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系统运行的价值调控

第四节　创新系统运行的价值调控

创新系统的价值规范对创新系统运行的调控是一种社会自我调控，也是社会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对创新系统运行的调控。其目的在于使创新系统的价值目标得到实现，使创新系统的价值和意义得到最充分的展示。完全而有效的社会自控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这一理想的核心，就是在创新系统的运行中对可能造成的负面作用进行及时的预警、限制和修补，以保证创新系统的正常运行和发展。这一问题已经凸现出来，需要引起人们的重视和研究。这些问题突出地表现在环保、生态、社会、经济等方面。创新系统的正常运行从来都不是单独的、孤立的。创新活动虽然对社会和经济具有积极的作用和意义，但是如果将创新活动的运行和发展无限制地置于对自然的掠夺和破坏之上，脱离了现实的社会和经济发展要求，这将会对社会和社会成员造成巨大的伤害，将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和付出难以弥补的代价。这类问题已经影响着生态环境、人口生存、社会结构组织，有些明显地影响了人们的现代生活方式，影响了人类素质的提高，给人们的心里造成极大的压力。现实的生活向我们揭示，当人们在追求社会和经济的高速进步时往往会引发发展中的另一类问题。由发展的目标和相关手段的有效性、限制性所引发的产生的“异化”与发展同时存在。所以，创新系统的价值调控应当对追求创新和实现创新中的负面价值和反价值进行调控。如果脱离了社会和经济发展的正常需要，单纯、孤立地追求创新的效益性，创新本身就可能成为一种限制，成为人类生存与活动的一种羁绊，就有可能因追求创新活动而丧失最终的、最基本的价值。因此，创新系统的价值调控本身就有一个价值取向的问题，即对创新活动取向的限定。创新系统价值规范的调控模式的构建，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就是如何看待“人类中心主义”。人类社会的出现是自然界发展的高级阶段，社会活动与自然界的运动有着不同的特点，社会和人自身的发展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人是能够自我反映、自我认识和自我反思的。因为这些属性，人类活动成为有别于自然系统的社会活动系统。它不仅能对外部世界做出相应的反应，而且能够知道和分析他们自己的感觉，并且积极地思考自己与外部世界的种种关系，思考整个世界的本质。这一属性是除人类之外的任何自然物所不具备的。人类与自然的迥异性并不说明人类是脱离自然的，或是在自然界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长期以来，人们不适当地强调“人类中心主义”的地位，不适当地夸大人类支配和改造自然的能力，不能现实地面对自己也是复杂的自然等级结构中不可分割的一个环节。对于人所具有的自我反思的能力和属性，理解和运用得十分有限，忽视认识自身与自然界联系的机缘，满足于对自然界的一定的改造能力和暂时利益，满足于短期的、直接的价值行为。如果我们不能理性地运用人类的自我反思精神，认清自己在自然系统中的适当地位，处理好与自然的关系，只是一味地“改造”和“征服”自然，我们就可能错过许多很好的机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其结果不是加速而是延缓了社会和经济的发展。

