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试验区建设对中国文化贸易发展的意义

在过去20年间，包括广播、电视、新闻、出版、表演艺术、电影等在内的文化产业创造出巨大的社会财富，同时也推动了全球文化贸易额以惊人的速度持续增长。依托于近五千年的历史文化，中国的文化贸易本应该很发达，但现实情况却是持续位居全球对外文化贸易逆差国前列，文化贸易的发展水平与我们应有的国际地位极不相称——文化企业整体实力不强，出口规模较小；文化产品竞争力不强，出口产品大多为文教娱乐及设备器材等硬件产品，文化软件类产品很难“走出去”，品牌价值和影响力与所谓的“年轻”国家都相距甚远，高附加值领域仍由发达国家占据贸易主导地位。据统计，目前中国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文化硬件产品出口国，但在文化贸易的“软件贸易”领域，包括电影、电视、演出、动漫、游戏等方面却非常薄弱，文化出口贸易逆差比较高；文化贸易地区结构不合理，出口主要集中于亚太地区，进入欧美地区的产品很少；贸易主要集中在文化产品的加工贸易，原创的文化产品较少。但值得借鉴的是，韩国在过去10年间，借助影视、网络游戏和卡通动漫三大文化产业，文化娱乐业规模扩大了5倍，并逐渐向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蔓延，进一步带动了国内其他文化货物的出口。

此外，从当前全球文化贸易的格局来看，文化贸易高度集中于少数几个发达国家之间，产业内贸易成为文化贸易的主要贸易模式（UNESCO，2005），而中国的文化业产业内贸易却始终游离于全球文化贸易的边缘，反映外贸竞争力的文化贸易产业内贸易指数要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因此，中国虽然拥有丰富的历史和自然文化资源，但并没有将其转变为竞争优势，文化产业仍然处于幼稚阶段，文化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处于边缘地位。究竟中国该如何提升自己的文化竞争力，使中国文化“走出去”？

近年来，由于文化产业具有成本低、利润大、附加值高等特点，逐渐被各国确立为支柱性产业，占GDP比重越来越大，国际文化贸易也得到迅速发展。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文化产业已经形成规模经济效应，并同时向全世界推广其文化产品，而其他发展中国家也纷纷采取行动发展其对外文化贸易。改革开放30多年来，虽然我国的文化产业与对外文化贸易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发展迅速，但是，作为新兴产业，文化产业在我国尚属于“幼稚产业”。我国文化产业发轫于改革开放之初，历经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加入WTO、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和洗礼，在当前正处于爬坡起步阶段。从文化产业和文化贸易的发展规模看，我国文化产业并不发达，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相对较弱。

总体说来，我国文化贸易发展现状主要有三大特征：虽然目前文化产业和文化贸易的发展速度较快，但供给质量和水平欠佳；文化服务的出口贸易比重较低，长期存在逆差；对外文化贸易结构不合理，内容也较为单一。近年来，文化贸易中的这种结构失衡问题仍然存在，但是发生了一些改变。我国相继在上海、北京、深圳等地建立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在各项利好政策的推动下，本土的文化创意企业品牌效应在加强，核心产品增长明显；同时，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决定》指出，制定文化产业促进法，把行之有效的文化经济政策法定化，健全促进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有机统一的制度规范。《决定》对我国文化产业的发展给予了突出的关注与保障，文化产业的发展与我国经济发展新常态相适应，必将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新动力。

金融危机后，全球贸易和投资规则加速重构，包括投资自由化、服务贸易开放等关键内容的新全球贸易秩序正在形成。在这样的趋势面前，中国需要“再入世”，以负责任大国的形象，参与国际自由贸易新规则的制定。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作出了“在推进现有试点基础上，选择若干具备条件的地方发展自由贸易园（港）区”的决策，这是党中央以开放促改革，挖掘改革红利的重大举措。在实施中国（上海）自贸试验区战略后，2014年国家继之规划完成津、闽、粤自贸（园）区建设的战略布局，并积极推进“亚太自贸区”与“一带一路”战略。由此可见，中国正在推进和形成多层次、立体化的自贸区战略格局，并借此实现对国际经贸新规则对接与压力测试平台，进而谋取国际经贸新规则制定的参与权、引导权或话语权。

自由贸易试验区的设立，是以自贸区作为开放型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创新突破口，是完成党的十八大提出的“全面提高开放型经济发展水平”这一战略任务的“试验田”。自贸试验区实施的试验性优惠政策，为提升自由贸易试验区乃至全国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带来了很好的机遇，对促进文化资源优化配置及文化产业转型升级，对文化贸易新型业态的发展，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外向型文化企业、加快文化企业的集聚等起到了重要和积极的推动作用。沪津闽粤自贸试验区作为我国探索对外开放的新领域，在文化产业方向的探索尤为关键，这无疑会为文化服务扩大开放注入新的活力，为中国对外文化贸易的提升提供崭新的平台。目前，从沪津闽粤四大自贸试验区出台的与文化产业与文化贸易相关的管理措施来看，存在着明显差异；另外，四大自贸试验区定位明确，区域化指向明显：上海面向全球、天津面向东北亚、福建面向台湾、广东侧重港澳。因此，天津、福建、广东自贸试验区建设必然会对全国文化产业的分布及竞争力产生重要影响，同时也对上海对外文化贸易的发展形成了挑战。

