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箴言:剑戟不利不可以断割,毛羽不丰不可以高飞。
清朝的正规军称为“经制额兵”,主要有八旗和绿营二种。由于清政府为防止兵将相合而构成对统治的威胁,采取一有战事,各地临时调兵以成军的做法。面对这种情况,曾国藩说:所调之兵,天涯一百,海角五十,兵与兵不相熟悉,将与将不相和睦。此营打败,彼营掉臂不顾,甚至掩口微笑,军营以终身不见“贼”面而后快。这样的兵,这样的将,岂能“平贼”?欲练勇万名,“呼吸相顾,痛痒相关,赴火同行,蹈汤同往。胜利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
湘军是后来的名称,开始称为湘勇,它的性质是保卫地方治安的,根本不能和正规军相比。也就是说,不但朝廷,而且地方官也没把湘勇看在眼里。
更为严重的是,湘勇屡屡受到歧视,打了败仗地方官就请求解散这支非正规武装,打了胜仗就会招来嫌弃。湘军及其第一统帅曾国藩最初的日子是很屈辱的。早在湘军主力开往南昌抵抗太平军期间,长沙的绿营官兵不止一次地起哄,公然殴打湘军弁勇,并打进曾国藩公馆。
塔齐布最初奉曾国藩之命,在长沙加紧训练湘军。绿营兵从来纪律败坏,营操废弛。长江协副将清德,目击塔齐布“谄国藩”,练兵无虚日,大为不满。他拿出将官不应该受文官统辖的祖制,要弹劾塔齐布,说塔齐布盛夏操兵,虐待军士,还威胁说: “提督现驻省城,我不传操,敢再妄为者军棍从事。”塔齐布受此恐吓,畏惧不敢出。
曾国藩对清德这样做大为不满。他认为湘军是一支独立于八旗、绿营兵之外的“义师”,虽总督、巡抚、提督、总兵也无权过问。实际上,他在争湘军的独立性。1853年夏,他两次参奏清德废弛营操,清德因此被革职。同时,奏荐塔齐布,拔擢为中军参将。扬勇抑兵,用意显然。鲍起豹与绿营官兵对曾国藩怀恨在心。当年7月的一天,湘军弁勇试枪不慎,伤及绿营长夫,这下惹怒了绿营兵。他们吹角执旗,列队攻湘勇。曾国藩将犯过弁勇责打二百军棍,平息了这次乱子。不久,绿营兵与塔齐布部湘勇赌博,发生斗殴。绿营兵吹号执旗,下城与湘军开战,围攻参将塔齐布公馆,毁其内室。同日晚,绿营兵汹汹满街,肆无忌惮,包围曾国藩公馆,刺伤曾国藩护兵,几乎刺伤曾国藩。曾国藩急忙向巡抚骆秉章求救。骆表面惊讶,喝退众兵,但对这一严重事件不闻不问。司道官自然向着巡抚讲话,说曾国藩操切激变,即“罪有应得”。曾国藩一肚子委屈也不说出。曾国藩的幕宾等敦劝据实参奏,请示惩凶犯、辨是非。曾国藩却说: “为臣子者,不能为国家弭平大乱,反以琐碎事来烦扰皇上,我内心十分不安。”决定“抽掣转移,急为衡州之行”。
曾国藩移师衡州,另外还有一番打算,他认为在衡州练兵,不像在长沙省城之地,耳目众多,“动多触碍”。走避山乡,若捐款多,则多练弁勇;若捐款少,可以少募弁勇,张弛伸缩,别人无法横加干涉。1853年9月29日,曾国藩随同湘军移驻衡州(今衡阳)。
兵书曰: “羽翼未丰而遭众忌,乃招祸之端。”又说: “谋未行而先令人知,乃凶兆之端。”一个成功的谋略家必须洞察巨微而不为他人所制。曾国藩为他的湘军争独立地位,并为了扩大湘军,避开众多耳目,移师衡州是典型的退避三舍,走为上计。当然,曾国藩非常明白:在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避开恶人,不与之消耗精力,是一种睿智之举,否则你会累得筋疲力尽,而无好的结果,故唯有走为上计。
曾国藩早在京城为官,深研《易经》,对“潜龙在渊”尤为加意。他初建湘军时,水陆两军加在一起只有一万余人,这时若和太平天国的百万之师相对抗,无异以卵击石。因此,曾国藩为保护他的起家资本,四次抗清廷圣旨,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吴文镕被太平军击败而不救。曾国藩这个时期的策略便是深藏不露,遮住原形,正所谓毛羽不丰,不可以高飞。
