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百科知识 热情的西藏穆斯林

热情的西藏穆斯林

时间:2022-03-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然而,就在这佛寺林立的高原之巅,却出现了这么个说着藏语、吃着糌粑、女子们还身着藏服的穆斯林群体,着实让人感到既新奇又陌生。西藏今年来朝觐的共有20人,总团考虑到他们的特殊情况,安排他们单独成团。阿桑为人热情,在他们中算是比较爱说话的人。“那么,你们怎么坚持穆斯林的生活习俗?”
热情的西藏穆斯林_朝觐心路:图文解读中国穆斯林朝觐生活

四十八、热情的西藏穆斯林

在综合团里,有一些来自西藏的穆斯林,人们习惯地称他们为“藏回”。古往今来,西藏几乎是全民信仰佛教的地区。然而,就在这佛寺林立的高原之巅,却出现了这么个说着藏语、吃着糌粑、女子们还身着藏服的穆斯林群体,着实让人感到既新奇又陌生。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2007年时在通往禁寺的大街上,当迎面走来几位身穿藏服的女哈吉时,我不由地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些特殊人员,越发感到神秘。在她们身上、在她们祖辈身上、在她们那个特殊的环境里,一定发生过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我在想,印沙安拉,以后有机会一定去那个美丽的地方拜访这个特殊群体,但至今仍未实现这个愿望。

说来也巧,今年朝觐期间我与他们有幸在圣地相处,真是个绝好机会。西藏今年来朝觐的共有20人,总团考虑到他们的特殊情况,安排他们单独成团。

西藏团的马团长约70岁,为人厚道,和蔼可亲,德高望重,大家就举荐他担任了团长。他们在一起时互相使用藏语进行交谈,再加上他们特殊的生活习惯,致使他们与同住一层的其他哈吉也很少交流。

鉴于他们的特殊情况,每有重要活动,我都会专门到他们房间,重复说明有关要求,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每次查房时,也特意到他们的房间看看,一来二去与他们成了朋友。

那天上午9点,我特意来到他们房间,互道色俩目后,我与马团长并排坐在床上,与他们聊了起来。

阿桑为人热情,在他们中算是比较爱说话的人。他家在日喀则,是位非常热心的人,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极深。“你们早上吃的什么?”我问道。

“糌粑和酥油茶。”阿桑回答。

要说酥油茶,我早听说过,而对糌粑,只知道是藏族的一种食品,仅此而已,便问:“糌粑是怎么做的?”

阿桑回答:“把青稞炒熟,再用水磨磨成面,做成熟食就行了,这是我们每天都离不开的美食。”

“酥油和青稞面是从家里带来的吧,其他食品你们吃得惯吗?”我继续问道。

马团长他们笑着听我俩谈话,却不插话,或许认为我提的问题太幼稚了吧。而阿桑仍在不厌其烦地介绍:“是从家里带来的,这些东西在这里买不到。别的食品也可以吃,但不太习惯。”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他们,我对他们的历史和现在都极感兴趣。然而,我还是心有顾忌,生怕因为我的鲁莽在无意间伤害了他们,这也是我这么长时间只与他们交朋友却避而不谈实质性问题的主要原因。

“你们的先辈是何时、从什么地方来到西藏?”我鼓了鼓勇气,终于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阿桑笑着回答:“现在生活在西藏的穆斯林分两种情况。一是来自离西藏最近的克什米尔地区。在古藏文中,克什米尔又被称为‘Khache Yul’,所以这一部分人最早被称为‘卡基’。据说,从14世纪开始,就有克什米尔等地的穆斯林来西藏经商。不过,他们并不是一批来的,而是有早有晚。墓碑记载最早的亡人入土时间是清嘉庆年间,也就是说,至少在那个年代之前,我们的先辈就已在西藏落户了。二是来自内地的回民,他们有的是明、清时期随着军队进来的,有的则是来自甘肃、青海、云南等地入藏经商的,以后者居多。由于他们是从汉族地区而来,且着汉服、讲汉语,故被藏人称为‘汉回’。不管是‘卡基’还是‘汉回’,外界则统称之为‘藏回’。西藏和平解放后,在确认民族成分时,这两拨儿人均被认定为回族。不过,我认为称‘藏回’容易引起歧义,而称‘西藏的穆斯林’则更为确切。”

