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经济同时更要注重增长模式的转变

刺激经济同时更要注重增长模式的转变

胡祖六　高盛大中华区主席

我讲两个观点。

第一，对于美国经济复苏的前景，因为这是我们的主题。过去两年，自从这一次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后，我相信在座的，包括本人都亲眼目睹经历了太多的负面消息，所以我想给大家讲一些乐观的预期。首先我们看到这一次危机、这一次衰退不是一次传统的经济周期衰退，而是经历一个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所出现的衰退，所以衰退的时间一般比正常的经济周期可能更长，这个衰退的程度也可能更为严重，基本上目前全球经济，尤其是美国经济本身，还有这个金融体系还处于一个非常严峻、非常困难的境地。尽管如此，我不认为美国的经济会经历类似于日本过去那个持续的低迷和不景气。我更不认为美国经济会经历1930年代那种衰退。从2009年第一季度起有一些指标已经反映美国经济中2008年那种自由落体式的下降速度已经有所放慢了，有一些指标基本上已经止跌趋于稳定，甚至个别指标已经轻微地反弹复苏。2009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萎缩了6％以上，非常严重地萎缩，但是有一点非常有意思，美国的私人消费反而增长了2.3％，这是意想不到的。第一季度私人消费数据证明这个是真正成长，这是一个意外，一个意外的惊喜。

前面谈到这一次衰退主要是因为金融危机引起的，但是到现在为止美国金融，尤其银行体系还在痛苦挣扎，但基本上这种系统性的崩溃危险已经大大降低。而且金融市场已经出现了初步解冻的现象，比如说2008年9月份、10月份、11月份一直到12月份，短期商业票据市场、货币市场都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空前冻结状态，但是从2009年第一季度以来已经开始有一些改善，商业票据市场、货币市场已经恢复一些基本的功能。公司债券市场，甚至金融机构的债券已经开始有一些反弹。主要的息差，公司债以及金融机构的债跟美国国债的息差都收窄了至少30％以上。5年期的信用违约掉期，那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指标，已经从2008年第四季度平均280点，现在到150点左右。最重要的利率，包括央行的基准利率，联邦基准利率，现在是0.25。更有意义的是美国住房按揭贷款利率从峰值8.2％降到4％左右，甚至低于4％。伦敦同业拆借利率由高位数掉到1.2％左右。最有意思的是股市，从2009年3月5日以来，全球股市经历一次大幅度反弹，无论是道琼斯、标普500、恒生指数，更不用说上海的A股指数都大幅的上扬。

所有这些都意味着，这一次衰退是金融危机所引起的，但是金融市场本身已经在逐步地解冻、逐步趋于稳定。虽然还远没有恢复，但在往好的方向改善，而不是越来越恶化，这一点是我的判断。美国的经济自由落体的速度在减缓，如果可以维持到2009年下半年，至少在年底，美国的经济有可能止跌回升，到2010年出现温和的复苏，当然这种复苏是很微弱的，恐怕2010年，甚至未来两、三年美国经济成长速度、成长率还是可能低于趋势率。但是我再说一遍，系统性的金融危机风险已经大大降低，金融市场初步解冻、复苏还是有希望的。

第二点，等一下几位朋友都会讲到，从周期意义而言，中国经济趋于稳定、复苏，我也是比较乐观的。但是我有担心的问题，这一次无论是财政刺激，还是央行的政策等，基本上是以刺激内需、短期的复苏为目标的。但是中国的问题并不是一个周期性的、短期的内需不足，更主要是经济结构已经开始出现很多不合理。我们过去30年的增长模式，现在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和挑战。要从怎么样出口外需拉动的模式，到怎样内需和外需比较平衡的成长模式。而且更重要是从一种以劳动密集型高投入，包括资本投入、资源、人员的投放拉动的模式，调整到要靠技术创新，所谓的两型社会，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模式。但是2008年第三季度以来，从所有官方的政策宣告当中，基本上已经看不到这个结构调整，也看不到两型社会，基本上都是拼命地刺激内需，特别以投资拉动内需。我想，即使2009年中国经济增长能够达到8％，我相信可能性是很大的，中国可能成为全球经济当中第一个反弹的经济复苏体，虽然我们没有近虑，但可能有很多远忧，未来三、五年，长期制约中国发展的瓶颈仍然突出，这个模式、压力、挑战会越来越严峻，这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