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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邪第十九(第十九篇

时间:2022-08-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19.1 凿龟数策①,兆曰“大吉”,而以攻燕者,赵也。彼法明,则忠臣劝;罚必,则邪臣止。此皆不明其法禁以治其国,恃外以灭其社稷者也。公元前473年,越国再度兴兵攻灭吴国,夫差被迫自杀。阳伯为召康公的后代,后为齐所灭。

【注释】

①凿龟:钻凿龟壳,指占卜,参见1.5注。策:蓍(shī)草的茎。数策:数蓍草的茎,指筮(shì),即算卦,参见1.5注。②剧辛:战国时赵国人,后来逃到燕国。公元前242年,他任将军去攻打赵国,因为轻敌而被打败,燕军损失两万人。③邹衍:战国时齐国人,后来到燕国为燕昭王之师。④代:赵国郡名,位于今山西省东北部和河北省蔚(yù)县一带。赵代:单指赵,“代”是连类而及之词。⑤大梁:指勺梁,位于今河北省完县。上党:原韩国郡名,位于今山西省东南部,当时属秦。⑥釐:通“狸”,燕国地名,在今河北省任邱县西北。⑦阳城:燕国地名,在今河北省完县东南。⑧邺:在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当时属赵。⑨庞援:即庞煖(xuān),赵国将军。揄(yú):引。鄣:赵国地名,位于今山西省高平县西。上一“有”字通“又”。乡:通“向”。攻尽陶、卫:见6.1注。丰隆、五行、太一、王相、摄提、六神、五括、天河、殷抢、岁星:古代星名。在古代占星术中,这些都是吉星,它们运行到某一星宿,则地上与这一星宿相对应的国家就吉利。天缺、弧逆、刑星、荧惑、奎、台:古代星名。在古代占星术中,这些都是凶星,它们运行到某一星宿,则地上与这一星宿相对应的国家就遭殃。

【译文】

钻凿龟甲、计算蓍草来预占吉凶,得到的兆象是“大吉”,从而根据这吉利的预兆去攻打燕国的,是赵国。钻凿龟甲、计算蓍草来预占吉凶,得到的兆象是“大吉”,从而根据这吉利的预兆去攻打赵国的,是燕国。剧辛侍奉燕国,不但没有功劳,反而使国家危险了;邹衍侍奉燕国,不但没有功劳,反而使治国之道荡然无存。赵国首先在和燕国的战争中如愿以偿而感到满意,后来又在和齐国的战争中如愿以偿而心满意足,尽管它国内混乱得很,却趾高气扬了,自以为和秦国势均力敌了,这并不是因为赵国的龟甲灵验而燕国的龟甲骗人。赵国又曾经钻凿龟甲、计算蓍草预占吉凶而向北去攻打燕国,想要威逼燕国去抗拒秦国,那得到的兆象也是“大吉”。但是,刚刚开始攻打大梁,秦国就从上党出兵来攻打赵国了;赵军攻打到釐城,而自己的六个城就已经被秦军攻破了;赵军攻打到阳城,秦军已经攻克了邺城;等到庞煖引兵向南救援时,鄣地早就被秦军全部占领了。所以我要说:赵国的龟甲即使对远征燕国是否能成功缺乏预见,也应该对抗拒邻近的秦国有所预见。秦国靠了那龟甲所预示的“大吉”,既有了开辟疆土的实绩,又有了援救燕国的名声。赵国靠了那龟甲所预示的“大吉”,却是领土被割削,军队受屈辱,君主悼襄王也因为在战争中不能如愿而死了。这又不是秦国的龟甲灵验而赵国的龟甲骗人啊。开始的时候,魏国几年之间向东进军而全部攻取了陶邑、卫国,但几年向西进军攻打秦国却丧失了它的国土,这并不是因为丰隆、五行、太一、王相、摄提、六神、五括、天河、暗红色的天枪、岁星等吉星这几年在西方保佑秦国,也不是因为天缺、弧逆、太白、荧惑、奎、台等凶星这几年在东方惩罚魏国。所以说:龟甲蓍草鬼怪神灵不能够用它来推断战争的胜利,而星体在天空中所处的位置或左或右、其运行的方向或背着某国或向着某国也不能够用它来决断战争的结局。既然这样,人们却还要依赖它们,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19.2 古者先王尽力于亲民,加事于明法。彼法明,则忠臣劝;罚必,则邪臣止。忠劝邪止而地广主尊者,秦是也;群臣朋党比周以隐正道行私曲而地削主卑者,山东是也。乱弱者亡,人之性也;治强者王,古之道也。越王勾践恃大朋之龟与吴战而不胜,身臣入宦于吴;反国弃龟,明法亲民以报吴,则夫差为擒。故恃鬼神者慢于法,恃诸侯者危其国。曹恃齐而不听宋,齐攻荆而宋灭曹。荆恃吴而不听齐,越伐吴而齐灭荆。许恃荆而不听魏,荆攻宋而魏灭许。郑恃魏而不听韩,魏攻荆而韩灭郑。今者韩国小而恃大国,主慢而听秦。魏恃齐、荆为用,而小国愈亡;故恃人不足以广壤,而韩不见也。荆为攻魏而加兵许、鄢,齐攻任、扈而削魏;不足以存郑,而韩弗知也。此皆不明其法禁以治其国,恃外以灭其社稷者也。