“最初来西藏的人是因何原因定居了下来?”这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一个话题。

“当时先辈们从克什米尔和内地过来的都是男性,他们中部分人娶了当地的藏族姑娘成家,然后就定居下来。因此,这些本是信仰佛教的藏族姑娘就归信了伊斯兰教。待生育子女后,孩子们最初听到的是母亲讲的藏语,吃的是藏族食品,母亲还特别注重对女孩子的打扮,给她们穿上了藏族的衣服、带上了藏族的首饰。不过,男孩子在穿戴上与女孩子有明显的区别,因为穆斯林走到哪里就把清真寺建到哪里,父亲经常带着孩子到清真寺做礼拜,男孩子会穿着与父亲一样的服装,所以西藏的穆斯林男子不穿藏服。而现在的年轻女子也基本不穿藏族的服装,只是到了中老年后,大多又会重新穿上民族服饰,这也许是传统的回归吧。”

我认真地听着,接着又问:“你们现在的母语是什么?”

阿桑回答:“是藏语,我们家里人或与同乡交谈都使用藏语。但我们基本上都会讲汉语,如果与内地人进行交流就使用汉语。而现在的年轻人在学校里既学藏语又学汉语,文化程度比我们可强多了。”

“那么先辈们所使用的语言你们还会吗?”

“很遗憾,经过这么长时间与当地人的融合,先辈们所讲的乌尔都语在我们这些人中已基本失传了。”

“那么,你们怎么坚持穆斯林的生活习俗?”我继续提问。

阿桑笑了笑回答:“我们始终坚持不喝酒、不吃自死物,吃牛羊肉也是由阿訇代刀,婚姻大事由阿訇主婚,亡人按照伊斯兰教的习俗下葬等等,在这些问题上我们没有丝毫的含糊。”

说话间,一位60岁左右、穿着藏式裙子的女哈吉进来,给每人递上一杯水,我赶忙接过来并致谢。这杯水很浓,白中泛黄,我慢慢品了一口,顿感清香扑鼻,我随口问道:“这是奶茶吧?”

“是的,但在我们西藏不叫奶茶,而叫甜茶。”坐在阿桑旁边一直在听我们谈话的50多岁的玉龙终于插话了。

“我喝过奶茶,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香甜,你们是如何做的?”我笑着问道。

玉龙回答:“我们现在用的是印度红茶,经煮后再倒入牛奶,然后根据各自口味再加些白糖就行了。它的诀窍在于准确把握煮茶的火候,西藏人特别喜爱喝这种甜茶。”

img216

☆ 西藏的女哈吉

这时,玉龙指着这位女哈吉对我说:“这是我的大姐,今年我们是一起来朝觐的。”

我听了非常高兴,对他们说:“祝贺你们!姐弟俩能同时来到圣地,这是真主的恩赐。”

玉龙继续说:“现在你喝的茶只是很简易的,以后有机会你到拉萨去,我亲手给你做正宗的甜茶。”

我立即表态:“太好了,印沙安拉,有机会我一定到西藏去看望你们。”

阿桑马上接过话茬:“你到拉萨找玉龙喝茶,那就找对人了,他可是煮茶方面的高手,他们姊妹几个在拉萨开了一家甜茶馆,在当地挺有名气的,生意非常红火。”

“是吗?要是这样的话,单是奔着甜茶我也得去一趟拉萨。玉龙姊妹几个有自己的生意,姐弟能来朝觐,说明家里经济条件相当不错,你们几个过得怎样?”我对着其他几个人问道。

阿桑回答:“知感真主!我们家里都有各自的生意,生活都不错。”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继续问:“你们几个人中,为什么有的有姓氏、有的没有姓氏,这有什么讲究吗?”

阿桑笑着回答:“你挺细心的。有姓和没姓正好是来自内地与来自克什米尔这两拨人的区别。从内地来的人,他们原有的姓氏一直沿用至今。而像我和玉龙就没有姓,我们用的是经名。我叫哈桑,从小大人们都叫我阿桑,而玉龙叫优努(斯),也是经名。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是后来根据字头和字尾等取的姓。”

啊!原来他叫优努(斯),我怎么总听着是玉龙呀,即使都讲汉语,差别竟这么大。“那么你们这两拨人,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吗?”

