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谋或勾结

第三节　合作性寡占:串谋或勾结

或许没有什么其他力量可以像竞争一样摧毁厂商的利润了。竞争越是激烈，厂商的赢利能力越低。所以，竞争厂商之间就有动力组建卡特尔进行串谋以弱化竞争。但是，卡特尔成员也有积极性被叛合谋协定，从而使得卡特尔有解体的趋势。^[13]本节主要分析串谋的主要形式及其均衡价格和产量的决定，并给出影响串谋的因素以及卡特尔案例分析。

一、串谋条件下均衡价格与产量的决定

（一）公开串谋和暗中默契

寡头企业可能会通过正式或非正式的合作或串谋决策而力求减少因行业结构的相互影响带来的利益损失。寡头串谋的方式主要有公开串谋和暗中默契两种形式:公开串谋的形式主要是卡特尔（Cartel），暗中默契的形式主要是价格领先制度（Price Leadership）。卡特尔是指生产相似产品的独立厂商为了控制市场，获取最大利润，联合起来提高价格、限制产量等的一种组织形式。卡特尔主要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明确协定卡特尔，有明确的问题协定；另一种是秘密协定卡特尔，只有口头而无文字协定。根据卡特尔协定的内容，卡特尔还可以分为价格卡特尔、条件卡特尔、生产数量限制卡特尔以及销售卡特尔。其中，价格卡特尔是最常见和最基本的卡特尔形式。^[14]

由于公开卡特尔的违法性，厂商之间常常寻求暗中勾结，形成一种默契。价格领先制度是这种默契的主要形式，这种形式一般是市场上最大的厂商率先制定或者变动价格，其他厂商跟随其采取相应的行动。价格领先制度主要有支配型价格领先制、低成本厂商价格领先制和晴雨表式价格领先制三种类型。在支配型价格领先制中，占支配地位的厂商往往是生产规模和市场份额较大的厂商，由于其较强的资本实力，可以按照自身情况率先定价，其他实力较弱的厂商跟随定价。在低成本厂商价格领先制中，率先定价的厂商不是资本实力较强的厂商，而是低成本厂商。由于低成本厂商制定较低的价格也可以获得高额利润，使得高成本厂商不得不跟随定价，否则可能会失去市场份额。晴雨表式价格领先制度中的价格领先者不一定是占支配地位或者低成本的厂商，而是对市场情况、价格变动最为敏感的厂商，其率先调价后其他厂商跟随调价。

（二）公开串谋:卡特尔模型^[15]

卡特尔实际上是一种合作博弈，其特点是博弈各方在决策过程中联合起来，先追求利益的最大化，然后再分配这个最大化的利益。具体来说，就是他们根据协议共同确定价格、产量和划分市场的一种组织形式。下面我们讨论一个两个寡头的合作行为。

1.卡特尔条件下的均衡价格和产量决定

该模型的基本假设是:①两个寡头厂商生产的产品是同质的。两个寡头面临同一条需求曲线:P=P（Q），（Q=Q₁+Q₂）。②决策变量是产量。③两个寡头具有不同的成本函数，厂商1和厂商2的成本函数分别为C₁=C₁（Q₁）和C₂=C₂（Q₂）。

如果两个厂商是串谋的，则相当于一个厂商的情形。厂商1和厂商2的利润函数分别为π₁=P（Q）·Q₁-C₁（Q₁）和π₂=P（Q）·Q₂-C₂（Q₂）。两个厂商谋求利润总和的最大化，即maxπ=（π₁+π₂）=P（Q）·（Q₁+ Q₂）-C₁（Q₁）-C₂（Q₂）。

因此均衡条件为:MR＝MC₁＝MC₂

2.卡特尔下的违约冲动

由于卡特尔条件下是从总体利润最大化出发分配产量和决定价格水平的。尽管这样做符合两个厂商的共同利益，但不一定符合每个企业的私人利益，当共同利益和厂商私人利益不一致时，厂商就存在违约的冲动。

这里仍按照上面的例子进行分析，在总体利润最大化条件下的均衡价格为P＝52.5，那么在此价格下厂商2的利润函数为:

所以企业2有违约的冲动。如果企业2背叛卡特尔协议私自增加产量从而增加的自己的利润，最终会导致卡特尔组织的破裂。

（三）暗中默契:价格领导模型

由于公开的勾结是各国法律所不允许的，因此寡头之间往往会采取暗中默契的形式进行勾结，以牟取更高的利润，暗中默契的最主要形式就是价格领导。这种价格领导主要有低成本企业的价格领导和有支配力企业的价格领导两种类型。