创新控制严格来说也就是对创新主体活动的控制，也就是对创新主体行为和活动的调节，问题在于如何对创新主体的活动进行有效的调节。我们知道，创新主体的一切活动都是受自身的目的所制约的，都要通过意识活动把一定的愿望变成动机。在一定的环境下，创新主体的行为具有多种可能性，创新主体的动机只是从中选择了适合自己价值系统的那一种，把它作为行动的目标和追求的对象，并通过具体的创新活动来满足创新主体的需要。如果在一定的环境下没有形成动机，创新主体所预定的目标就不可能完成或实现。在这里，创新主体的外部世界的调控和创新主体的自我调控都在发挥作用，这一过程的中心环节就是需要-动力系统。因为当外部调节机制在一定的环境中使创新主体失去需要的目标时，创新主体便不可能形成相应的动机，而在内部调控机制失去相应的动机作为中介的情况下，创新主体的动力只能在原有的模式上运行。因此，预定的创新活动不仅不能完成，就是对已经开始的活动也要抑制其活动。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外部调控机制的作用必须通过内部调控机制的作用才能实现。对于创新活动来说，需要是起点，动机是中介，两者又构成一个循环模式，新的动机的形成有赖于以行动为起点，以需要为中介。没有人的实践活动，就不可能产生新的需要，没有新的需要，也就不可能生成新的动机，不会形成新的动力。活动就只能在原来的模式下进行。只有新的需要，新的动机，新的动力，才能把创新主体的行为提高到一个新的境界。由此可见，调控的过程不应只是需要一个方面，而是人的需要-动力系统。创新活动中的需要-动力系统所包含的许多因素都和行为有关，它们是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总的来说，这是一种人和环境的关系，但是这种相互关系是很复杂的，不仅表现在创新主体活动的外部动力关系上，也表现在创新主体内部各种动力因素的相互关系上。在创新主体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中产生了需要之后，需要就产生出以一定的要求、愿望和目的等形式表现出来的意识特点，这种个体意识与价值观念的结合形成了创新主体的动机，或者说动机就是这一价值观念与个体意识相结合的具体化。这样，动机便与创新主体的核心结构——理想、信念、信仰产生了联系，并在其作用下成为支配创新活动的动力，而动力与意识的结合便形成为创新活动。创新活动在其动力的支配下指向一定的环境，满足一定的需要，并改变着环境。在改变环境的过程中，创新主体自身也得到了改造，并在此基础上产生了新的需要。从新的需要，到新的动机，再到新的动力及其实现，又形成了一个新的循环过程。在这个新的循环过程中，需要-动力系统和活动系统的每一环节不仅作用于下一环节，而且作用于它的所有相关因素。创新活动就是在这样的一系列相互作用中成长、变化和发展着。在创新主体的这个成长、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创新主体的外部调控和创新主体的内部调控也会发生相互作用，并且通过主体行为的改变而表现出来。由此可见，只有动力直接支配创新主体的行为，而且决定着创新活动的方向，也决定着创新活动的继续和发展。动力和行为相互作用，它们既作为一个整体作用于环境，又各自以特有的方式接受环境的影响。可以看到，创新主体活动的动力是创新活动的根本，也是创新活动调控的基本内容，因此对创新活动的调控实际上也就是对创新活动动力的调控。调控并不能直接指向动力本身，而只能直接指向创新活动的目标和需要，只有通过动力的中介作用，强化或削弱动力的作用，改变动力作用的方向，进而改变创新活动的内容和过程。

然而，正因为人类是自然等级结构的一个部分，并且具有理性反思的特性，所以人类应该具有自我控制的潜在能力，可以通过科学知识和科学手段来控制我们的身体，也可以通过种种方式对复杂的社会运作和千丝万缕的社会联系加以控制，使人类在自然中保持某种适当的平衡，建立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关系，它不是极端的人类中心主义，而是具有相对自主性的人的能动的创造。这样的调控对社会、对人类才具有真正的价值，亦可称之为协调发展的模型。价值整合的最基本的含义是注重于社会发展有关的各个方面的联系，并在各个方面的相互联系中，从总体上规划和推进社会和经济的全面发展，在总体上获得社会和经济效益，实现创新的真正价值。创新活动的良性开展应当是在有效控制下的活动。为了实现创新活动的有效调控，应当对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有效的控制：

创新活动的目标控制。所谓创新目标的控制就是要处理好社会发展目标体系各个方面的关系，如经济目标和社会目标的关系、物质目标和精神目标的关系、近期目标和长远目标的关系、直接目标和间接目标的关系、自身目标和社会目标的关系。对于我国的现代化建设来说，尤其要处理好创新主体的目标和社会目标之间的关系，要把创新主体的创新活动放在社会的大的环境中去考虑。创新主体的主要目的是获得最大的经济效益，但不能将此作为创新主体的唯一目的。目标控制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认识各项目标之间的相互关系，防止创新主体仅从自我利益出发，忽视了全社会的利益。

创新活动的结构调控。根据创新主体和全社会的需要和利益，创新主体在创新活动中，必须相应地在结构上采取必要的措施，使结构及其相互关系服从于总体的目标，既要维护和实现创新主体的利益和目标，更要维护和实现社会整体的利益和目标，并使其结构发挥出最佳的功能。结构调控一方面要揭示各种创新活动的结构，认真分析各个结构在创新活动中的作用；另一方面，充分发挥各个结构的优势，不仅要使单一的结构处于良好的活动状态，而且还要使各种结构之间保持良好的协调和配合。

创新活动的效益控制。效益控制要求处理好创新主体的效益和社会的效益。创新主体的效益必须和社会的效益联系在一起，没有社会效益的创新活动对于创新主体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对于任何创新主体来说，经济效益是最基本的，但是这种效益必须在社会中才能得到实现。创新活动的成果如果没有带来任何的社会效益，也就不会给创新主体带来利益，甚至还会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比如对于某些基础理论的研究，往往需要投入更大的资金，研发的周期很长，研究成果在短时期内很难直接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在一定的时期内可以说根本没有经济效益，但是基础研究又是非常重要的，它的研究关系影响到社会和经济的未来发展。是否进行必要的研发，如何研发，在什么时期内研发，都要根据创新主体和社会的利益与要求加以考虑。要认真分析创新主体的研发能力和条件、社会环境以及能否得到政府的政策支持，要处理好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开发研究之间的关系，在重视应用研究的同时，也要重视基础研究，不能只从眼前的经济利益出发，而丧失了创新主体和社会共同发展的后劲。不同的创新主体具有不同的创新目的和利益要求。创新主体只有把自我的利益和全社会的利益结合起来，才能实现创新主体的自身利益。