【注释】

①山东:战国时称崤山(在今河南省洛宁县西北)或华山以东为“山东”,此指齐、楚、燕、韩、赵、魏六国。②勾践:春秋末年越国的君主。朋:古代货币单位。③反:通“返”。④夫差(chāi):吴王阖闾之子,春秋末年吴国国君,公元前495年—公元前473年在位。初在夫椒(今江苏吴县西南太湖中)打败越兵,乘胜攻破越国国都,迫使越王勾践臣服。继而北伐,在艾陵(今山东莱芜东北)大败齐兵。公元前482年,在黄池(今河南封丘西南)和诸侯会盟,与晋争霸,越国乘虚攻入吴国国都。公元前473年,越国再度兴兵攻灭吴国,夫差被迫自杀。⑤宋灭曹:在公元前487年。⑥荆:当为“阳”,在今山东沂水县西南。阳伯为召康公的后代,后为齐所灭。⑦许:周分封的诸侯国,姜姓,公元前506年迁容城(在今河南鲁山县东南)。公元前504年灭于郑,后附于楚,最后灭于魏。⑧韩灭郑:在公元前375年。⑨鄢:魏国地名,位于今河南鄢陵县西北。任:魏国地名,位于今山东省济宁市北。扈:魏国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原阳县西。郑:公元前375年韩灭郑后,将国都迁于此。此即指韩国国都,位于今河南省新郑市。

【译文】

古代圣明的帝王致力于亲爱民众,从事于彰明法度。他们的法度彰明了,那么忠臣就受到了鼓励;刑罚一定执行,那么奸臣就被禁止了。忠臣被鼓励,奸臣被禁止,因而领土扩大、君主尊贵的,秦国就是这样;群臣拉党结派紧密勾结来埋没正确的治国法术,大搞谋取私利的歪门邪道,因而国土沦丧、君主卑微的,崤山以东的齐、楚、燕、赵、韩、魏六国就是这样。混乱弱小的国家就会衰亡,这是人类社会的固有特点;安定强大的国家就能称王天下,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越主勾践依仗着价值二十大贝的最珍贵的元龟所占得的吉兆去和吴国作战,结果失败了,自己和臣子都到吴国去做奴仆;回国后抛弃了龟甲,彰明法度、亲爱民众以求报复吴国,那么吴王夫差就被他擒获了。所以依仗鬼神保佑的就会忽视法治,依仗别国诸侯援助的就会危害自己的国家。曹国依仗齐国的援助而不听从宋国,结果齐国攻打楚国而宋国灭掉了曹国。阳国依仗吴国的援助而不听从齐国,结果越国讨伐吴国而齐国灭掉了阳国。许国依仗楚国的援助而不听从魏国,结果楚国攻打宋国而魏国灭掉了许国。郑国依仗魏国的援助而不听从韩国,魏国攻打楚国而韩国灭掉了郑国。现在,韩国弱小却依仗大国的援助,君主懈怠于治理内政而只是听从秦国。试看魏国将依赖齐国、楚国的援助作为自己的治国方略,结果使弱小的魏国越来越衰微;所以,依赖别人是不能够用来扩大领土的,但韩国却没有看见这一点。楚国为了攻打魏国而出兵攻取许、鄢,齐国攻打任、扈而侵占了魏国的领土;同样,韩国听从秦国也是不能够用来保存韩国的首都新郑的,但韩国却还不了解这一点。上述这些都是不彰明自己的法律禁令来治理自己的国家,只是依赖外援从而使自己的国家政权灭亡的例子啊。

