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在投资的“盲棋比赛”中长期胜出

对于思考股票投资的本质问题，其实，全世界价值投资者的旗帜巴菲特老先生已经给了我们思考这个问题答案的线索，我们看下面巴菲特致股东信里的内容：

“希望你不要认为自己拥有的股票仅仅是一纸价格每天都在变动的凭证，而且一旦某种经济事件或政治事件使你紧张不安就会成为你抛售的候选对象。相反，我希望你将自己想象成为企业的所有者之一，对这家企业你愿意进行投资。”（摘自巴菲特1996年撰写的《所有者手册》）

巴菲特这段话教会我们要超脱股票本身来考虑股票的问题，股票的背后是企业，企业是股票的基础和本质，股票只不过是企业的代表符号。这种从企业的角度看股票实质的观点升华了我们看股票问题的层面和角度，使我们离正确理解投资的真谛越来越近了。你产生这种感觉了吗？

在网络流传的《巴菲特的23个秘诀答案》中，其中巴菲特对第3个问题“在风云变幻的股市上，你如何看待市场和投资者的关系”是这样回答的：

“我们要做市场先生的主人，而不是做他的奴隶。当我们投资股票时，我们实际上是投资股票所代表的企业。凯恩斯说，不要试图去弄清楚市场在做什么。我们需要弄清楚的是企业。由于某些原因，人们热衷于寻找价格变动中的线索，而不是价值。在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买股行为莫过于看到股价上升就按捺不住而出手。”（摘自《巴菲特的23个秘诀答案》）

这里巴菲特强调的还是投资企业而不是投资股票，重要的是弄清楚企业的价值是怎么一回事，根据股票价格变动的投资是愚蠢行为。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一篇报道，说的是巴菲特的老搭档查理·芒格在自己主持的威斯科（WESCO）公司2006年股东会上回答一个股东的提问，这个股东的问题本是一个普通的投资问题，但我看了芒格的回答后对理解投资的真谛有了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为了使你也产生同样的感觉，我将那个股东的问题和芒格的回答一并列示如下。股东的问题是：“为什么沃伦·巴菲特和他所创造的波克希尔·哈斯维是如此非同寻常的成功？”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们所有的投资者都应该弄明白的问题，我们看芒格是如何回答的：

“汇集于同一方向的多种因素导致沃伦的成功，这种多学科知识聚合体而产生的一种临界状态的极致出色的效应，有智力因素，沃伦无疑是非常聪明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也不可能在盲棋比赛中击败所有的对手。所以，沃伦正是超越了通常意义的智力范畴。从他10岁时就意识到这一点并保持至今，从而形成今天的良好效果……”（摘自芒格2006年股东问答录）

这段话芒格先生说出了两层意思，第一，巴菲特的成功是多学科知识聚合体的综合效应；第二，这种成功超越了通常意义的智力范畴。

但我本人最为赞赏的还是芒格提出的把投资形容为“盲棋比赛”的说法。“盲棋比赛”意味着蒙着眼下棋，在对手信息极度缺乏的情况下对下一步应该走的棋作出判断，还要战胜对手。用“盲棋比赛”来比喻投资，我认为再恰当不过，投资就是在了解少数信息的基础上对未来下注，还需要下得准，投资的确就像一场与“市场先生”对弈“盲棋比赛”。我们看这场比赛的特点：

（1）交易对手不明；

（2）其情绪想法未知；

（3）未来政策未知；

（4）宏观经济走向不明；

（5）企业未来赢利不明……

说到底，投资就是在各种信息未明的情况下作出正确的投资决策，如果情况已明了，投资机会也将消失。这是一种多么奇特的经济游戏啊。

我们应该借芒格先生提出的“盲棋比赛”概念来深化理解投资的本质问题。投资就像一场“盲棋比赛”，一场似乎永远下不完的“盲棋比赛”，投资的成功是在这场“盲棋比赛”中长久胜出，击败所有的对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未知不明的情况下作出决策，看不到对方，但要靠自己平时的商业积累和对商业运营规律的把握去感知对方，还要决策得对，不能有失误，还要长久胜出，击败市场先生，这应该就是投资的本质问题。读到这，你是不是也认为这基本接近了“股票投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了呢？

