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的哲学本体

1.布鲁诺的哲学本体X——“抽象的物质单子”

生活于16世纪的乔尔丹诺·布鲁诺汲取古希腊罗马和同时代哲学思想以及自然科学方面的最高成就，创建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最高水平的哲学体系。在哲学本体论上，他提出了抽象的物质学说，把万物本原归结为唯物主义的一元论，论证了世界万物的物质统一性。

布鲁诺认为，物质实体是世界的本原、基础和共同本质。万事万物的生灭变化，都是同一个物质实体的“流逝的、运动的、变异的外观”，物质的各种形式尽管变化无穷，但其中始终保持着同一种物质，这种物质是永恒的、不生不灭的。布鲁诺以木头设喻，来说明物质和形式的关系：木头最先表现为树干的形式，树干锯为原木，就是原木的形式，然后又锯成木板，做成桌子、凳子、柜子、木梳等，形式不断变化，但始终是同一个木头。自然界也是如此，不管具体的物质形式如何变化，物质始终如一。

布鲁诺认为，作为哲学本体的物质实体是不可触摸、不可感觉的，只能用人的理性去思考和把握，人的感官所感知的只能是物质实体所表现的各种形式。他从物质的各种具体形式及其变化论证世界的物质统一性、唯物一元论，在哲学本体论的发展史上具有开创的意义。他在古代原子唯物主义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单子学说”。他认为，“单子”是物质的最小单位，单子与原子不同。原子是物理上的“极小”，而单子则是抽象的。单子虽然极小，但内容丰富，每个单子实际上是一个小宇宙，反映整个大宇宙的无限性。单子不可分割，是物质的最后单位。由单子所构成的宇宙既是自身的原因，又是世界万物的原因，不可能在无限的宇宙之外寻找到其他原因。

然而布鲁诺的哲学本体也是不纯的，没有贯彻到底。他本想始终坚持唯物，但一不小心又变成了唯心。他的哲学本体物质实体笼罩着宗教色彩，是以泛神论和物活论的形式来表述的。他把宇宙、自然、物质实体叫做神或上帝，认为神或上帝就是宇宙本身，就是整个自然界，就是他的哲学本体物质实体，它并不是超自然、超物质的存在，不是一种精神实体。他还把单子说成是宇宙或神的个体化的表现，每个单子都有自己的“灵魂”，都有内在的能动性。而弥漫于万物之外的“世界灵魂”则是万物的“动力因”和“目的因”，是万物运动变化的根源。这表明他没有完全摆脱他自己所厌恶、所反对的宗教神学的影响。

布鲁诺的哲学本体在学理上存在着自相矛盾之处。他一方面说，宇宙之外没有原因，宇宙是自身的原因，宇宙是本来就有的，是自在自为的；但另一方面他又提出“派生的自然”或“被自然产生的自然”这一概念，虽然其初衷或许是为了否定上帝创造世界的宗教神话，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无意中坠入了设定某种“终极原因”的窠臼，与他的“宇宙自因说”两相抵牾。

在哲学史上，在探讨哲学本体X上卓有建树的哲学家中，布鲁诺是最不幸的，在漫漫中世纪的阴霾最终消弥前夜，他被宗教法庭判处死刑活活烧死在罗马鲜花广场。布鲁诺留给历史的，除了他在火焰和浓烟从他身上腾起时所表现的坚定理性：“火并不能把我征服，未来的世纪会了解我，知道我的价值的”，以及耸立在罗马鲜花广场上象征智慧和勇气的受人景仰的他的铜像，还有他不朽的探索哲学本体X的著作《论原因、本原和一》、《论无限、宇宙和世界》和《论单子、数和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