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退休对中央财政的影响

一、养老基金与财政补贴

中共十八大提出，到2020年，要在剔除物价上涨和缩小差距的前提下，实现城乡居民人均实际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标。为实现这一目标，中央提出了“兜底、增收、扩中和规范”四大举措。其中，“兜底，就是编织好安全网，使社会保障广覆盖、保基本”。由于我国区域间的经济发展不平衡，社会保障“兜底”需要中央财政支撑。

经过30多年来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到2011年，我国的经济总量跃升世界第二，税收收入占GDP比重基本上都在两位数以上，2013年高达19.42%（见表8-1），而财政对养老基金的补贴仅占财政预算内的2.2%（约为美、德、英、法四国的十分之一左右），占养老基金的14%左右。可见，现阶段我国应当而且有能力加大财政对养老基金的补贴，解决改制造成的养老金欠账和退休职工待遇低的问题。

表8-1　1994—2013年中国历年GDP总量及税收占比

资料来源：昆明投资客，历年GDP及主要相关指标：https：//www.jztzp.com.

虽然2013年全国的养老金大概结余4.49万亿元，但是，伴随着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我国在未来十几年里将面临严峻的人口结构和老年人口赡养负担问题（见图8-1）。^[7]政府“兜底”的支付能力也将面临严峻的挑战，而延迟退休年龄将在一定程度、一定时期内缓解中央财政转移支付弥补部分地区养老金缺口的压力，从而对中央财政产生积极的影响。有研究表明，我国将退休年龄推迟到65岁，每年可以弥补养老统筹金缺口200亿元，其中增收40亿元、减支160亿元，也有研究得出结论：10年能节约养老金360亿元。^[8]

图8-1　中国和世界主要国家老龄化速度及老年人口赡养比的比较

按照“收入倍增”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精神，既要保证退休者剔除物价上涨因素后的养老金替代率随经济发展同步增长，同时，又要确保养老金收支平衡。那么，延迟退休对养老金平衡到底产生多大的影响？笔者的测算方法和结果如下：

假设从2018年开始，用20年时间分两阶段逐步实施延迟退休，至2038年，实现男女均65岁退休。其中女工人每半年、女干部每1年延迟0.5岁。从2028年开始，男女均每1年延迟0.5岁退休，至2037年，男女均65岁退休。设第n年在职从业人员人均缴纳养老保险基金un元，退休人员人均支付养老金vn元。实施新的延迟退休新方案后，增加的劳动人口数为Sn，他们延迟退休，继续缴纳养老保险基金，所以养老保险基金增加收入Sn un元；同时无须支付养老金，即养老保险基金减少支出Sn vn元。这一进一出，使得当养老保险基金的收入大于支出时，在第n年的收支顺差增加了Sn un＋Sn vn=Sn（un＋vn）元，这也是当养老保险基金的支出大于收入时逆差的减少量，其中有具体的计算公式，该变动差额不难计算。

替代率方面，我们假设某位职工在第n年达到原退休方案的退休年龄，之前已缴纳基本养老保险费k年（k≥15）。退休当年每月的养老金由基础养老金A加上个人账户养老金B构成，计算公式为^[9]：

其中：zi为第i年在岗职工年平均工资，又称社会平均工资；λi为第i年的个人缴费指数，缴费指数等于缴费工资与社会平均工资的比值，所以乘积λi zi表示本人的缴费工资额；m为个人账户养老金计发月数；θ为存款年利率，不妨指定为银行利率θ=3%。计发月数m如表8-2所示^[10]，社会平均工资的统计预测数据和缴费指数λi的测算值可参考表8-2、表8-3、表8-4^[11]。

表8-2　个人账户养老金计发月数

表8-3　社会平均工资统计预测（单位：元）

表8-4　各年龄段职工对应的缴费指数

替代率是指职工刚退休时的养老金占退休前工资的比例。替代率由下式给出：

按照新的退休方案，他需延迟退休t年，要继续缴纳t年的基本养老保险费，到第n＋t年退休时，替代率变为

这两个公式中，缴费指数需对照其缴费时的年龄查找表8-4，不能直接根据λ的下标查找；养老金计发月数m和m′并不相同，需根据退休年龄在表8-2中分别查找。公式中的缴费指数和社会平均工资z i都表现为比值，说明表8-3、表8-4数据的准确性只在于其相对大小而不在于绝对数值。

举一个例子：某位女干部在第n=20年达到55周岁，之前已缴纳基本养老保险费k=15年，按照新的退休方案，她需延迟退休t=10年，到第30年65岁时退休。采用表8-2、表8-3、表8-4的数据，运用上述公式可算得原替代率和新替代率分别为T=22.81%，T′=57.03%。

还可举出其他例子，包括n﹤20（退休年龄处于变动阶段）和k﹥15（缴费时间超过最低限）的情形。这些例子的计算结果如表8-5所示。

表8-5　实施延迟退休新方案的替代率比较

二、养老基金总量与替代率变化

近年来，关于我国社会养老保险基金收支是否存在缺口众说纷纭，媒体多有报道，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然而我国实施“统账结合”的社会养老保险模式时间不长，积累基金规模较小，投资效益低下，加之人口老龄化带来领取人数变多而缴费人数渐少，我国社会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存在缺口似乎已成为社会的共识。