当我们得出股票投资是一种在与市场先生进行经济“盲棋比赛”中长久胜出的结论后，其实，另一个新的问题又产生了，也是值得你继续思考下去的问题：“要想在这场比赛中获得长久的胜出，关键是什么？”

如果你想投资成功，你就必须对这个新问题作出你自己的，并且还必须是正确的回答，否则你就无法获得你所渴望的那种成功。

这当然也是我的问题，我也必须作出我自己的回答。当我试图解答这个问题时，感觉到回答这个问题的难度似乎比回答第一个问题难度更大，所涉及的商业知识、人生经验和哲学涵义更深一层。

你可能会说我：“你也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想得这么复杂，我比你聪明，我一看这个问题就产生出答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恭喜你了。

但前面芒格对股东问题的回答中说到巴菲特成功不是靠他的聪明，“有智力因素，沃伦无疑是非常聪明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也不可能在‘盲棋比赛’中击败所有的对手。所以，沃伦正是超越了通常意义的智力范畴”。

从芒格的原话中，芒格点出巴菲特的成功不是纯粹的智力问题，是“超越了通常意义的智力范畴”。我想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会比巴菲特更聪明，巴菲特的成功都不是靠他的聪明才智，我们更不能靠聪明才智。单看芒格的话，他似乎没有明说，拐弯抹角地说出了一些，还是很难传达出这个“长久胜出的关键”的本意，我们还是应该用我们自己的语言描述出我们自己的理解，这样岂不更好。

在思考“长久胜出的关键”这个问题答案的过程中，我想起了我曾经亲身参加过的为训练团队配合决策的一个“蒙着眼”的拓展比赛游戏。

大约2006年，我们的销售团队业绩不错，为了激励员工，我挑出40名表现优异者，带队参加了为期两天的野外基地拓展培训项目。拓展培训是近年来非常时髦的情景体验式项目培训，目的是培养团队的沟通、配合和决策能力。其中有一个项目对启发投资决策非常有意义。

项目名称：“蒙眼找顺序”。

材料及场地：眼罩，足够大的空地。

形式：20人一组，分两组。每组事先报数，培训师将号码贴于每个受训者后背，每个人记住自己的号码，不能搞混。培训师只讲明规则和限制时间，团队成员事先有5分钟的方案沟通时间。

游戏规则：

（1）给每个受训者戴上眼罩。中途不能偷看或说话，否则违例，由培训师拉出，不能再参加比赛。

（2）戴眼罩后，在培训师统一号令下，每位受训者左转十圈，再右转十圈，直到天旋地转，东西南北不分。目的是把顺序打乱。

（3）培训师亮明规则：顺序打乱后，每个人的每只手随便抓住另一个人的一只手，形成手拉手的20人环形圈，不能偷看或说话，可采用其他任何默默的沟通方式使20人的团队变成从1号到20号的顺序圈。限制时间15分钟。

（4）开始计时间，游戏开始。

大家看清了这个游戏的规则了吗？由于限制了受训者的条件，所以他们要解决顺序问题必须相邻配合，他们不仅需要关心自己的号码，还要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别人，特别是邻号人的位置。对于被蒙住双眼，又不能说话的人来说，你想想看，是不是一项挑战？

单纯就本游戏来说，你知道解决问题的窍门了吗？如果没有，告诉你吧：通过数手指头或在别人手心写字的方法告知相邻人你的号码或你自己得到相邻人的号码，按大小号左右互换，号码相邻的人便渐次按号码顺序排列了。

