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进理论与网络理论的回顾

二、理论解释的探询：演进理论与网络理论的回顾

为了探询这一现象的理论阐释，有必要先回顾企业国际化的相关理论。Fletcher（2001）认为大量有关企业国际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企业国际化是怎样的发展过程；二是影响企业国际化发展以及结果的主要因素。显然本书所关注的焦点在于第一个方面。

（一）企业国际化的演进理论

企业国际化模式研究发端于北欧学派的著名学者Johanson J和Vanlne J，他们首先提出了国际化的阶段论，认为企业国际化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演化过程Johanson ＆Vanlne，（1975，1977，1990）。

基于Uppsala大学关于国际商务研究的一项实证分析，Johanson等认为瑞典公司的国际化经营通常是逐步迈进的过程，其典型的历程是从产品出口开始，随着出口活动的增加，企业了解了更多的海外市场信息，随后通过外国代理商来经营公司的产品出口；经验的增加和知识的积累使企业的国际化经营进一步发展到建立海外销售子公司，并最终在东道国设立生产基地，进行对外直接投资。对上述企业在国际化经营中相似的阶段发展过程，Johanson等学者提出了企业国际化的演进模型，如图5-5所示。

图5-5　企业国际化的渐进模型

资料来源：Johanson，1977。

Uppsala模型中，企业国际化的过程分为状态与变化两个方面。当前的国际化阶段称为状态，包括市场知识和市场投入，国际化的发展称为变化，包括投入决策和当前行为。模型是动态的，即模型中决策的输出是下一循环的输入。例如当前的国际化状态是影响随后国际化进程的重要因素，而企业国际化的发展改变了当前国际化的状态，即ΔL＝f｛L，．．．｝，L＝状态，ΔL＝变化。

状态中，市场投入包涵两方面的含义，一是资源投入的数量，二是其投入的程度，即对投入资源转移利用的难易度。对某一特定市场的资源投入意味着对该市场的投入，然而某些情况下资源可以出售，所得资金可挪为他用。投入的程度越高，意味着投入的资源与公司其他资源紧密相关，一旦从完整性的一体化中所剥离，则该投入资源的价值急速贬值。因此，作为一项标准，垂直一体化意味着较混合性国外市场投入而言其投入的程度增加。针对特定市场所做的资源投入，其专用性越强，投入程度就越大。相对而言市场投入的数量不难理解，可近似地看作市场投入的规模，广义上说，即包括了营销、组织、人员和其他方面的各种投入。市场的投入影响到公司对机会与风险的感知。

市场知识是指企业所拥有的国外市场知识的存量。它是有价值的，因为某些知识是投入决策制定的基础。首先，决策发端于对机会与威胁感知的知识。其次，对选择性方案的评估也基于对市场环境和不同行为绩效的知识分析。更具有普遍意义的是知识与现在、将来的供需分析相关，与终端渠道的竞争相关，与货币的支付条件和转移性相关，与随国家相异、时序不同而变化的各类事物相关。Penrose（1966）指出“一类是客观知识，可以传授，另一类是经历与经验知识，只能通过干中学方能获得。经验知识很难转移，对不同的人，它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因此与相应的个体难以分离。经营的经验与当时的情形也密不可分，因此其中大部分只有在原有环境下才存在应用价值。”Johanson认为经验知识是企业国际化关键所在，因为它相对于客观知识而言难以获取，在国内市场，企业可依赖于长期累积的大量基础知识，在此之上再融入个人、组织、市场的具体经验。然而在国外市场，基础性的知识不复存在，只有通过连续性的国外市场经营才能获取。当知识越难结构化，越难定义，越难以获取时，则经验性知识的重要性就越大。

市场知识与市场投入具有相关性，市场知识可认为是一种资源，对市场认知程度越深，资源的价值就越高，市场的投入就越大。

模型中变化分为投入决策与当前行为两方面，其中，当前行为即当前的国际商务活动，它是国际化经验的主要来源。当然经验也有可能通过雇佣有经验的人员或通过听取经验人士的建议而获得，然而企业通过雇佣获取经验知识存在时滞。其原因在于需要新人员获取有关公司的经验知识。如果先前该人员已经作过公司的出口代理，则时滞可缩短为零。因此，快速获取和利用市场经验的最佳途径是雇佣先前的代理做销售人员或管理人员或者部分甚至完全收购该代理公司。在企业初始进入国外市场时，经验知识并不存在，公司只能通过当前商务活动的长期学习过程才能获得，这也正是国际化进程缓慢的重要原因。

