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服装业集群融入全球服装业的历史过程

2.1　宁波服装业集群融入全球服装业的历史过程

宁波服装业集群中，不仅有众多国内服装品牌企业，而且也有大量的服装出口加工企业，即使是在国内服装市场上拥有知名服装品牌的企业，也从事大量的外贸服装加工。国际服装交易会是宁波国际服装节的一个核心活动。在这个交易会上，向国外品牌企业展示服装加工能力、承接外贸服装加工订单，是众多服装企业参加国际服装交易会的主要目的。2004年，宁波全市服装出口高达152.38亿元，占整个服装销售值的比重高达74%，宁波服装产业集群的外向型特征十分明显。

与珠三角地区依靠承接我国香港服装企业的外向加工订单起步的服装业集群不同，宁波服装业集群的起步及形成源于国内服装市场。20世纪80年代，宁波的乡镇服装企业通过承接上海服装企业的加工订单而逐步发展起来。在当时国内普遍处于短缺经济的情况下，国内市场的服装需求非常旺盛，农村改革的成功为服装生产企业带来了巨大的市场空间。加上当时的国有企业处于改制阶段，而乡镇企业体制灵活，责任明确，鄞县、奉化等地的乡镇服装企业在承接上海服装企业加工订单的基础上，积极拓展自己的市场空间，逐步摆脱了对上海服装企业的依赖，众多乡镇服装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逐渐形成一个以内销市场为主的服装产业集群。

宁波服装企业从事服装出口加工大多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据许多受访企业介绍，由于当时国家开始实行治理整顿，国内服装市场由此受到了国家宏观经济环境的影响，生产企业与国内服装批发商之间相互拖欠的“三角债”严重，加上1989～1990年连续两次对人民币进行的大幅贬值，促使许多服装生产企业开始转向国外服装市场，见表6-1。

表6-1　部分受访企业早期出口市场及年份

资料来源：根据笔者的调研资料整理所得。

老K服饰有限公司从事外贸加工的历程，反映了当时国内宏观环境对宁波服装企业走向出口加工的促进作用。老K起步于1984年，同奉化许多乡镇服装企业一样，请上海的红帮师傅提供技术指导，为上海的服装店加工西装、中山装和大衣，后来自己开拓了河南服装市场，老K牌西装和大衣在郑州的亚细亚商场具有很高的知名度，仅在该商场一天就能销售1000多套。由于当时国内市场不成熟，企业的思想定位不准确，以产定销，盲目生产，做多少销多少，在国内需求比较旺盛的时候，还不存在什么问题。但是，随着国家在1990年开始治理整顿，防治经济过热之后，该企业的产品销售遇到了很大困难，盲目生产带来了大量产品的积压，大量货款无法收回。在国内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开始两条腿走路，承接了一日本客户的加工订单，试做了几百件羊绒大衣，客户比较满意，加工价格相对也比较高，而且不存在货款拖欠问题，于是逐步扩大了出口加工业务。

随着出口贸易的扩大，老K制衣有限公司于1994年获得了自营出口权，并开始到德国科隆参加服装博览会。在展会上结识了一意大利客户，与承接日本客户的订单一样，开始意大利的客户对该公司的生产制造流程及产品质量都缺乏信息，只是试探性地给很少的加工订单（1000件），随后逐渐认同了该企业所生产的服装，据介绍，现在已经与早期的客户有六年的业务关系，每年都有1000万～1300万美元的加工业务量。近几年，该企业还参加了美国的拉斯维加斯服装博览会，在该展会上结识了一美国客户，最初该客户也是试探性地下了1000件的加工订单，第二年就增加到3万件，据称2006年的加工订单增加到了9万件。

综合企业访谈资料，可以将宁波服装企业融入全球服装业的历程总结为三个阶段（表6-2）。第一个阶段约为1992年之前，服装企业迫于国内市场不景气的压力，为了规避国内市场三角债的风险，开始承接国外、特别是来自日本客户的加工订单，逐渐积累外贸经验、提高加工制造流程。第二阶段为1992～1999年外贸加工大规模扩张，在经过第一阶段的试水之后，宁波许都服装企业从承接国外加工订单中尝到了甜头，同时也看到了与国外技术上的差距，为了进一步扩大外贸服装出口，开始大规模引进国外先进设备，提高服装制造水平，同时广泛参展国外各类服装博览会。外贸客户也从日本逐渐扩展到了欧洲、美国等主流市场。第三阶段为2000年至今的服装出口战略调整阶段，随着国内劳动力成本的上涨，贸易配额问题所引发的订单流失、出口退税率降低以及人民币升值等，宁波服装企业传统的服装出口加工模式开始面临严峻的生存压力，许多订单开始流向印度、巴基斯坦、越南等成本更低地区，成本上涨价格不变甚至相对下降的局面，使服装出口企业面临两难困境，一方面订单成本上涨，另一方面订单减少，开工不足。面对这些挑战，宁波的一些服装企业开始了战略调整，此方面的内容将在下文中详细分析。

表6-2　宁波服装出口企业融入全球服装业的发展阶段及特征

续表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调研资料整理所得。

无论是宁波服装企业出口的起步阶段，还是在出口大规模扩张阶段，宁波服装出口企业大多以贴牌加工为主，几乎没有控制服装销售渠道和品牌营销的能力。正如前文全球服装生产网络的结构中所指出，全球服装业的核心价值环节不在制造环节，而在品牌营销和设计环节，西方服装品牌商及零售商通过多年的积累，已经在全球服装市场上构筑了很强的品牌优势，赢得了消费者的认可，加之接近服装消费市场，能够准确把握市场的时尚流行趋势，因此既能在服装设计上主导全球服装市场，而且也能通过大规模的品牌营销以及历史积淀在消费者心中树立品牌知名度和忠诚度，从而对发展中国家的服装企业构筑起很高的进入壁垒。

由于品牌营销及服装设计存在很高的进入壁垒，宁波服装企业早期依靠成本优势和加工制造优势，进入全球服装业成了一种自然的选择。进入全球服装生产网络，不仅为宁波服装企业带来了可观的外汇收入，还为宁波服装企业提供了宝贵的技术学习机会，通过承接国外服装采购商的加工订单，宁波服装企业对西方消费者的板型、尺码要求、技术制造流程有了更多的了解，获得了更先进的加工设备信息和面料信息，这些技术学习对促进宁波服装企业的产品升级和制造流程升级有着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