19.3 臣故曰:明于治之数,则国虽小,富;赏罚敬信,民虽寡,强。赏罚无度,国虽大,兵弱者,地非其地,民非其民也。无地无民,尧、舜不能以王,三代不能以强。人主又以过予,人臣又以徒取。舍法律而言先王明君之功者,上任之以国。臣故曰:是愿古之功,以古之赏赏今之人也;主以是过予,而臣以此徒取矣。主过予,则臣偷幸;臣徒取,则功不尊。无功者受赏,则财匮而民望;财匮而民望,则民不尽力矣。故用赏过者失民,用刑过者民不畏。有赏不足以劝,有刑不足以禁,则国虽大,必危。

【注释】

①尊:用作被动词,被看重。

【译文】

所以我要说:明白了治国之道,那么国家即使很小,也会富裕;奖赏和惩罚谨慎守信,那么人口即使很少,也会强大。奖赏和惩罚没有法度,国家即使很大,兵力也会很弱,因为那土地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利用的土地,民众已经不是自己所能役使的民众。没有土地和民众,即使是尧、舜这样的贤明君主也不能称王天下,即使是夏禹、商汤、周武王所建立的这三个强大的王朝也不能靠它们来取得强盛。但是现在的君主却还把土地和民众错误地赏给臣下,而臣下又把土地和民众白白地占为己有。那些置法律于不顾而只是宣扬古代圣明帝王英明君主的功绩的人,君主却把整个国家都托付给他们。所以我说:这是指望取得古代圣明帝王英明君主那样的功绩,却拿古代圣明帝王英明君主给有功者的奖赏来奖赏现在这些空谈的人;君主把土地和民众错误地赏给臣下,而臣下把土地和民众白白地占为己有了。君主错误地给予奖赏,那么臣下就怀有侥幸得赏的心理;臣下能白白地取得赏赐,那么功劳就不会被看重。没有功劳的人受到奖赏,那么国家的财产就会匮乏,而民众就会指望得到额外的赏赐;国家的财产匮乏而民众指望得到额外的赏赐,那么民众就不会为君主尽心竭力了。所以施行奖赏不合法度就会失去民众,而执行刑罚不合法度民众就会不害怕。有了奖赏却不能用它来鼓励民众为国家出力,有了刑罚却不能用它来禁止民众为非作歹,那么国家即使很大,也一定很危险。

19.4 故曰:小知不可使谋事,小忠不可使主法。荆恭王与晋厉公战于鄢陵,荆师败,恭王伤。酣战,而司马子反渴而求饮,其友竖谷阳奉卮酒而进之。子反曰:“去之!此酒也。”竖谷阳曰:“非也。”子反受而饮之。子反为人嗜酒,甘之,不能绝之于口,醉而卧。恭王欲复战而谋事,使人召子反,子反辞以心疾。恭王驾而往视之,入幄中,闻酒臭而还,曰:“今日之战,寡人目亲伤。所恃者司马,司马又如此,是亡荆国之社稷而不恤吾众也。寡人无与复战矣。”罢师而去之,斩子反以为大戮。故曰:竖谷阳之进酒也,非以端恶子反也,实心以忠爱之,而适足以杀之而已矣。此行小忠而贼大忠者也。故曰:小忠,大忠之贼也。若使小忠主法,则必将赦罪以相爱,是与下安矣,然而妨害于治民者也。

