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社会资本生成中的关系成本分析

5．3　个人社会资本生成中的关系成本分析

科斯提出过社会成本概念，他将行为主体为取得和维持相应的社会资本而付出的成本称为社会成本。科斯把社会成本定义为私人成本与交易成本之和，其中，私人成本是个人生产某种商品或服务所花费的成本，而交易成本是个人为实现该种商品或服务的社会交换而耗费的成本。社会成本的发生是由于外部性的存在，外部性指某种经济活动所产生的对无关者的影响，具体而言，是反映这种活动的某些成本并不由从事这项活动的当事人或交易人来承担，而是由与这项活动无关的第三方承担，这类成本就是外在成本或社会成本（Coase，1960）。

本书对关系成本的界定与科斯的社会成本定义有所区别，是一种狭义上的社会成本。当然，笔者并不否认外部不经济的存在和由此引发的社会成本，只是从本书所要论述的问题出发，将关系成本的概念引入到社会资本的研究视野之中，而不对社会成本问题进行讨论。

讨论关系成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分析社会资本的生成过程。Coleman说过：“创立社会资本的行动往往为行动者之外的人带来利益，因而，创立社会资本成为不符合行动者利益的行动。其结果，许多社会资本原是其他行动的副产品。多数社会资本的出现或者消失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3]Coleman所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不论社会资本的生成或维持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都需要付出一定的成本，把握住社会成本问题就可以把握住社会资本的生成过程，这就是在社会资本研究中引入关系成本概念的意义。

个人层次的交往互动可以有很多的形式，比如一般的面谈、电话、邮件、聚会等社交活动、收受礼物、共事中的交流，还有网络聊天、BBS等新型形式，这些形式都要求付出一定的时间、金钱、精力等成本，笔者将其统称为“关系成本”。即使是感情社会资本这样“功利性”色彩较弱的社会资本也需要付出成本来经营，否则这种社会资本也会不同程度地减弱。当然，个人的关系成本还不止于此，社会资本的某些来源，比如个人能力与个性的培养需要终身性的投资，所以这种成本是难以估量的，笔者承认这种成本的重要意义，但是本书对个人层次关系成本的探讨主要还是从非正式关系建立的角度来进行的。

在调研中，100%的被访谈者（13个人）都承认自己在社会资本的建立上花了一定的成本，笔者发现这种成本的支出大体上有两个特点。

第一，虽然成本支出的方式是千变万化的，但理性个体的关系成本支出大体上符合“投入—产出”逻辑。被访谈者都乐于为了自己的社会资本付出一定的成本，无论是感情社会资本，还是业务社会资本和其他社会资本，他们认为这是值得的。但是，84．6%的被访谈者（11个人）表示他们会考虑这种投入不能太高，只有15．4%的被访谈者（2个人）认为投入多少无所谓，前者中，63．6%的人（7个人）表示他们不会让投入多于产出，而36．4%的人（4个人）则认为就算社会成本暂时多于产出，但是不能多得离谱。

这种“投入—产出”逻辑还体现在要按照关系人的特点来进行成本的支出。农垦集团的F部长有这样的一番表述：

“就拿送礼来说吧。我们这儿的人大多数都爱喝酒，好酒往往是最好的礼物。可是也有个别人不好这口儿（笔者注：即不喜欢喝酒），对于这些不懂酒的人，你送他上千元的茅台，他心理上可能把这茅台就当成几十元的东西，因为他不识货，你这茅台就白送了。

还有些人，已经很有钱了，你花一万块钱请他吃饭，送他礼物，还不如送点儿便宜的土特产品呢，他图个新鲜。说实话，总出去吃饭的人，你再请他吃饭，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负担了，效果往往不会太好。”

可见，针对不同的关系人，个人的关系成本支出的形式也是不同的，在其中蕴含着一定的民间智慧。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社会资本来源中个人要素的意义所在。

第二，关系成本支出的数量并不决定生成的社会资本的高低，从而使得个人关系成本的支出具有相当的不确定性。

前文提到过，本书认为高的企业社会资本就是指企业通过这种非正式关系可以获得高回报的预期高，并非一定能够带来高收益，对于个人层次的社会资本这也是成立的。而关系成本的支出连这种相应的预期都无法保证。翻译公司的小C这样对笔者说：

“……小客户不见得比大客户好伺候。有的小客户更挑剔，更难打交道，而很多大客户反倒比较好说话，更宽容些，可能是因为人的素质高，或者更正规些吧，我跟他们纠缠的时间要少些。当然，这不是绝对的。这里面没什么规律。反正不一定大客户就需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农垦集团公司的J部长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很多战友现在都是市里面说得上话的人了，政府里的、企业里的都有，跟他们往往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了。但是有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为了一些小事情，还是要去求那些具体管事儿的人，挺烦的。”

从两个人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到，高的社会资本有时候反而不需要付出相应高的关系成本，即关系成本与社会资本并不成正相关的关系，个人关系成本的支出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

根据上面个人社会成本的两个特点，本书提出下面的命题：

命题3：理性个体的关系成本支出大体上符合“投入—产出”逻辑，但是由于关系成本与社会资本在数量上没有正相关的关系，个人关系成本的支出有相当大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