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代立法活动与法律渊源

二、秦代立法活动与法律渊源

(一)秦代立法活动

秦代立法活动可以从云梦秦简中窥察大略。1975年在湖北云梦出土的秦简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秦律，包括秦律18种和秦律杂抄。这种区分是据秦简出土情况而作出的。这29种秦律是经济法规和行政法规，内容涉及手工业、农业、商业、徭役、军爵赏赐、官吏任免等社会生活的多个方面，主要是按行政管理部门职责而制定的法规。第二部分是“法律答问”，是就刑事法律条文和一部分诉讼法的条文所作的解答。第三部分是封诊式，是治狱程式，包括二项原则和二十多个标准案例，是各种案件审判的原则性要求和程序的记载，也是司法文书的标准格式。

那么，秦简和秦律是什么关系呢?秦墓主人生活在秦孝文王到秦始皇的时代，经历从秦国到秦朝统一天下的历史时期。由于他的官职大多与法律有关，根据秦国对官吏的要求，每年到御史处校正法律，因此抄录和积累了一部分由秦国到秦朝初期的法律条文，部分地反映出秦律的面貌。但是，墓主死在秦始皇三十年，而根据《史记》记载，秦始皇三十四年在丞相李斯主持下，秦国“一法令”和“定刑名”。因此，秦简还不是秦始皇之法。不过，秦始皇制定新法时，仍以原有旧法为基础。《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统一全国以后，采取书同文、车同轨、法令一等统一措施。书同文，同于秦文，车同轨，同于秦轨，法令也是一样，以秦国原来的法律为主，经过修订，颁布全国。《会稽刻石》中说“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说明推行全国的法律主要是秦国法律。因此，秦简在内容上大致反映了秦律的主要内容。

(二)秦代法律渊源

秦代主要法律渊源有：

1.以皇帝命令形式颁布的法律为制诏

秦始皇统一天下以后，对帝王及行为称谓作过明确的规定，“行曰驾，住曰幸，命曰制，令曰诏”。命和令都指皇帝命令，但适用范围不同：训示群臣曰制，主要适用于官吏的法律规定；布告天下曰诏，是普遍适用于百姓的法律规定。制诏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在面对成文法与制诏产生矛盾时，以制诏为准。皇帝的诏令有时也直接称为令，这是以诏告形式公布的法令，如《焚书令》、《挟书令》，其法律效力高于律。它不仅反映皇权至上，而且这些制诏令，都是针对具体形势而制定的，调整方式比较灵活，也适宜于实现社会控制。

2.国家公布的成文法规

这些成文法规称为律、程、课、式。律是内容基本稳定、具有普遍约束力的单行法规。律在传说中是商鞅变法时“改法为律”所创新的一种法律形式。最早提出这一说法的是《唐律疏议》，但考古文献发现“律”字现世并不晚于“刑”、“法”。只是商鞅变法后，秦汉的基本法律及后世的综合法典都称为“律”。从字上看，其义是“均布”，及“范天下之不一而归于一”^[15]，强调法制的统一和部门法律的独立。在秦代律是最为常见的法律形式，它包括了礼制中关于等级名分制的规定和刑书中关于刑法的规定，是根据不同行政机关管理范围而制定的单行法规。秦简反映出秦代的律至少有三十余种，如《田律》、《仓律》、《军爵律》、《置吏律》等。程，即标准，原来指衡器上刻度，后引申为考课标准。秦律中只有“工人程”一篇，是关于官营手工作坊中人员定额的规定。课，即考核，《释名》说“课其不如法者罪责之也”。现有秦律中的课，是“牛羊课”，是畜牧生产中进行考核的法定标准，牛大牝十，其六毋(无)子，赀啬夫、佐各一盾。羊牝十，其四毋(无)子，赀啬夫、佐各一盾^[16]。式，是格式，即公文书的程序和式样标准。秦律中的式，有封诊式，封指辖地四至以内，诊指审判，式即文书式样，它是各种规范文书的汇编，同时，它也规定了司法审判中的原则要求。

3.法律解释

按秦国规定，朝廷和地方政权均有主管法律的官吏，有权解释法令，在解答后，将解答的内容写在简上，左片给予询问者，右片以存档，解答作为审判案件的根据，与法律条文具有同等效力。这种解释很多已经超出律文本身，是秦代律令条文的重要补充。例如，有窃羊一案，羊有系羊颈绳，价值过一钱。问是否计入赃值，答“不为过羊论”。

4.廷行事

秦代还有一种“廷行事”，是案例，在审判需要时也可以援引案例作为判决时援引的法律依据。

5.地方官吏发布的法规性文告

“法律文告”是秦代各级官吏在其职权范围内发布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告。湖北睡虎地秦简所载之《语书》即属此种法律形式，它是秦王政(始皇)二十年(公元前227年)四月初二日南郡郡守腾颁发给本郡各县、道的一篇法律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