【注释】

①知:通“智”。②以下参见10.1注。③端:故意。

【译文】

所以说:玩弄小聪明的人不可以让他谋划事情,只对私人效忠的人不可以使他掌管法制。楚恭王和晋厉公在鄢陵打仗,楚国的军队战败了,楚恭王也受了伤。当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楚国的司马子反口渴了要水喝,他的亲信童仆谷阳捧了杯酒递给子反。子反说:“把它拿走!这是酒啊。”童仆谷阳说:“这不是酒。”子反就接过来把它喝了。子反这个人生性喜爱喝酒,觉得这酒很甜美,所以不能停嘴,结果喝醉而睡着了。楚恭王想再打一仗而要谋划战事,派人去叫子反,子反用患有心病的理由加以推辞。楚恭王乘了车去看他,走进帐幕中,闻到酒的气味就回去了,说:“今天的战斗,我的眼睛也受伤了。所要依靠的就是司马,但司马又像这个样子,这是忘记了楚国的国家大业而不爱惜我的部下啊。我不要再和晋国打仗了。”便退兵而离开了鄢陵,杀了子反把他陈尸示众。所以说:童仆谷阳的献酒,并不是因为他故意憎恨子反,从他内心来说,是因为忠诚并热爱子反,但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足以把子反给害死罢了。这是奉行对私人的小忠而戕害了大忠的例子。所以说,奉行对私人的小忠,是对大忠的一种戕害。如果让奉行小忠的人掌管法制,那么他必将赦免罪犯来表示相爱,这样,他和下面的人倒是平安相处了,但却妨害了治理民众。

19.5 当魏之方明《立辟》、从宪令行之时,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诛,强匡天下,威行四邻;及法慢,妄予,而国日削矣。当赵之方明《国律》、从大军之时,人众兵强,辟地齐、燕;及《国律》慢,用者弱,而国日削矣。当燕之方明《奉法》、审官断之时,东县齐国,南尽中山之地;及《奉法》已亡,官断不用,左右交争,论从其下,则兵弱而地削,国制于邻敌矣。故曰:明法者强,慢法者弱。强弱如是其明矣,而世主弗为,国亡宜矣。语曰:“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夫舍常法而从私意,则臣下饰于智能;臣下饰于智能,则法禁不立矣。是妄意之道行,治国之道废也。治国之道,去害法者,则不惑于智能,不矫于名誉矣。昔者舜使吏决鸿水,先令有功而舜杀之;禹朝诸侯之君会稽之上,防风之君后至而禹斩之。以此观之,先令者杀,后令者斩,则古者先贵如令矣。故镜执清而无事,美恶从而比焉;衡执正而无事,轻重从而载焉。夫摇镜则不得为明,摇衡则不得为正,法之谓也。故先王以道为常,以法为本。本治者名尊,本乱者名绝。凡智能明通,有以则行,无以则止。故智能单道,不可传于人。而道法万全,智能多失。夫悬衡而知平,设规而知圆,万全之道也。明主使民饰于道之故,故佚而有功。释规而任巧,释法而任智,惑乱之道也。乱主使民饰于智,不知道之故,故劳而无功。释法禁而听请谒,群臣卖官于上,取赏于下,是以利在私家而威在群臣。故民无尽力事主之心,而务为交于上。民好上交,则货财上流而巧说者用。若是,则有功者愈少。奸臣愈进而材臣退,则主惑而不知所行,民聚而不知所道。此废法禁、后功劳、举名誉、听请谒之失也。凡败法之人,必设诈托物以来亲,又好言天下之所希有,此暴君乱主之所以惑也,人臣贤佐之所以侵也。故人臣称伊尹、管仲之功,则背法饰智有资;称比干、子胥之忠而见杀,则疾强谏有辞。夫上称贤明,下称暴乱,不可以取类,若是者禁。君之立法,以为是也。今人臣多立其私智、以法为非者,是邪以智,过法立智。如是者禁,主之道也。

