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重要社会资本

5.5.2　网络组织:一种重要社会资本

新制度经济学从企业经营活动的制度安排入手，认为网络组织是介于企业和市场两者之间的一种规制结构。它包括了从特许经营到战略联盟等多种制度安排形式，实际上是指经济行动者（企业）之间的关系。从组织理论研究的角度看，网络组织应该既具有传统企业明确的目标，又引入了市场的灵活机制。从结构上看，网络作为一种隐喻，它既表现为对传统的原子式企业模式在边界上的突破，又表现为对传统组织结构的解构，使得网络结构中的所有行动者（节点）能够因与其他节点之间建立起来的正式与非正式联系而充满活力，从而增加组织的社会资本^[19]。

大多数研究者都认可网络是社会资本的一个重要来源，或者说，肯定网络组织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资本，认为网络构成了社会资本的结构维度。例如，在布迪厄关于社会资本概念的界定中，制度化关系的网络是一个关键要素。普特南在承认社会资本指的是一种组织特征的同时，指出网络正是其表现形式之一，并认为平行联系是比垂直联系更有效的社会资本。科尔曼强调了网络中的“闭合”（closure）作为创造社会资本的机制的重要性。他认为，在一个相对闭合的网络中，行动者将会不止在一个领域中互动，这有助于为社会资本的产生创造条件。他甚至强调，在法人行动者组成的团体内，网络的闭合尤其重要。比如，假定某一行业的所有公司是另一行业所有公司的原料供应商，两类公司之间存在着厂家与顾客的关系，两类公司也各自保持着行业内部的密切联系。作为厂家的各公司之间的网络联系就是十分有价值的社会资本，作为顾客一方的公司间的联系同样是价值很高的社会资本。这种内部网络封闭性能够为企业带来利益。科尔曼虽然没有直接说网络组织就是一种社会资本，但他关于网络闭合的分析是基于网络结构的，他注意到了网络结构本身的社会资本价值。顺着这一思路，普特南认为，密网（dense network）有助于增强信任和分享规范，后两者是重要的社会资本形式。

第一个系统对网络结构进行研究的是罗纳德·伯特（Ronald S.Burt，1992）。伯特认为，行动者所在的网络结构及其自身在网络中的位置，是其竞争优势的重要来源，这种竞争优势使投资获得较高回报。根据伯特的分析，社会资本的研究有两条路线，一条关注的是网络中各节点，探讨节点资源的丰富性并建构接近资源的网络。另一种则是将网络结构本身作为一种资本来研究，探讨网络结构的形式等问题。伯特自己正是按照这条路线展开研究的，他关注的是网络结构形成的过程及其分配结果，而不是组成网络的个体自我。在伯特看来，社会资本是网络中所有组织共同拥有的，因而结构以及结构中的位置就是值得特别关注的。假如以科尔曼描述的闭合的三角网络为例，网络中三个节点两两建立联系，可以使系统内的资源和信息都有可能以最短的路径直接流向网络中的任何一点，即产生了因闭合而来的社会资本。但是，如果在这个三角网络中一方的联系发生了断裂，与其他两方均有联系的行动者在竞争的条件下就拥有了结构优势。通过占据其他未连接节点之间的结构位置（这就是伯特提出的有名的结构洞的含义），坐收渔利者（tertius gaudens）就在他的网络中尚存的社会资本中获得了更大的回报。坐收渔利者通过他联系的双方获取了有效的非多余的资源（no－redundant）。在一个比较复杂的网络中，通过与分散的、非多余的一组组连接点的联系，占据中心位置的节点能够拥有更多的网络资源，而且不需要付出多少维护成本。而且，伯特认为，网络组织中的结构洞不仅有更大的获取非多余资源的机会，还可以为企业在结构上赢得战略优势。

实际上，从最近几年企业的竞争，特别是大型跨国公司之间的全球竞争态势来看，多半表现出以个别大型企业为中心节点的网络组织间的竞争。网络组织的构建甚至成为跨国公司赢得优势的重要一环。由于几乎所有网络组织所具有的排他性和锁定效应，以及作为社会资本所共有的不可转让性，使得网络组织甚至完全具备了巴尼（Barney，1991）所归纳的核心能力的特征，即有价值、异质性、难模仿和难替代的特征。所以，笔者认为，作为社会资本的结构性内容，网络组织是一种重要的核心能力^[20]。

弗泰恩等（Jane E.Fountain）在他的《创新、社会资本与新经济:美国联邦政府出台新政策支持合作研究》一文中指出^[21]，网络是新经济下行之有效的组织形式。与等级森严的大型机构相比，网络能更有效地洞察环境，更精确地阐释环境的变化，并能采取更富创造性与适应性的手段对上述变化作出反应。他认为，一个运行良好的网络具有的创新能力将超过网络中的个人乃至机构各自具有的能力的总和，整体要大于个体之和。他得出结论说，那些能够降低协调与合作成本、增加集体生产能力的组织形式就是社会资本，比如运行良好的合伙企业、联盟企业与网络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