阿桑回答:“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多少辈子,本来我们的人数就少,所以基本没啥区别,已合二为一了。”

听着阿桑的介绍,我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从族源来讲,他们区别较大,但现在能够彼此不分,的确难能可贵。在内地,最初也有从西亚过来的穆斯林,也有后来归信的穆斯林,经过千百年来的融合,有谁还再去区分这些呢?或许时间能改变一切。

“你们现在有多少人口?”我接着问道。

阿桑不假思索地回答:“有五千多口人,但我们并不感到孤单。改革开放以来,有大量穆斯林从内地来西藏经商,在拉萨已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穆斯林社区,在那里,随时可以见到戴着白帽和盖头的穆斯林。”

“那么你们与近些年来到西藏的穆斯林有什么区别?”我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倒引起了阿桑的思考,稍停一会儿他继续回答:“在信仰方面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真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我们这些在西藏土生土长的人,西藏就是我们的家;而近年来到西藏的穆斯林,他们的家还在内地,他们只是在这里做生意,早晚有一天可能还要回去。”

“你们数代人都生活在西藏,与当地藏族人相处得如何?”

阿桑带着骄傲的口气回答:“这个没说的。我们儿时就与藏族的伙伴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街坊邻居的藏族老人们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所以在生活方面几乎是不分彼此,而在信仰方面大家是互相尊重。拉萨和日喀则等地都建有清真寺,我们去清真寺做礼拜,他们非常尊重我们;而西藏各地的佛教寺庙林立,他们到寺庙过宗教生活,我们也非常尊重他们。相互的理解和尊重,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法则。”

阿桑的话简单明了,显得非常自然而轻松,却使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民族矛盾和宗教矛盾,均是极为棘手的难题,而对二者兼有的他们来说,却以“街坊邻居”的亲情轻易地化解了。他们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的人们朝夕相处,互敬互爱,以真诚和朴实共同实践着民族的团结和宗教的和睦。所有这些对我们而言,亦不失为一种深刻的启示。

已到中午时分,我起身告辞。此时,女哈吉们把热腾腾的抓饭端了进来,大家不停地挽留。阿桑笑着说:“我们虽常吃抓饭,但它可不是西藏特色,而是最早来西藏定居的先辈们从克什米尔所带来的,我们平时请藏族朋友来家吃饭,抓饭是必不可少的大餐,藏族朋友也非常喜爱吃,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尝尝呀。”

img217

☆ 幸福的西藏哈吉

这个阿桑真是可爱,就连留人吃饭也能说出个道理来,让人深感盛情难却了。

看着这些特殊的人们,从起初对他们的陌生,到后来被他们所感动,真是为他们而感到骄傲。

长期生活在西藏这个特殊环境里,在经过数代人的繁衍之后,他们虽住着藏式的房子,摆着藏式的家具,甚至藏语已经取代了他们的母语,但至今却仍保持和坚守着伊斯兰教的准则,的确难能可贵。

中华文化有着数千年的光辉历史,文化底蕴极为深厚,任何外来文化都难以撼动其根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传入我国已2000多年,但现今的佛教与原始的佛教相比在很多方面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它只有在充分吸收了中国的儒家和道家文化的基础上、与这个国家的社会与文化相适应,才能赢得继续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任何外来的文化,在与中华文化的融合与碰撞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能够被中华文化所吸收和容纳。

藏族文化,由于与藏传佛教密切相关,因之具有了一种特殊的神性,它所统治的是人们的思想、是人们的灵魂。

生活在儒家文化占统治地位、汉族占绝大多数大环境中的我国回、东乡等十个少数民族的穆斯林,长期以来在充分吸收中华文化的基础上,仍然保持和传承着自己原有的伊斯兰文化,殊属不易;而生活在藏族地区的这些穆斯林们,在佛教文化的包围之中,依然能够继承和坚守着伊斯兰文化,则尤为可贵。

他们只是离开西亚奔赴异地的穆斯林的一个缩影。这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由多个民族组成的穆斯林群体,共同支撑着伊斯兰文化的传承,这是伊斯兰文化旺盛生命力的生动体现。历史永远不会忘记这些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只身来到异国他乡,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顽强生存,同时肩负着伊斯兰文化传承使命的功臣们。

祈求真主把平安赐予他们,祈求真主把幸福赐予他们。阿米乃!

附言:

那天长谈后,我又见到了阿桑。我问他:“马团长很少说话,是不是他不会讲汉语呀?”

阿桑说:“马团长的汉语讲得比较好,他只是不爱说话,不过,他在朝觐期间确实有些反常,我们也很纳闷。”

回国之后,我接到了阿桑的电话,他是报平安的。不过,阿桑也提到了另外一个情况:“在我们到家后没几天,马团长的妻子就归真了。”

听了阿桑的述说,我心里感到一惊,但同时也对马团长更加充满了敬意。衷心地祝愿他们在西藏这个特殊的环境里,生活得更加幸福、美好。祈求真主恕饶马团长妻子的一切过错,升高她老人家在天园中的品级!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