【注释】

【译文】

当魏国正在彰明《立辟》、从事于法令推行的时候,有功劳的一定给予奖赏,有罪行的一定给予惩处,强大得可以匡正天下,威武得可以在四方邻国横冲直撞;等到法治懈怠,胡乱地给予奖赏,国土便一天天被割削了。当赵国正在彰明《国律》、从事于扩大军队的时候,人口众多,兵力强大,到齐国、燕国开辟领土;等到《国律》的实行懈怠,执政者软弱无能,国土便一天天被割削了。当燕国正在彰明《奉法》、重视官方决策的时候,向东把齐国的土地作为自己的郡县,向南和赵国、齐国一起全部攻取了中山国的领土;等到《奉法》的推行已经衰微,官方的决策不被采用,君主身边的亲信互相争权夺利,赏罚的决断听从臣下,那就兵力衰弱而领土被人割削,国家被邻近的敌国控制了。所以说:彰明法制的国家就强盛,怠慢法制的国家就衰弱。使国家强盛、衰弱的办法,它的明白已经像这样了,而当代的君主却还不搞法治,那么他的国家衰弱灭亡也是应该的了。俗话说:“家庭有了固定的产业,即使碰上荒年也不会挨饿;国家有了固定的法制,即使遇到危难也不会衰亡。”舍弃了固定的法制而依个人的意念来治国,那么臣下就会在智巧和才能方面修养提高自己;臣下努力造就自己的智巧和才能,那么法律禁令就不能存在下去了。这样,随心所欲的做法就通行起来,治国的正确方法就被废弃了。治国的正确方法,是除掉那些妨害法治的做法,这样就不会再被智巧和才能所迷惑,不会再被虚假的名誉所欺骗了。从前舜派遣官吏去排除洪水,在命令下达之前立功的,舜就把他们杀了;禹让各诸侯国的君主到会稽山上朝见他,防风部落的君主迟到了,禹就把他杀了。从这些事迹来看,在命令下达之前而擅自行动的,要杀掉;行动落后于命令的,也要杀掉;那么古代的人已经率先重视按照法令来办事了。所以镜子保持明亮而不受干扰,美和丑自会在镜子中类似地映照出来;秤杆保持平正而不受干扰,轻和重自会在秤杆上衡量出来。摇动镜子就不能使它保持明亮,摇动秤杆就不能使它保持平正,这就是说的法治的情况啊。所以古代的圣明帝王把天地万物的客观规律作为办事的常规,把法治作为治国的根本。这根本性的法制搞得好的,君主的名位就尊贵;法制混乱的,君主的名位就丧失。凡是有智慧有才能而圣明通达的人,也只有掌握了这规律和法制并用它们来办事治国,才能行得通,否则就行不通。所以智慧才能是偏于一隅的小道,不可以传给人。利用规律和法制来办事就万无一失,依靠智慧和才能来办事失误就多。挂起了秤杆来搞平衡,设置了圆规来画圆,这是万无一失的办法。英明的君主使民众按照法制来规范自己,这是懂得了治国规律的缘故,所以虽然安逸闲暇,也有功绩。丢掉了圆规而单凭技巧,抛弃了法制而单用智慧,这是糊涂昏乱的办法。昏乱的君主使民众在智巧方面修养提高自己,这是不懂得治国规律的缘故,所以虽然辛苦劳累,却没有成绩。抛弃了法律禁令而听从私人的请求说情来任用人,那么群臣就在上面出卖官爵,而从下面取得报酬,因此财利就归于豪门贵族而威势就转移到群臣身上了。所以民众没有尽心竭力地侍奉君主的心意,而致力于和上面的大臣搞结交。民众倾心于向上巴结大臣,那么货物钱财就向上流到大臣手中而善于花言巧语的人就被录用了。像这样,那么有功之臣就越来越少了。奸臣越来越多地得到进用而有才干的臣子被斥退,那么君主就会被奸臣迷惑而不知道怎么干,民众就会被奸臣笼络在一起而不知道遵循什么。这就是废弃法律禁令、把功劳放在次要的地位、根据虚假的名声和赞誉来提拔人、听从私人的请求说情来任用人所造成的过失啊。凡是破坏法制的人,一定会设置骗局假托某事来招致君主的亲近,又喜欢谈说天下罕见的东西,这就是残暴昏乱的君主被迷惑的原因,也是贤能的辅佐大臣被侵害的缘故。所以臣下称颂伊尹、管仲的成功,那么他们违背法制而致力于智巧就有了根据;称颂比干、伍子胥的忠诚而被杀,那么他们激烈而强硬地向君主进谏就有了借口。奸臣们上称商汤任用伊尹、桓公任用管仲的贤能和明智,下说纣杀比干、夫差杀子胥的残暴和昏乱,这根本不可以拿来作类比,像这样的行为要禁止。君主设立法治,是由于认为它正确。现在臣子中有很多标榜他们个人的智巧而认为法治是错误的人,他们用智巧来肯定邪恶的行为,非议法治来使他们的智巧站住脚。像这样的行为要禁止,这是做君主的原则。

