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发与朱在仁口角斗殴致伤朱顺高身死案(误杀

(二二六)张喜发与朱在仁口角斗殴致伤朱顺高身死案(误杀)

苏抚题：张喜发与朱在仁口角，朱在仁举锄向殴，张喜发用扁担抵格，致锄口误伤朱顺高身死一案。据江苏司以抵格误伤旁人身死之案，向有不殴不格，不格不死之论，究应何人拟抵，呈堂交馆查案，核定章程，以便引断等因。随检查嘉庆二十三年山东省尼二持耙向刘二殴打，刘二举手一格，致耙误伤尼二之母尼于氏身死，该省以不殴不格，不格不死，拟将尼二依殴杀母律凌迟处死，仍援白鹏鹤误杀之案恭候钦定，咨请部示，奉堂交馆查核，议将尼二当其重罪，刘二酌量拟杖加枷。并查出嘉庆十五年贵州省黎毓荣因李正发拾铁磬向掷，黎毓荣用手搪拨，误伤伯母令狐氏身死，将黎毓荣依殴杀伯母律斩决，李正发照不应重杖一案，核明不足为式，缮具说帖呈堂，后经山东司仍援照黎毓荣之案，议将刘二拟抵咨覆，该省照拟题结在案。此外并无另有不殴不格，不格不死之论。覆查道光三年陕西省题结柯世江与李世利争斗，李世利被柯世江追赶奔跑，踩翻石块滚下山坡，致伤钟有兴身死，以罪坐所由，将追赶之柯世江照误杀律拟抵，与黎毓荣等案又属两歧。此案张喜发与朱在仁口角，朱在仁举锄向殴，张喜发用扁担抵格，致锄口误伤在旁解劝之朱顺高身死。该省将张喜发依斗殴而误杀旁人以斗杀论拟律绞，既有议覆成案，似应如该抚所拟办理。奉各堂谕：应以朱在仁拟抵。随改题为奏全案录后。道光四年说帖。

苏抚题：丹徒县民张喜发误伤朱顺高身死一案。缘张喜发与朱顺高邻居无嫌，张喜发村中有朱张二姓公共水埂一道，向系公修。道光四年正月二十三日朱顺高在田割草，张喜发与朱在仁各带锄头扁担挑泥修埂，朱在仁掘有杨树根一个，欲行携回，张喜发称系公物，令其均分不允，彼此争夺，朱在仁顺举锄头向张喜发殴打，张喜发用扁担抵格，适朱顺高赶至张喜发身边拉劝，致被锄口伤及囟门倒地，扶送回家伤处溃烂，延至二月初九日殒命，验报审供不讳。查张喜发与朱在仁争夺树根，朱在仁举锄向殴，张喜发即用扁担抵格，以致锄口误伤在旁解劝之朱顺高囟门身死。伤由于格，自应以张喜发拟抵，将张喜发依律拟绞监候，朱在仁拟杖等因具题。前来查律载，因斗殴而误杀旁人者以斗杀论，斗杀者绞监候等语。查两人互相殴格致伤旁人身死，应以何人拟抵，律例并无明文，检查办过成案，有嘉庆十五年贵州省题黎毓荣与李正发争吵，李正发拾铁磬向掷，黎毓荣恐被打伤，用手搪拨，不期误伤期亲伯母令狐氏身死，将黎毓荣依殴死伯母律拟斩。又，嘉庆二十四年山东省题尼二持耙向刘二殴打，刘二举手一格，致耙误伤尼二之母尼于氏身死，将刘二依斗殴而误杀其人之母例拟绞，均经照拟题结在案。此案张喜发与朱在仁争夺树根，朱在仁举锄向张喜发殴打，张喜发用扁担抵格，致锄口误伤在旁拉劝之朱顺高身死，该护抚以伤由于格，将张喜发拟以绞抵，核与办过黎毓荣、刘二等二案情节相同，自系仿照成案办理。惟臣等详细考核，两人互相争斗之案，如彼殴此格，撞回器械因而致伤先殴者毙命，自不得以先殴者之受伤身死系由自执之械撞回所致，将格者轻议宽减，至命案竟无抵偿之人。至因斗殴而误杀旁人，则殴者格者均非意料所及，第被殴者势不能束手任其殴打，竟不一向抵格，是误杀固由于抵格，而抵格则因被殴，且殴者意在伤人，而格者(止)〔只〕图避害，论情定谳，自应罪坐所由，将行殴者以误杀拟抵。如谓伤由于格，将抵格者以误杀拟抵，设有甲向乙殴打，乙因闪避误将旁人碰撞堕入水中淹毙，或撞跌致毙，亦将以乙拟抵，则被殴闪避者仅欲避其凶殴，转致身罹重罪，而逞凶行殴者反得置身事外，岂足为情法之平?又设有甲姓挟嫌于饮食内下毒，欲谋毙乙姓，乙姓不知转饷于丙，致丙误食毙命，律贵诛心，势不能转坐饷者以误杀之条而仅科下毒者以谋杀未死之罪，准情酌理，从前黎毓荣、刘二等二案均以抵格者拟抵，殊未允协，不可援为定式。伏思成案，如果于情法两得其平，原不妨比附定拟。如若轻重稍有倒置，则罪名出入攸关，自不得因仍迁就一误再误，致启高下其手之弊。且查道光二年陕西省咨王恩长又取挂衣脱落，棒击何云骑马惊跑，致碰跌郑象身死，因郑象之被碰身死由何云之马惊跑，而何云之马惊跑则由王恩长之撑木击打所致，罪坐所由，将王恩长独坐过失杀人之咎，并通行各省在案。今此案张喜发因被朱在仁举锄向殴，用扁担抵格，致锄口误伤在旁拉劝之朱顺高殒命，将陕西省王恩长过失杀人之案参观互证，自应罪坐所由，将行殴之朱在仁依误杀律问拟绞抵。张喜发肇衅酿命，(止)〔只〕应照不应重律拟杖，该护抚以伤由于格，将张喜发问拟绞抵。朱在仁问拟杖责，虽与成案符合，而准情酌理，既未允协，即不得援为定谳。罪名生死悬殊，臣部未便率覆，理合据实奏明，如蒙俞允，臣部行文该护抚，将张喜发一案改拟具题，到日再行核覆等因。道光四年十二月十九日奉旨：依议。钦此。(《刑案汇览》卷32，刑律·人命·戏杀误杀过失杀伤人·举锄殴人被格致锄误毙旁人。C－34－J－32－P－28)

评析：

道光四年(1824年)江苏省朱在仁与张喜发斗殴，误伤朱顺高死亡案，存在谁承担主要法律责任的疑难。

先例是嘉庆十五年贵州省黎毓荣与李正发争吵，误伤期亲伯母令狐氏死亡案和嘉庆二十四年山东省尼二持耙向刘二殴打，致误伤尼二母亲尼于氏死亡案。两个先例都是由挡格者承担，刑部通过分析认为是错误的。两先例为本案提供了反面论证依据。另一类先例是道光三年陕西省李世利被柯世江追赶奔跑，踩翻石块滚下山坡，致伤钟有兴死亡案和道光二年陕西省王恩长误棒击何云骑马惊跑，致碰跌郑象死亡案，两个先例由事端肇始者承担主要法律责任。先例的作用是为本案认定由殴打者承担主要法律责任提供了论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