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低碳经济，金融支持要跟上

发展低碳经济，金融支持要跟上

梁　猛

低碳经济为金融业提供了众多的交易服务机会以及不断延伸的金融创新空间。低碳经济发展所引发的经济结构、产业结构调整，以及相关的经济发展模式、消费模式和生活模式的变革，这一切必然会导致国际金融业发生深刻的结构性革命，进而由传统金融走向碳金融。2020年之后，一旦新的气候协议达成和减排额度依据此协议被确定和分配，那么参与各国的国际收支平衡、贸易摩擦以及汇率问题等将被联系起来，碳排放权就会有可能成为未来重新国际金融秩序的基础性因素。

碳金融在支持低碳经济发展方面也面临着巨大的商机，尽管低碳产业的投资周期一般较长，但它并不只是金融业业务发展的负担和成本。由于资源短缺的现象只会越来越严重，因此低碳经济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低碳经济将是金融业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也是金融业谋求长远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

支持发展低碳经济，必须有金融业作为强大的后盾。要实现低碳经济，需要尽可能降低能耗和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这需要通过技术创新、制度创新、产业转型、新能源开发等多种手段来完成。没有金融作为基础的低碳经济只能是空中楼阁。但同时，支持低碳经济，实施低碳金融，金融业也将获利匪浅。低碳经济的发展需要持续、充足、有效率的资金支持，如何建立一套完善的碳金融体系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通过碳金融公共政策创新建立一套有中国特色的碳金融管理体系是一种选择。从另一方面来看，经济决定金融，由于低碳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经济结构、产业结构调整和经济发展模式、消费模式乃至生活模式的变革，都将会引发金融业的深刻的结构性变化。金融将成为实现调整发展方式、创新、改变经济发展结构的重要推力和杠杆，在发展低碳经济的过程中将充分地发挥作用，也是金融业自身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

一、低碳金融的形式

碳金融有两种可实现形式：第一，从商业银行的传统信贷业务入手，紧扣低碳产业链，通过金融杠杆实现环保调控。在金融信贷领域建立环境准入门槛，对限制类新建项目，不提供信贷支持；对于淘汰类项目，停止各类形式的新增授信支持，并采取措施收回已发放的贷款。从源头上切断高耗能、高污染行业无序发展和盲目扩张的短视行为，遏制其投资冲动，通过信贷手段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解决环境问题。第二，鼓励商业银行实施金融创新，发展以“碳交易”为核心的新金融产品交易。以《京都议定书》为基础的碳交易已经发展了数年，有了很好的基础，各类衍生品也有了一定的数量。这一机制还将持续5～8年，之后有可能被一个共同承担的新机制取代，在新机制下，低碳产品将更加丰富，低碳市场将进一步扩大。在目前和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商业银行应更多关注国际低碳协议的具体动向，我国低碳法律和政策的变化，加强前瞻性研究，积极鼓励相关的金融创新，将金融产品的设计与低碳问题有机结合起来，从而解决企业低碳项目融资难的问题。

二、发展低碳经济，低碳金融先行一步

由于碳金融有着巨大盈利空间远景，这也使得世界各国的金融机构纷纷涉足此领域，这其中不仅包括商业银行、投资银行，也包括保险机构、风险投资和基金等。目前国际上通行的碳金融主要有以下六个方面的内容，主要解决低碳投资中的资金不足、信息不对称和风险分担问题。

（1）传统的融资支持，即由金融机构直接贷款支持在从事原始碳排放权的生产的产业，或者进行股权投资，这些是比较基础的融资形式。

（2）围绕现行的碳交易体系展开的各种中介服务，包括为项目寻找碳购买方、CDM项目的识别设计、协助办理相关的减排量的核证等等。

（3）成立各种各样的环保基金或者低碳基金，目前包括世界银行在内的各类国际组织已经设立了很多碳基金，其中也包括联合国的绿色基金（Green Fund），同时越来越多的私人基金也逐步进入低碳领域。

（4）推出碳交易期权、期货以及其他衍生产品。

（5）开展碳交易保险或担保业务，以分担碳交易各个环节的风险。

（6）发行与碳排放权挂钩的债券。

从行业发展来看，如果没有金融机构帮着融通资金和规避风险，那么许多行业的发展就是空谈。比如建设高铁就从银行借走了上千亿的资金，其实铁路在最初的发展阶段也是利用了某种融资方式，才凑够了修轨道的钱。

无论是居民消费、企业生产，还是建立各种交易市场，金融的重要性都毋庸置疑，缺少金融机构的参与，就没有又好又快发展的可能。同样，无论是低碳经济、低碳市场还是低碳能源等，如果缺乏金融参与，所有的这些“低碳”新秀就只能停留在概念或者实验室里。因此，在低碳发展中，金融企业确实需要有一些长远发展的思路和想法，不能只顾及眼前的良好利润，要想在未来低碳大背景下仍然具有强大的竞争力，保持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就必须在低碳领域里先行一步，以短期成本换取长期发展。