投入决策是指怎样提出可供选择的方案以及如何进行取舍。投入决策是对机会与问题感知所做出的反应。而发现问题与机会有赖于经验。正如Penrose所述，机会与问题是经验的有机组成部分。发现问题的往往是行为实施的组织或实际参与的工作人员，问题的解决途径是将原有活动的继续延伸。机会主要被从事市场工作的人员所捕捉，而抓住机会意味着市场活动的进一步投入。公司从外部获取机会的可能性取决于公司行为的规模与类型，即市场的投入。

基于上述模型的分析，渐进主义的观点认为企业国际化过程是国际经营知识的逐步获取、吸收与运用的演进过程。模型的基本假定是上述知识的缺乏是企业国际化经营的重大障碍之一，而这些必要的知识主要通过国际化经营活动所获取，因此企业的国际化过程是经验、知识逐步积累的过程，其渐进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企业国际化经营方式的次序为首先是国内经营，接着是通过中间商间接出口，然后是直接出口，再后是设立海外销售分部，最后是海外生产。另外一方面，Johanson（1990）认为企业市场范围扩大的地理次序通常是先进入心理较接近的目标市场国，随着信息和经验的积累，再投入更多的资源进入心理距离更大的目标市场国。

国际化演进模型一度成为经典的理论，Aaby ＆Slater（1989）在文献综述中指出，国际化渐进主义是国际营销调研领域中不可多得得正确结论之一。Johanson ＆Vanlne（1990）也认为他们提出的模型获得了很强的理论和实证支持。然而，随着理论的发展，也有不少学者提出了质疑，Oviatt ＆McDougall（1994）指出自1980年以来，不断出现自建立之初就开始国际化经营的企业，尤其在竞争全球性的高科技产业，很多公司的国际化过程跨越了渐进主义的发展阶段。Forsgren（2000）认为企业在国外市场的投资是以递增的速度进行的，因为企业获得经验和知识不一定必须具备亲历性，可以从别人的经验中获得，也可以采取跟随战略。

（二）企业国际化的网络理论

企业国际化的网络理论认为企业国际化过程是一个不断建立、维持和扩展国际商业网络关系的过程（Johanson ＆Mattsson，1988）。商业网络定义为行为者之间彼此联系的商业关系，行为者包括竞争对手，供应商，顾客，分销商和政府。企业在国际商业网络中的地位体现了企业国际化的程度，而企业的国际化主要包括三种途径：一是国际化拓展，在新国家网络中建立联系；二是渗透，在已建立网络联系的国家拓展关系；三是国际一体化，增强国家网络之间的联系与协调。Johanson ＆Mattsson将国际化的企业划分为四种类型：一是早期行动者（early starter）；二是孤独的国际化企业（lonely international）；三是晚期行动者（late starter）；四是结伴行动者（international among），如表5-1所示。

表5-1　企业国际化与网络模型

资料来源：Johanson ＆Mattsson，1988。

对于早期行动者，网络的国际化程度与企业的国际化程度都比较低，企业很少有机会从国内商业网络中获得有关海外市场的信息和知识，企业本身是该产业国际化经营中的网络发展的先行者。由于风险与成本较大，企业一般按渐进的方法逐步走向国际化，起步阶段最好通过代理商进入海外市场，从而降低海外经营的风险与成本。

对于孤独的国际化企业，企业的国际化程度已经很高，经过多年的跨国经营，企业获得了大量的海外市场知识与经验，虽然在国际经营中面临风险，但是在网络中确立了自己的优势，比国内企业更具竞争力。然而这类企业在开拓海外市场的过程中主要依靠自身的资源和能力，导致国际市场的占有率较低。

对于晚期行动者而言，该产业的国际化网络程度已经发展成熟，但是企业还很少涉及跨国经营活动，因此晚期行动者完全可以借助其他企业已有的丰富国际化经验，充分利用其他企业已建立的国际商业网络关系迅速开展国际化经营。然而它所面临的挑战是竞争对手已经先行一步，怎样才能突破现有格局，赢得一定的竞争地位。

对于结伴行动者，企业在已经高度国际化的商业网络中进行国际化运营，并积累了大量的海外市场经验与知识。这类企业最适合通过国际商业网络获取外部资源，以最快的速度和合理的资源配置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运营体系。

Coviello ＆Munro（1997）研究了中小软件开发公司的国际化过程，分析了国际商业网络对企业的不同发展阶段的作用。在企业国际化的起步阶段，国际商业网络为企业提供了与行业内大企业合作的机会，为企业寻求海外扩展提供了便利。企业在国际化的发展过程中，国际商业网络提供了与海外伙伴合作的机会以及各种经营渠道。当企业国际化比较成熟时，企业通过全球经营将各国的商业网络一体化，进行深度和广度的扩张，开展多种形式的直接投资。Chetty，etal（2000）通过New Zealand的四个公司为案例对网络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并指出国际商业网络能帮助公司获得新的机会，吸收已有的经验和知识，通过有限资源而获得协同效应，从而提高国际化经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