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价格压抑与环境软约束

图5-6　我国资本投入对经济增长贡献率情况（单位：%）

资料来源：历年《中国统计年鉴》。

自然资源是一国经济发展关键的要素，其大多具有不可再生性，是经济增长的重要约束条件。环境是经济发展的基本要素之一，良好的生态环境是先进、可持久的生产力，是一种稀缺资源。发展经济学认为，一国经济发展从经济起飞到进入经济成熟阶段，必然经历资源先粗放使用后集约利用、环境先恶化再改善的过程，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然客观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有在资源价格较低和环境软约束条件下，后发国家才能压低生产成本，使产品具备价格优势，才能在国际市场上取得低成本竞争优势，才能加快推进工业化进程，实现经济的起飞和快速发展。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实践符合发展经济学中的客观经济规律，通过政策压制资源价格并形成对生态环境的软约束机制，在劳动力成本较低的基础上，降低企业生产的资源环境成本，从而进一步强化在国际市场上的低成本优势，实现经济起飞与赶超。

我国近30年经济增长所依靠的国际比较优势，除了丰富的劳动力之外，还突出地表现为向工业企业提供了大量的低价格资源。一方面，我国正处于各类资源相对富余的时期，无论是土地资源、水资源、矿产资源，还是能源，都具有很大的现实供应能力，其市场表现就是资源产品价格显著低于国际水平。另一方面，为了竞争相对短缺的资本特别是境外资本和技术，中央政府和各级地方政府都实行了以“优惠政策”为特点的工业化促进战略，例如，以低价格、零价格甚至补贴价格提供工业用地，保证低价格的水、电供应，实行各种减免税收的特殊制度，其基本经济性质就是以政策手段压低资源价格，以提高对投资的吸引力和工业产品的价格竞争力。在这样的发展阶段与政策背景下，我国资源消耗特别是能源消耗软约束特征较为明显。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全球经济总量中的占比不断攀升，能源使用总量也持续增加，但单位能源产出长期低于全球水平（见图5-7）。近年来，我国能源使用效率有所提升，但其单位产出仍然低于全球水平34%。资源价格约束带来投入效率较低，但在一定程度上为我国经济起飞创造了资源成本优势。

图5-7　我国单位能源产出与世界平均水平比较情况（2005年不变价购买力平价美元/千克石油当量）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WDI数据库。

与此同时，我国长期压低环境成本，为加快推进工业化创造了基础条件。一方面，我国幅员辽阔，改革开放初期各项经济活动相对于环境容量还较少，环境对产业发展的承载力较高，其市场表现便是环境成本相对较低。另一方面，为了加快推进工业化进程和保持高增长态势，我国各级政府加快经济发展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忽略或弱化了环境损害外部性造成的社会成本，从政策上压低了经济发展的环境成本，其基本经济性质就是以政策手段压低环境带来的附加成本，以进一步增加我国产业的低成本优势。在这样的现实条件和政策导向下，较之经济总量，我国环境要素投入规模巨大。2013年，中国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19%，GDP只占到12.3%，制造业增加值占世界制造业增加值的20%，货物出口额占到世界总出口额的12.2%，却排放了世界碳排放总量的25.5%。因此，可以说环境软约束为我国经济发展提供了必要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