三、发展碳金融的三个前提

碳金融有了金融机构介入就能够自动实现，此外还需要其他几个条件的配合才能变成现实。

（一）低碳要有利润

低碳要有利润（而且是在没有财政补贴的条件下实现自我盈利），这个比较好理解。因为金融业是服务业，服务业历来都是锦上添花型的，除非是政策性金融机构，指望其雪中送炭十分困难。不能指望金融机构义无反顾地支持某些无法自我生存，也没有利润前景的低碳行业。因为金融机构是吃风险饭的，无法支持风险无法控制的项目。低碳项目若不能自我盈利，或者说自我独立生存，就是最大的风险点。因此，低碳有利润是很重要的。金融不愿意支持没有利润的低碳，这是目前世界各国低碳金融发展并不顺利的主要原因。但我们不排除那些不怎么宣传的低碳项目投资基金，毕竟有些能够节省能源和资源的项目是有巨大的利润空间的。在一次论坛上我就注意到一些投资基金说得很少，下来聊一聊才说了点真话，实际上低碳领域的高盈利项目也不少，投资基金都非常喜欢，因此这些项目从不缺钱，但银行缺乏专业知识或者风险控制过严，造成不敢贷款，于是就给了投资基金很多机会。因此有利润的低碳项目实际上并不缺资金。

（二）低碳要有市场

但绝大多数的低碳项目仍然是低利润、零利润、略有亏损的，这些项目并不能吸引民间资金进入，必须要有一定的补偿机制才能推动，而这些项目才是低碳减排的主流，只有这些项目推动了，整体减排才能够实现。因此我国如果有了强制减排，有了碳市场，那么通过市场交易，就能够对企业的主动减排行为进行补偿。这是实现“低碳有利润”的一个主要途径。中国人民银行周小川行长曾说过低碳经济要做到“增排有成本，减排有收益”。其中，通过碳市场交易使得减排有收益是目前全球市场化减排最主要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减排有收益了，金融机构才会逐步开发适合这个领域的金融产品，金融支持也就能够落到实处。金融机构目前在低碳领域仍然是说得多、做得少，但这并不是金融机构的责任。

（三）碳价格稳定

金融机构对低碳相关项目和企业的支持不是“雪中送炭”，简单点说就是金融支持的一定是能够“有借有还”、稳妥可靠的。而金融机构的很大一部分信心，来自于减排项目的减排收益，这一部分收益决定于两个因素：减排量和价格。如果碳价格不稳定，那么金融机构很难准确预期未来的收益水平，金融支持的力度就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无论直接融资还是间接融资，都会遇到这个问题。

（四）如何实现碳价稳定

如何才能实现碳价格稳定呢？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关键点。

1.制度设计上不能有明显的漏洞　欧洲碳市场的重要教训是，免费配额过剩和碳配额不能结转使用等制度缺陷导致碳价格崩溃（几乎为零）；美国芝加哥气候交易所的教训是，没有强制减排的要求，碳配额就没有稀缺性，碳价格就会崩溃。目前，碳排放权价格远低于“应有”的水平。按照国际上一些专家的说法，碳价格应该在25美元/吨以上才会有刺激投资作用。远期，中国、美国等排放大国对低碳国际协定的态度将决定碳排放权的最终稀缺性回到一个什么程度，也是决定碳价格的最根本因素。我们还要等上几年才会知道。

2.市场具有充分的流动性　其前提是开放市场参与主体的限制，最大的开放度是：想买卖的人（自然人和法人，居民和非居民）都可以参与。金融机构等交易主体的广泛参与是市场价格稳定的重要基础。如果只有实际需求（被限制排放的企业）的机构参与，那么碳市场是不能形成有效的交易量的，没有交易量的碳价格是一个伪信号。在美国碳市场（CCX）中大约3/4 是金融机构，它们被称为流动性提供商。

实际上，其他大宗商品市场的经验都可以给碳市场以借鉴。大宗商品市场，如石油、天然气、铜、铁、大豆、橡胶、咖啡、糖、玉米、可可等，如果没有大量金融机构的参与，如果缺乏海量的投机交易，那么在各类市场的价格信号几乎可以肯定是假的，且波动会十分剧烈。

3.碳金融三原则　在进行中国碳市场机制设计的研究和讨论时，碳金融不但是丰富我们认识的一个新的视角，也是不应该被回避的一个前提。从碳金融视角来看，我们可以将中国碳市场设计时的三个重要原则归纳如下：

（1）碳金融是决定低碳经济发展的最重要推动力，没有碳金融，就没有低碳经济。

（2）碳市场是碳金融的前提，没有碳市场，就没有碳金融。

（3）发展碳金融要满足三个条件：低碳要有利润；低碳要有市场；市场要有充足流动性，或者碳价格要真实稳定。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