1853年,曾国藩把练勇万人的计划告诉了爱将江忠源。江忠源不知深浅,立刻向清廷合盘奏出,结果船炮未齐就招来咸丰皇帝的一连串征调谕旨。第一次是1853年,太平天国西征进至蕲、黄一带,武汉危急,清廷接连下令曾国藩率炮船增援湖北。第二次是同年12月,太平军大将胡以晃进攻庐州,清廷令曾国藩督带船炮兵勇速赴安徽救援。第三次是1854年2月,太平军攻陷清军黄州大营,清廷再次催促曾国藩赴援武汉。曾国藩深知太平军兵多将广,训练有素,绝非一般农民起义队伍可比,没有一支劲旅是不能贸然去碰的。况且与太平军争雄首先是在水上而不是在陆上,没有一支得力的炮船和熟练的水勇,是无法与拥有千船百舸的太平军相抗衡的,甚至连兵力调动和粮饷供应都会发生困难。因此,曾国藩打定主意:船要精工良木,坚固耐用;炮要不惜重金,全购洋炮,船炮不齐,决不出征。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 “此次募勇成军以出”“庶与此剧贼一决死战,断不敢招集乌合,仓卒成行,又蹈六月援江之故辙。虽蒙糜饷之讥,获逗留之咎,亦不敢辞。”一时形成“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局面。
其实,清廷催曾国藩赴援外省,不过因为湖南乡勇可用,让他们前去配合绿营兵作战,以解决兵力不足的困难,绝非要他充当主力,独力担负与太平军作战的重任。所以,当曾国藩在奏折中处处以四省合防为词,声言“事势所在,关系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时,咸丰皇帝即以讥讽的口吻在奏折上批道: “今览你的奏章,简直以为数省军务一身承当,试问汝之才力能否乎?平日矜诩自夸,以为天下人才没有超过自己的,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可见,咸丰皇帝对曾国藩是很不理解的,在他看来,曾国藩不过是无知书生的好高骛远和自我吹嘘,并非深思熟虑的举动。
因而,咸丰皇帝再次催促他“赶紧赴援”,并以严厉的口吻对曾国藩说: “你能自担重任,当然不能与畏葸者比,言既出诸你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
曾国藩接到谕旨后,仍然拒绝出征。他在奏折中陈述船炮未备、兵勇不齐的情况之后,激昂慷慨地表示: “臣自知才智浅薄,唯有愚诚不敢避死而已,至于成败利钝,一无可恃。皇上如果责臣以成效,则臣惶悚无地,与其将来毫无功绩受大言欺君之罪,不如此时据实陈明受畏葸不前之罪。”
并进一步倾诉说,“臣不娴习武事,既不能在籍服丧守孝贻讥于士林,又复以大言偾事贻笑于天下,臣亦何颜自立于天地之间乎!每到夜间焦思愁闷,只有痛哭而已。为臣请皇上垂鉴,怜臣之进退两难,诫臣以敬慎,不遽责臣以成效。臣自当殚尽血诚,断不敢妄自矜诩,亦不敢稍涉退缩。”咸丰皇帝看了奏折,深为曾国藩的一片“血诚”所感动,从此不再催其赴援外省,并以“朱批”安慰他说: “成败利钝固不可逆睹,然汝之心可质天日,非独朕知。”曾国藩“闻命感激,至于泣下”,更以十倍的努力加紧了出征的准备。多少年后,他还对此念念不忘,并专门请人从京中抄回原奏(因底稿在九江与座船一起丢失),与咸丰皇帝的“朱谕”一起保存,“同志恩遇”。
曾国藩为坚持船炮不齐不出省作战的原则,不仅拒绝了清朝最高统治者咸丰皇帝的命令,也摈弃了师友的私人情谊。当湖北第一次危急时,他于咸丰谕旨之先,已接到湖广总督吴文镕求其急速援救的函札。吴文镕是曾国藩的老师,长期以来二人交谊甚厚,无论公理私情他都是应该迅速赴援的。但是,曾国藩接到吴的信函后仍不想赴援,只是由于王錱誓报江西谢邦翰等人被歼之仇,积极要求赴援湖北,才不得不勉强同意。后来一接到“武昌解严,暂缓赴鄂”的谕旨,便乘机取消了王錱赴鄂之行。不久太平军西征部队回师西进,吴文镕接连发信向曾国藩求援,曾国藩皆复函拒绝,并反复说明不能草草轻发的道理。
曾国藩人生启示录:
过早将自己的底牌亮出去,往往会在以后的交战中失败。羽翼未丰满时,更不可四处张扬。《易经》乾卦中的“潜龙在渊”,就是指君子待时而动,要善于保存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并且,与恶人计较,是消耗体力的斗智过程;与恶人周旋,最好是让他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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