从理论上看，国内外文献针对负面清单管理模式对文化产业影响的论述并不十分集中，因此，在负面清单管理模式下自贸试验区的文化产业发展理论亟需探讨与研究，从而为文化业进一步管理体制改革与扩大对外开放寻求新机遇与新发展；从过去几十年其他国家与城市的实践与发展经验来看，韩国、美国、印度等国家不断探索与积累了大量文化产业与文化贸易发展的先进经验，形成了各自特色鲜明的文化产业与文化贸易发展模式。

正是在自贸试验区建设的背景之下，本研究结合其他国家文化产业和文化贸易发展的经验，通过对我国沪津闽粤自贸试验区实施的对文化产业、贸易政策等多方面的解读，以及对我国当前文化贸易发展现况与问题的分析，挖掘沪津闽粤自贸试验区的政策安排对我国文化贸易发展的机遇及影响。本研究拟对下列问题进行回答：当前我国文化贸易发展的局限性因素是什么？造成具有丰裕文化资源的中国在文化贸易上发展滞后的主要原因是什么？自贸试验区实施的哪些管理新模式与贸易便利化措施对提升我国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起着积极作用？如何通过自贸试验区建设加快我国文化产业的集聚？如何有效设计对文化企业及文化贸易的相关补贴政策？沪津闽粤自贸试验区实施的文化产业、文化贸易政策有何区别？在自贸试验区建设背景下政府应如何设计对外文化贸易发展战略？

因此，本研究将深入探讨自贸试验区提升中国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机制与作用进行研究，这无疑可以为我国其他地区的文化产业与贸易发展提供重要经验，而且通过探讨制度与管理创新模式对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将同时有利于促进其他相关新兴产业的发展，并促进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及我国经济发展；另外，这同时对扩大中国文化出口，并在此基础上形成我国对外文化贸易发展战略和政策，由文化资源大国向文化贸易强国的转变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本研究的重点在于：如何准确将经济学相关理论、自贸试验区相关政策及文化贸易发展三个主体联系起来（定位问题）；如何识别自贸试验区管理措施对文化贸易的影响机制与效应（评价问题）；如何设计合适的政策方案来提升我国对外文化贸易的国际竞争力（解决问题）。同时，通过对沪津闽粤自贸试验区出台的相关文化政策进行横向与纵向对比，力求准确判断出在不同时期、不同自贸试验区实施的针对文化产业的政策特点及相互差异，并归纳总结出国际上发展文化贸易的不同模式与经验。在自贸试验区建设背景下，对中国对外文化贸易发展提出目标明确、有层次的政策设计与改革方向。

本研究的创新点和特色是：关于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以往研究，基本上都集中于解释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主要决定因素，缺乏从开放经济的角度研究考察政策性冲击（自贸试验区建设）对一国对外文化贸易所造成的影响，而本课题通过理清自贸试验区管理措施与文化贸易发展的相互关系，并结合各国文化贸易的实际发展经验，深入剖析其中的影响机制，而且将该理论应用于提升我国对外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政策设计上，因而具有现实性和政策的可操作性。此外，本研究将文化贸易纳入规范经济学视角下，对影响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各种因素进行分析，以刻画出影响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独有的内部因素、层次结构和发展机制。

而本研究难点则在于：目前文化贸易数据稀少，挖掘难度较大。目前，文化产品与文化服务贸易的国内数据很不健全，国际数据集中于联合国贸易数据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国际收支手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1994—2003年文化商品和文化服务的国际流动》报告，时效性和实用性并不太高；同时，各种文化类统计数据尚无统一口径，并且缺乏连续性。因此，数据的收集整理问题是本研究的主要难点。虽然我国商务部、中宣部、文化部、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海关总署于2015年7月联合发布了《对外文化贸易统计体系（2015）》，但这一成果还需要时日才能真正可以利用。其次，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指标如何选取和指标体系如何构建，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评价指标体系涉及很多种文化产品与文化服务的不同聚类方式，这都会构成不同的指标评价体系，导致不同的评价方法和相异的评价结果。因此，如何全面、准确、客观地选取指标并构建指标体系用以进行文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评价，是整个研究的一个难点。此外，沪津闽粤自贸试验区出台的政策较多，而且更新较快，如何从中筛选并理顺影响文化产业及文化贸易的相关政策也有一定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