这说明他有“知命”的基础。可以说,“俟命”只是一个操作过程里的策略,而“知命”则是人生的根本课题。

天命作为经验世界里的道德命令,对人具有绝对的权威;命运作为经验世界的抽象存在,虽然具有不可捉摸性,但对人却具有现实的消解个人客观不足、疑惑等的作用,以及平衡、平静人们内心世界的道德功效。它们都是外在于人的存在,是客观方面的命。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孔子的“天命”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可战胜的天命,而是可以逾越的存在,人类认识能力的进步在这里得到了自然的反映,尽管是非常朦胧的,但也是难能可贵的。换言之,“天命”是孔子在形下世界设置的超经验的道德命令[11],具有普遍性、永恒性、绝对性[12]

上面从主客两个方面切入,对性命或生命、使命、命令、命名和天命、命运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展示了儒家命论的图画。应该说,儒家的运思是遵循着“有天有命”的向度而展开的,这也是我在讨论了天人关系后,紧接着分析命的理由所在,所以,儒家命的思想与天是无法分开的,这里分开处理,也是为了分析的方便,这是必须首先注意的。天和天命虽然在儒家这里占有一定的位置,但是,就像荀子“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的质疑所显示的价值信息那样,儒家的重心始终在人,不在天和天命。人虽然不能无视天命,但绝对不能认命。在儒家思想家看来,天对命运也不能干什么,因此,真正认知了命运的话,就不会怨天了即“知命者不怨天”。出现怨天的情况,是缺乏志向的表现,因为,人可以通过努力,来接近命运所不许可人的临界线,这就是“知命而后知道,知道而后知行”告诉我们的道理。

所以,儒家一方面推重天爵,另一方面又强调人爵;即使是天爵方面的仁义礼智,也只是一种萌芽的状态,需要后天的扩充,这是人能自己加以把握的,也就是孔子的“我欲仁,斯仁至矣”(《论语·述而》,第74页);人爵方面的社会名位等事务,对个人而言,虽然具有偶然的因素,必须听从命运的呼声,但对社会整体而言,它们存在着必然性,整体的必然性就无法让个人在命运性面前认命,所以,努力是肯定的,只是努力的结果的排列组合必须听任命运的安排即“得之有命”。这与孔子的“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向度是一致的,这也是“见危致命”、“见危授命”、“致命遂志”成立的必要前提。重视人为,这没有关系,但是,由于儒家对外在于自身的他者没有必要的敬畏之心,对人的欲望的无限膨胀就失去了制约的杠杆,所以,在这样的“命”的运思里,就暗藏了自身机制无法克服的矛盾和无法找到获取驱动力的门径。这就是对人的天爵成果如何进行社会评价的问题,因为,社会名位是对人进行社会评价的一种重要方式,这也是激励人切实投入人性修养等人为活动的动力源,儒家没有提供评价标准的参考样本这一点,预示着他们也深深地陷落在迷茫之中,因为社会缺乏公正的标准,对许多应该而最后没有成为现实的事情,他们只能诉诸命运来加以消解,从而达到慰藉人们心灵的效果,而这种效果实际就是麻醉的效用。换言之,在儒家思想家生活的时代,社会运行的评价标准与人的实际才能是游离的,而这种游离对社会进步本身自然是致命的。

【注释】

[1]参照“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於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老子韩非列传》,[汉]司马迁撰《史记》卷六十三,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11月,第2140页)

[2]参照[日]池田知久著、王启发等译《道家思想的新研究——以庄子为中心上》,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9年5月,第1~34页。

[3]杨伯峻认为“见危致命”的“命”是生命的意思。参考《论语译注》,第248页。

[4]全文为“(孟子曰)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孟子·尽心上》,第2764页上)“莫非命也,顺受其正”的“命”是否可以解释为性命,值得商议。

[5]参照钱穆著《论语新解》.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年9月,第251页。

[6]参照“(叶公子高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庄子·人间世》,郭庆藩辑《庄子集释》,北京:中华书局,1961年7月,第153页)

[7]关于命名意思的“命”,在《庄子》内篇中也可以找到这种用例;参照“且德厚信矼,未达人气,名闻不争,未达人心。而强以仁义绳墨之言术暴人之前者,是以人恶有其美也,命之曰灾人。”(《庄子·人间世》,第136页)

[8]参照“五官簿之而不知,心徵知而无说,则人莫不然谓之不知,此所缘而以同异也。然后随而命之,同则同之,异则异之。单足以喻则单,单不足以喻则兼;单与兼无所相避则共;虽共,不为害矣。知异实者之异名也,故使异实者莫不异名也,不可乱也,犹使同实者莫不同名也。”(《荀子·正名》,第418~419页)这里的“命”,也是在命名的意义上使用的。

[9]陈鼓应认为,孟子“莫之为而为者,天也”的运思,来源于老子“莫之命而常自然”的观点(《老子与孔子思想比较研究》,陈鼓应著《老庄新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8月,第73页)。这值得参考,实际上,“莫之为而为者”就是“莫之命而常自然”的行为,换言之,也就是天然的行为之方。

[10]“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老子》四十三章,第120页)参照高明撰《帛书老子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5月,第35~39页。

[11]参照“孔子的所谓天命或天道或天,用最简捷的语言表达出来,实际是指道德的超经验的性格而言;因为是超经验的,所以才有其普遍性、永恒性。因为是超经验的,所以在当时只能用传统的天、天命、天道来加以征表。道德的普遍性、永恒性,正是孔子所说的天、天命、天道的真实内容。孔子‘五十而知天命’的‘知’,是‘证知’的知,是他从十五志学以后,不断地‘下学而上达’,从经验的积累中,从实践的上达中,证知了道德的超经验性。这种道德的超经验性,在孔子便由传统的观念而称之为天、天道、天命。”(《孔子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及其性与天道的问题》,徐复观著《中国人性论史》,第77页)

[12]参照李零“《穷达以时》与儒家天道观”(李零著《郭店楚简校读记》,第116~1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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