这个拓展游戏项目实际给了我们一个重要启示：在信息不充分的情况下，对未来的正确决策需要抓住一个“根本关键”。

我们那次的拓展培训第一组做成功了，第二组没有成功。成功小组的成功经验是，在事先5分钟的方案沟通时间里，团队成员间明确了解决方案，真正做游戏时，每一位团队成员都按事先商定的方案办，很快做完了游戏；而那个失败的小组，在事先5分钟的方案沟通时间里，你一句，我一言，时间到了还没有达成一致的解决方案，当游戏正式开始后，团队间不能再说话，队员间按不同的思路自行其是，队员间的蒙眼沟通乱了章法，时间又延长了5分钟也没有做成。

这个游戏的结果告诉我们什么呢？它充分地提示我们，这是一个典型的在信息缺乏且左右不明的种种限制条件下还必须得到正确结果的游戏，要解决问题，你就必须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这是不是与投资决策很相像？

第二组的失败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当时上纲上线，结合他们的工作实际狠狠批评了他们一顿。如果在抓住解决问题的“关键”之前行动，是不是成了盲动？是不是成了乱来？那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描述这个拓展游戏的目的无非是让大家能够充分的理解，投资实际是根据有限的不充分信息对不确定的未来作出正确决策，需要事先确定能够作出正确决策的那个“根本关键”。

话题收回到投资，投资如同蒙眼游戏，需要抓住那个“根本关键”，这个根本关键就是——把投资股票看成投资企业，把买入的股票凭证当成买入了企业的一个组成部分。

2007年12月13日，央视经济半小时频道借巴菲特来中国大连参加旗下以色列合资子公司开幕典礼之机对话巴菲特，其中有一个专门的话题——投资的精髓要看企业本身，记者的问题是：“价值投资这个词在中国很流行，有人简单地把价值投资等同于长期投资或者特许经营权，您能告诉我们价值投资的精髓到底是什么吗？”我们看巴菲特是如何回答的：

“投资的精髓是，不管你是看公司还是看股票，要看企业的本身，看这个公司将来5年10年的发展，看你对公司的业务了解多少，看你是否喜欢并且信任管理层，如果股票价格合适你就持有。”（摘自巴菲特2007年CCTV访谈）

巴菲特的回答通俗易懂，简单明确，毫无奥秘可言，你能听懂，我能听懂，大家都能听懂。但当时记者并不感到过瘾，追问了一句：“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这容易实践吗？”巴菲特接着解释道：

“简单但是不容易，不需要巨大的智慧，一般的智慧就可以，但很多时候需要一种稳定的情感和态度。赚钱不是明天或者下个星期的问题，而是你买一种5年或10年能够升值的东西。描述起来不难，但真的去做的时候却很难做到，很多人希望很快发财致富，我不懂怎样才能尽快赚钱，我只知道随着时日增长赚到钱。”（摘自巴菲特2007年CCTV访谈）

我们进一步地听明白了，巴菲特说投资不复杂，不需要大智慧，一般的智慧就可以，但是它又是不容易的事，其中的奥妙在于，把买股票本身不要看成买“股票”，而买的是“企业”。投资股票其实就是投资企业，而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用这样的理念积累财富。

这个理念的差别有什么实际意义呢？仅仅是概念上的区别吗？必须想明白才能真正的转变和坚持。说实话，对这个理念我琢磨了好几天，开始时并没有真正明白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分别，企业上市了不就变成股票了吗？企业既然上市交易了，企业不就是股票，股票不就是企业吗？巴菲特你玩什么玄虚？但最后，当我确实琢磨出两者之间不同的含义时，才又真的佩服起巴菲特的与众不同来。原来其中的道理不能只从字面上理解，而要从其本质含义上去理解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你把买入的股票凭证仅仅当作“股票”时，它只是一个象征性符号，当其价格上下波动时，就很容易把它看成赌博的筹码，忍不住地使自己的心潮也随着股价的波动而起伏，从而像旅鼠那样在不知不觉中便产生了从众行为，追涨杀跌便成为家常便饭。这一点即使早期的巴菲特都不能免俗，正如巴菲特1970年7月17日给格雷厄姆的信中所说：

