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生命的属性

(一)自然属性

无论如何强调人类生命运动的形态多么高级,鉴于生命的本质特征乃自组织物质正在进行的生物运动过程状态,故而人类生命运动的基础仍然只能是自然属性,只不过人类生命的自然属性非同于一般生命的自然属性罢了。

一般生命的自然属性,以自然物质通过生命运动表现出的生物本能为主要特征,而人类生命的自然属性,除了以自然物质通过生命运动表现出的生物本能以外,还突出地表现为意识支配下的意志特征。比如食、色皆生命之天性,任何生命都免不了要摄取食物、交配繁殖。一般运动的觅食与进食,大多依其食性范围随遇而食,如狼的食性范围可以是各种小型动物与家禽家畜,当其极度饥饿时也会捕食蛇、青蛙甚至鸟类。尽管有如此众多的食物对象,而狼实际的取食还只能凭着大自然赐予的机遇,逮着野兔就吃野兔,逮着蟾蜍就吃蟾蜍,什么也逮不着时就只能忍饥挨饿。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人类的觅食与进食虽然也曾经历过随遇而食的时代,但生物进化已将人类推上了随意而食的更高阶段。随意而食中的“意”,乃“意识-意志”的复合含义,其中在生物本能的基础上已经融进了复杂的文化成分。正常人类的生活,“食”的本能中融汇着人们意识与意志的丰富内容,人们对“食”的欲望远远不像动物那样一般性地满足于是否有得吃,而是希望尽可能吃得丰富、吃得体面、吃得有档次、吃得有排场,而且这些欲望都可通过人们的主观努力得以实现。由此可见,虽然人类也有生物本能,但却是受高级意识与意志支配的生物本能,人们受自然属性支配的生命运动,其实是“本能-意识-意志”三位一体的复合运动,如果一定要从人的“食”这样的生命活动中抽取出纯而又纯的生命本能成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得到的。依照此理进而可推之,人类生命的自然属性,完整意义上便是“本能-意识-意志”互相渗透、融会的复合属性。如此属性在人们生命运动过程中得以积极、正面的发挥与应用,便是“人”这样的生物所具有的特殊自然属性对生命的肯定。反之,一个人在生命运动过程中太局限于一般生命的自然本能,沉迷于食、色,随遇而苟且,无意无志、放身纵体,那便是对自己生命的否定。

(二)社会属性

人的生命不仅具有特殊的自然属性,而且较之于其他生命更具有独特的社会属性。或许有人会说,不见得吧,蜜蜂、蚂蚁也是社会性动物,何至于只有人才具有独特的社会属性?其实,蜜蜂、蚂蚁等属社会性动物不假,但除人以外的任何生命都不具有社会属性也不假,因为人们所指的社会必须是包括了生产力、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以及自然环境、人口因素、经济因素、政治因素、思想文化因素等一切社会要素在内的有机整体,试想,除了人类社会具备这些条件以外,还能有什么样的动物社会可具备如此复杂的要素?可见,社会属性确实是人类生命区别于其他任何生命的独特属性。

人要在天地间生存,除了须依赖于特殊的自然属性以外,还不可须臾或缺其社会属性,因为无论什么样的人,他不可能脱离现实社会而生活,他更不可能不与社会环境中各种各样的人发生各种各样的关系,比如生产关系、经济关系、伦常亲属关系、朋友同事关系、权利义务关系等。因此,人的生命表现于现实社会,其本身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些无比复杂的社会要素和社会关系作用于人的生命,便构成了人的生命的社会属性。社会属性在人的生命中的表现,最直接的就是人的社会价值,以及通过社会价值而实现的自我价值。在这里,人的社会价值是一个人通过生命运动为社会所做的贡献,贡献越大生命的社会价值便越大;人的自我价值是社会对个人生命价值的认可、评价程度,它其实是社会对人之生命社会价值的回馈肯定,个人的社会价值越大,其自我价值便越大。

(三)精神属性

通过上述分析不难理解,人的生命天然地包含着丰富的社会属性,通过社会属性对生命价值的实现程度,便是对生命的肯定程度。如果以生命价值趋向于大,表示对生命的肯定程度,那么与之相反,生命价值趋向于小,即表示对生命的否定程度。具有不同于他类生命的自然属性,以及独特的社会属性,这是人之生命的重要特征,但却并非人类生命的全部,因为人的生命还有一个重要元素,那便是人的生命还具有精神属性。

作为一个人的完整的生命,从根本上说是自然属性、社会属性、精神属性的有机整体,三者虽可各自以比较典型的意义特征予以描述,但事实上,它们彼此却无法以明确的界线予以截然分离。一般抽象状态的人,自然属性是生命的物质基础,社会属性是生命的运行平台,而精神属性则是生命的灵魂映射。这里的灵魂并非宣传封建迷信,而是指作为主宰人生大义的一些灵韵要素,如人格、良知、思想、感情、精神、心理等。

在哲学范畴,精神是指人脑对客观物质世界的反映,按照这样的理解,人们在生命运动过程中通过人脑对客观物质世界进行反映的属性,便是人类生命的精神属性。因为生命的自然属性属于典型的客观物质世界范畴,又因为生命的社会属性最终反映的是生产关系、自然环境、人口因素等物质之社会性方面的内容,故而以反映客观物质世界为本质特征的精神属性最终仍然脱离不了物质的范畴,只不过它并非直接表现为物质世界,而是人脑对物质世界能动的反映。人脑对自身生命运动的能动反映,最核心的内容表现为对真善美爱精神境界的践行水平,因此可以认为,一个人在其生命运动过程中对真善美爱精神境界践行水平越高,越表现对其生命的肯定;一个人在其生命运动过程中对真善美爱精神境界践行水平越低,越表现对其生命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