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德文版尼采序言

1884年德文版尼采序言

好人最易吃亏,有如羊处狼群。葛拉西安于是主张,欲求完美者,应以蛇的智慧去调剂鸽子的纯真。他认为,只要技巧得当,善必胜恶,完美者定能脱颖而出。

《智慧书》倡导身体力行的技巧,特别适合作为青少年人的手册。几百则箴言,全是入木三分的忠告,应时时参详,揣摹体味,以备随机制宜。书中体悟,若想在生活中自行积累,恐怕要耗费几十年的光阴。然而,“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待你耗费几十年,终于明白了处世的道理,却用不着处世了。

此书令人不安之处,在于太重视谋略机诈,似乎压倒了道德。葛拉西安鼓励我们说真话,但又提出忠告：“保守你自己的秘密,而同时要显得坦白真诚。”他推崇独立人格,又让我们油滑变通：“与学者交往,应该在谈吐之间显示自己的学识；与圣人交往,应该在行为举止上展现高尚的品德。这是赢得人心的妙法,因为相近的习性容易沟通,容易产生好感,在好感的基础上才会意气相投。”他甚至这样主张：“如果想取悦于人,让他人尊敬你感激你,就必须遵守‘饥饿’法则——打开他的胃口,却永远不要让他吃饱。”

实际上,葛拉西安很重视精神上的健康和富足。他一再告诫我们：“要去真诚地爱人,如果你想被爱的话。”在他所有的著作中,一如在他的生活之中,“友谊”都是反复出现的主题,“交谈”亦然。

与同时代的弗兰西斯·培根等道德家一样,葛拉西安意识到整个社会的道德日渐没落,只好无奈地慨叹：“人们不再知恩图报,知道以应有的礼遇待人的民众越来越稀少。古代流传下来的良好品行,似乎一去不返了。”于是,“在当今浮躁的世界上,想要造就一个完人,简直比古希腊时期造就希腊七贤还要困难得多。在当今错综复杂的世界上,想要战胜某一个人,那么所消耗的精力和物力,甚至比古时候战胜整整一个民族所消耗的,还要大得多。”

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葛拉西安才不得不推崇权谋机诈,如此主张,实在是痛感于人之脆弱无助。

《智慧书》多为直指人心的短段,随机排列,并无系统。西班牙批评家索贝哈诺说,这些警语出现之任意随机,与人生之混沌无序并无二致。有的警语相辅相成,而有的似乎互相抵触,实际上,这是从多个角度看问题的结果,比如,这个片段教我们如何运用策略与人周旋,另一片段就教我们如何防御这种策略。

葛拉西安是17世纪文笔最简洁的作家,《智慧书》文辞隽永,言简意长。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出语当如写遗嘱、立证词,言词愈省,争论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