一般来说，创新价值调控主要是通过人们的观念和意识来改变和发挥作用的。但是从人们的观念和意识到创新实际的改变，需要通过一定的中介，需要具有可操作性的中介环节。对于创新系统来说，这种中介主要应是政府的有关决策和相关的政策。可见，创新主体的观念和指导原则是否合理，创新的目标和内容是否具有与现代社会协调发展的水平，就成为创新活动价值调控是否有效的一个关键因素。重视对创新主体的决策者进行协调发展的信息传播，特别是对非经济目标、结构以及效益的社会价值的评估，就是非常关键的了。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创新价值调控的价值取向问题，也就是在多重价值模型中选择最佳的、最具有价值整合意义的模型。创新价值的这种调控就在于：“任何决策结构都必须采取某种关于价值总和的规定，或强行推行某种价值尺度，尽管它是‘隐藏’于决策过程的结构之中的。”^[5] 这一切说明，创新价值调控的根本之点就是对创新主体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的调控。在主体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主动地、自觉地对人的活动进行调控。所以，创新价值的调控是具有人的自我内在调控的性质。在这种调控过程中，调控的主体和调控的对象是统一的。

从系统论的观点来看，创新系统是一个有其内在的逻辑和自身动力的自维生的过程。也就是说，创新的活动如何开展有着它自己的价值目标和价值取向。与此相应，就会有一系列相应的实施创新活动的方法和措施。对于创新主体来说，重要的问题在于如何去认识和了解创新系统的内在逻辑，并根据这一逻辑进行相应的调控活动。从这一视角出发，创新活动的有效控制及其失控就意味着创新系统内部关系的平衡和破坏。如果创新活动偏离了社会的发展和需要，创新活动与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平衡关系就要被打破，就会造成社会和经济活动的失控。在这种情况下，创新活动就会受到抑制，就会出现一系列问题，创新活动的速度就会减慢。这是一种消极的、惩罚性的被动控制。这时，社会和经济就会停滞不前甚至倒退。从系统论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恢复平衡和实施控制的办法，但这是一种惩治性的控制，它虽然具有控制的功能，但是这种控制方法将会极大地影响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作为具有自觉精神的人类，不应当漠然地接受这样的控制，而应通过思想观念和意识的转变与提高，积极地、主动地、自觉地控制创新活动的一切过程。从社会发展的整个过程我们可以看到，任何成功的调控都不能缺少人的自觉参加。创新系统的调控虽然是一种客观的现实活动，但是它的整个活动都是在创新主体的自觉活动过程中展开的。这是因为社会的一切活动都是人参与的。创新活动之所以需要进行调控，实际上也是人本身的一种需要，问题在于是否被创新主体明确地认识。另外，创新的主体是各种各样的，具有不同的要求和目的，他们的价值取向不可能是完全统一的，对于价值取向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共识和认同。所以创新系统的价值调控不是人人自觉自愿的，他们的活动必须符合社会和市场的需要。创新活动不能偏离社会的需要和创新主体自身利益的需要，它只能通过调控而使创新活动更加合理，更加符合理性。创新系统的价值调控具有两个重要的特点：一是调控是多次发生的。反馈（包括正反馈和负反馈）是调控的前提和基础，每一次调控都与上一次调控产生的效果有关。当某次调控所产生的结果比较接近创新价值目标时，下次调控的方向和方式就会连续不断地进行下去，如果调控的结果偏离了创新价值的目标，那么在下次的调控中就会受到校正和修补。每次创新价值的调控，从理论上说都是对上次调控的反馈，都是力图趋向和接近创新系统的价值目标。当然，这种多次发生的调控应当具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调控的目标是明确和清晰的，并且对继续维持创新活动的开展具有积极有益的作用。另一个重要的特点是，调控的实际过程是相当复杂的，每次调控都可能发生多种情况，有的是不可预测的，有的是不可预防的。所以创新系统的调控也是极其复杂的，往往和预期的目标具有一定的差距。创新系统的调控不但受创新活动的内容和目标的制约，还要受到创新主体自身素质的制约。调控主体的条件不同，调控的结果也是不同的。调控的复杂性和调控者的主动性同时存在，调控主体主动性的发挥并不意味着调控复杂性的降低，对于迅速发展的社会而言，调控的复杂性是不断增加的。

【注释】

[1] 恩格斯：《自然辩证法》，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06页

[2] 《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2页

[3] 列尔涅尔：《控制论基础》，科学出版社1980年版，第85页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381页

[5] 盖叶尔佐文著：《社会控制论》，华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1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