笔者对今后30年我国的社会养老保险基金收支盈余情况进行了精算预测。预测涉及一个重要的概念，就是养老金替代率，即职工退休时刻领取的养老金与退休前工资的比率，这是表征退休人员生活水平的主要指标。如果为了控制养老基金支出而使之不出现缺口，可以维持较低甚至降低替代率，但这将降低职工退休后的生活质量，显然违背了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这一经济发展的根本出发点，从而引发社会的不稳定。关于养老金替代率有专门的定义、算法和数据，从中可以看出两点：

（1）目前我国的养老金替代率尚处较低水平。首先在这里必须澄清一个误区，替代率并不能等同于机关事业单位职工退休前后工资的折率，而是全社会劳动者退休前后收入的比率。其中绝大多数一线职工，如企业人员在职时可能收入不算低，但养老保险的缴纳则是由人社部门按各地社会平均收入的测算确定基数，并在按一定的范围制定标准；而养老金的发放更是有复杂的条款规定限制，从而与职工在职时的收入有关但不呈线性关系，因此替代率不是一个可以简单算出的比例。从表8-5中原替代率一列数据可以看出，我国目前社会整体的养老金水平远远低于在职收入的一半，即替代率均低于50%。因此，要改善社会基层退休群体的晚年生活质量，必须逐步提高养老金替代率。

（2）延迟退休是提高养老金替代率的重要渠道。比较表8-5中第5列“原替代率”与最后一列“新替代率”的计算数据，对应于各个养老保险缴费年限，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养老退休金替代率都将有显著的提高。因此，延迟退休方案对于提高全社会退休职工整体的生活水平有着积极的意义，特别是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快速到来，其受益面将不断扩大，人民群众的幸福指数也将逐步攀升。

综上所述，要提高退休人员的生活水准，必须逐步调整和提高养老金的替代率。但是，根据中国城镇职工社会养老保险基金未来收支缺口的测算数据（见表8-6），未来基金收支的盈余将逐年渐少，并且当养老保险替代率达到55%以上时必然会产生亏空（见图8-2）。^[12]

表8-6　2018—2050年养老基金缺口情况预测（单位：亿元）

图8-2　实施延退前养老基金盈余情况预测示意图

如何既保证提高养老金替代率以不断改善退休人员生活，同时又能保持未来养老基金收支的平衡，这是中央财政需要重点研究的问题。本研究通过关于养老保险基金的收支变动模型的计算，论证了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在养老金替代率达到55%及以上时，也能做到社会养老保险基金收入增加、支出减少，从而抵消我国社会养老保险基金收支存在缺口的风险。

按照本研究的计算，在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第n年的基金收支顺差增加量公式为Sn（un＋vn），其中：Sn=n＋n＋n=an＋bn＋cnc；un为第n年的社会平均工资（预测值）乘以养老保险系数28%；vn为第n年的社会平均工资（预测值）乘以养老金替代率（55%和60%）。计算结果为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在养老金替代率分别为55%和60%时，养老保险基金各年度获得的补充量，详见表8-7。

表8-7　实施延退后养老保险基金获得的补充量预测数据（单位：亿元）

将上述数据加到表8-6中相同年份、相同养老金替代率的对应数据，得到表8-8，即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养老保险基金的盈余情况。

表8-8　实施延退后养老保险基金盈余情况预测数据（单位：亿元）

对照表8-6和表8-8对应数据可以看出，当养老金替代率为55%时，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养老保险基金出现缺口的现象完全可以消除（见图8-3）。

图8-3　实施延退前后养老基金盈余情况的比较图（替代率55%）

当养老金替代率为60%时，实施延迟退休方案以后，虽然养老保险基金依然存在缺口，但赤字现象将会得到明显改善，如图8-4所示。而且，从数量角度来看，因延迟退休所增加的收入可以弥补将近一半的亏空，如图8-5所示，而且这一态势将趋于稳定。

图8-4　实施延退前后养老基金盈余情况的比较图（替代率60%）

图8-5　替代率60%时实施延退后养老基金弥补缺口的比例变化示意图

综上分析，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由于产生了基金收支顺差增加量Sn（un＋un），所以养老保险基金的赤字风险必然会得到降低。同时，我们可以看出，要达到养老保险基金的收支平衡，养老金的替代率必须结合中国国情和历史因素，控制在某个合理的范围内。替代率偏低，职工退休就意味着生活水平的大幅下降，显然会带来严重的社会问题；替代率过高，养老保险基金也难以承受，赤字风险无法规避。本研究的计算结果显示，未来实施延迟退休方案的进程中，在不增加中央财政负担的情况下，养老金替代率的控制区间应高于55%且低于60%。如果国家经济发展状况良好，中央财政收入增加，增加对养老保险基金的扶持，养老金替代率高于60%也是完全可能的。

本研究按照现行国家政策规定，按照女干部、女工人和男职工三类主要退休人群，考虑到延迟退休方案中涉及人数和延迟时长双因素的特点，以及新增从业数量的变量，对历史数据运用回归方法，建立了相关的计算模型，从而可以对实施延迟退休方案后，未来的劳动力增量、社保基金增量以及养老金替代率等给出预测数据。由于模型面向社会不同类型、不同年龄的人员，所以结构层次多样化，造成了计算的复杂性。因此本研究采用了倍率系数这一相对性的概念，在不同来源的数据条件下，确保模型的自洽性，可以做到精确度的可控性。此外，为了提高计算和分析的速度，本研究运用Matlab编写了模型计算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