“在此之前，我一直是靠腺体而不是靠大脑进行投资。”（摘自巴菲特1970年给格雷厄姆的信）

啊哈！巴菲特把依据股票价格波动进行的投资决策说成是“靠腺体而不是靠大脑”的投资，这个说法极其形象、准确，并富有哲理和幽默感。股价的波动引起你的情绪起伏，情绪的起伏引起肾上腺体和甲状腺体的兴奋，腺体的兴奋又会引起激素的分泌，激素的分泌又会刺激情绪的更大起伏……自我加强效应的恶性循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作出正确的投资决策呢？

对普通人的这种对股票价格的正常生理激素样反应，其实巴菲特早已洞知，巴菲特曾对那些依靠股价短期涨跌进行获利操作的投资者下结论说：

“短期股市的预测是毒药，应该把它摆在最安全的地方，远离那些在股市中的行为像小孩般幼稚的投资人。”（摘自巴菲特1992年致股东的信）

你看看，巴菲特把那些追涨杀跌，对股票价格作出正常生理激素样反应的投资人说成“像小孩般的幼稚”。哎呀，这些投资人可都是成年人啊，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这么说他们，巴菲特可真不客气。

而当你将买入的股票凭证仅仅当做“企业”看待时，其视角和思维逻辑则截然不同，买了股票相当于买下了这个企业相应股份的所有权和收益权，你会关心这个企业本身的状况，巴菲特这样告诫我们：

“你所找寻的出路就是，想出一个好方法，然后持之以恒，尽最大可能，直到把梦想变成现实。在每五分钟就互相叫价一个来回，人们甚至在你的鼻子底下报价的环境里，想做到不为所动是很难的。华尔街靠的是不断地买进卖出来赚钱，你靠的是不去做买进卖出而赚钱。这间屋子里的每个人之间每天互相交易你们所拥有的股票，到最后所有人都会破产，而所有钱财都进了经纪公司的腰包。相反地，如果你们像伟大企业那样，50年岿然不动，到最后你赚得不亦乐乎。”（摘自巴菲特1998年在佛罗里达大学的演讲）

巴菲特这段话精辟地说明了把买入的股票凭证当成是“企业”还是当成“股票”这两者之间的巨大不同，是通过伟大企业自身的财富创造能力赚钱还是通过股票符号的进出交易赚钱，这个巨大的不同实际就是理念的不同，视角的不同，着眼点的不同，又会引起思维逻辑的不同，自然又会产生进一步的具体操作行为的不同，最后的结果自然更不同。

巴菲特给我们的结论是，华尔街的那帮股票经纪人靠的是不断地买进卖出来赚钱，而真正高明的投资者靠的是不去做买进卖出而赚钱，伟大企业会使真正高明的投资者到最后赚得不亦乐乎。

在所有的上市公司中，我们可以根据这些上市企业的经济前景和财富创造能力而将它们分门别类，其中的一些长期商业竞争能力最强、财富创造能力最强和经济价值最高的企业，我们可以把它们归为伟大企业的类别中，这些企业的长期商业竞争能力和财富创造能力能够给我们带来长期持续性的经济价值前景，巴菲特就是投资这类伟大企业的典范：

“所以，我要找的生意就是简单，容易理解，经济逻辑上行得通，诚实、能干的管理层。这样，我就能看清这个企业10年的大方向。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我是不会买的……人们买股票，根据第二天早上股票价格的涨跌，决定他们的投资是否正确，这简直是扯淡。正如格雷厄姆所说，你买的不是股票，你买的是一部分企业生意。企业好，你的投资就好，只要你的买入价格不是太离谱。这就是投资的精髓所在。”（摘自巴菲特1998年在佛罗里达大学的演讲）

因此说，伟大企业生意的简单可行和容易理解使其在经济价值创造上行得通，能给我们带来长期持续性的财富价值前景，让我们看得清其生意发展10年的大方向，其财富创造的商业运行逻辑必定能够带动我们在投资的“盲棋游戏”比赛中长久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