19.6 明主之道,必明于公私之分,明法制,去私恩。夫令必行,禁必止,人主之公义也;必行其私,信于朋友,不可为赏劝,不可为罚沮,人臣之私义也。私义行则乱,公义行则治,故公私有分。人臣有私心,有公义。修身洁白而行公行正,居官无私,人臣之公义也;污行从欲,安身利家,人臣之私心也。明主在上,则人臣去私心行公义;乱主在上,则人臣去公义行私心。故君臣异心,君以计畜臣,臣以计事君。君臣之交,计也。害身而利国,臣弗为也;富国而利臣,君不行也。臣之情,害身无利;君之情,害国无亲。君臣也者,以计合者也。至夫临难必死,尽智竭力,为法为之。故先王明赏以劝之,严刑以威之。赏刑明,则民尽死;民尽死,则兵强主尊。刑赏不察,则民无功而求得,有罪而幸免,则兵弱主卑。故先王贤佐尽力竭智。故曰:公私不可不明,法禁不可不审,先王知之矣。

【注释】

①从:通“纵”。②此句承上文“故先王明赏以劝之,严刑以威之”而言,“智”下省“于明赏严刑”五字。

【译文】

英明君主的原则是:一定要明白公与私的分别,彰明国家的法制,摒除臣子私下的小恩小惠。命令一下达臣民就一定执行,禁约一颁布臣民就一定不做,这是君主维护国家利益的原则;一定要按照自己的个人欲望来干,对朋友守信用,不可能被奖赏所鼓励,不可能被刑罚所阻止,这是臣子维护个人私利的原则。维护个人私利的原则风行,国家就混乱;维护国家利益的原则风行,国家就安定;所以公和私是有分别的。臣子有为个人打算的私心,也有维护国家利益的公义。提高自身的修养、廉洁清白而尽力为国、办事正直,当官有了权而不谋取私利,这是臣子维护国家利益的公义;不端正自己的行为,放纵自己的欲望,只顾使自身安逸、使自己的家庭得利,这是臣子为个人打算的私心。英明的君主在上统治,那么臣子就丢掉私心而奉行公义;昏乱的君主在上统治,那么臣子就抛弃了公义而按照私心来办事。所以君主与臣子有着不同的心思,君主按照自己的打算来畜养臣子,臣子按照自己的打算来侍奉君主。君臣之间的交往,是一种算计。损害自身来使国家得利,臣子是不干的;使国家富裕后让臣子得利,君主是不干的。臣子的内心,是认为损害了自身也就没有了利益;君主的内心,是认为损害了国家也就失去了与臣子的亲近。君主和臣子,是按照算计的原则结合起来的。至于那臣子遇到危难而坚决拼死,为君主绞尽脑汁、竭尽全力,那是因为法令的缘故才这样做的。所以古代的圣明帝王彰明奖赏的制度来鼓励臣民,严格刑罚的执行来威慑臣民。赏罚严明,那么臣民就会为君主拼命;臣民能为君主拼命,那么兵力就强大、君主就尊贵。刑罚和奖赏不分明,那么臣民没有功劳也会要求得到赏赐,而有了罪行却想侥幸得到赦免,这样的话,那么兵力就衰弱、君主就卑贱。所以古代的圣明帝王和贤能的辅佐大臣都竭尽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来严明赏罚。所以说:公私的分别不可不清楚,法律禁令不可不严明,古代的圣明帝王早已懂得这个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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