1.基本假定和剩余需求曲线

价格领导者确定市场价格P，追随者接受价格领导者确定的价格。^[16]追随者利润最大化决策就是在既定价格P条件下选择一个产量，使其利润最大化。根据追随者的边际收益等于边际成本的利润最大化原则就能决定追随者的供给曲线。

当追随者的供给曲线决定以后，整个市场的需求减去追随者的供给，就得到了价格领导者的剩余需求。所以总需求曲线减去追随者的供给曲线就是价格领导者的剩余需求曲线。

2.模型说明

在图2-6中，D线是整个市场的需求曲线，S₂线是价格追随者的供给曲线，D线和S₂线垂直相减（也就是总需求曲线减去价格追随者的供给曲线），得到剩余需求曲线D₁，即价格领导者面临的需求曲线，MR₁为价格领导者面临的边际收益曲线，MC₁为其边际成本曲线，当二者相交时，决定了价格领导者的最优产量为Q₁，价格为P^*。该价格P^*为价格领导者制定的价格，在此价格下，市场总需求量为Q^*，价格追随者的供给量为Q₂。

图2-6　有支配力企业的价格领导模型

二、影响串谋的因素

不管厂商之间的串谋是公开的还是默契的，他们要想维持这种串谋，就必须达成一个协定。即使有协定的约束，每个厂商仍然会有降价或者增加产量从而获得更大利润的动机。这种违约的冲动往往导致卡特尔的解体，所以要想维持这种卡特尔组织，就必须对违约者进行严厉的惩罚。实际上，影响串谋成功还是失败的因素非常复杂，有些因素能够促进串谋的形成，有些因素则对串谋起阻碍作用。

（一）买卖双方的数量和规模分布

对于买方来说，斯蒂格勒^[17]曾经强调了买方的异质性对串谋的影响。他指出，当买方多为很小的企业时，串谋协定容易执行。因为一个寡头垄断厂商往往对一个购买量非常小的买主进行降价不感兴趣。由于小的买主非常多，如果进行私自降价，往往会使大多数的买主知道这种信息，很容易让签订串谋协议的另一方知道。但是，如果买主是个别大的买家，寡头厂商私自降价达成购买协议的积极性就会很大，因为一方面交易额很大，另一方面也不容易被发现。

对于卖方而言，一般来说寡头垄断厂商数量越少或者规模越大，他们越容易达成共谋协议。

（二）产品的差异化程度

厂商之间的产品标准化或均质化的程度越高，他们之间价格协议的达成就会越容易，串谋越成功；相反，如果产品之间存在较大的差异，他们各自制定的价格意愿可能不同，因为他们面对的需求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时候就不容易就价格问题达成协议，串谋就难以进行。并且对于产品之间差异比较大的厂商来说，其秘密削价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按照我们前述的卡特尔均衡价格的产量决定的分析，卡特尔的整体利润最大化要求总的边际收益等于每个厂商的边际成本。如果厂商产品之间差异非常大的时候，其边际成本往往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如果按照整体利润最大化的原则确定产量，可能会导致产量或利润下降很多，从而串谋的积极性降低。另外，如果寡头厂商之间的成本结构越相似，在确定总体边际收益等于每个厂商边际成本时就会越公平，共谋也就会越成功。

（三）多市场接触有利于合谋协定的执行

如果串谋厂商在很多市场中都有竞争关系，或者企业的主管人员和其他市场的接触越多，其价格就越难于保密，串谋就会越成功。这主要是因为多市场接触会使其背叛行为更容易发现，以至于遭到其他厂商的报复。

与此相关，如果销售者对竞争对手有更多的信息，或者由于厂商之间频繁的相互作用使得价格信息有共享的趋势，串谋则更容易进行。比如，竞争厂商之间经常组织一个类似于“贸易协会”的组织，搜集和发布行业相关信息，就可以使价格、产量信息透明化。

（四）厂商对未来利润和当期利润偏好的不同^[18]

当两个厂商的贴现率不同时，他们对未来利润和当期利润的评价也会不同。如果一个厂商比较注重当期利润，另一个厂商则看重长期利润，他们将很难达成合谋协定。考虑一个极端情况，一个厂商的折现系数为零，那么不管将来对违背协定如何处罚，他都会违背协议，这也就意味着串谋是无法达成的。

（五）环境的不确定性程度

一般来说，环境不确定性程度越大，或者竞争环境变化越频繁，往往需要串谋厂商之间要经常进行谈判，导致谈判成本增加，从而增加了串谋的难度。另外，复杂的、经常变化的环境往往会使谈判目的和目标难以确定，这也阻碍了串谋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