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龙游商帮对当时中国的贡献

一、促进了中国西部的开发

龙游商人发展长途贩运业与边境贸易有力地促进了我国西南地区的开发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在明代的交通条件下,从浙西到云南边陲要经历的艰难险阻是不言而喻的,龙游商人不畏生活的艰辛与路途的遥远,无远而不届,诚为天涯贾客。他们还与江西商人一起远赴云南姚安,携妻带子千万里跋涉至西南绝非易事。当然,龙游商人去西南开发的出发点并非是处于公益,而是由于当时中原地区,商帮林立,群雄逐鹿,市场竞争压力大,远涉西南,可以获得新的发展空间,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经济利益的驱动。他们到了西南边陲以后从事屯垦事业,为云南边陲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还利用他们所拥有的商业资本从事“生放钱债,利上生利;收债米谷,贱买贵卖”的生意,放高利贷,并进行粮食买卖。他们还雇用当地劳动力进行大规模的农业屯垦,将商业资本转化成了产业资本、生息资本。这不仅为龙游商帮带来巨大的利润,也促进了当地农业和商品经济的发展,对于当地的开发和社会的全面进步具有重要意义。时至今日,在云南边陲还有龙游商人的后裔。

此外,当时的著名龙游商人李汝衡,在四川、湖北一带经商。童巨川偕其弟盛川于嘉靖间,在“宣府大同贸易边庭,……厥后子若侄嗣其业,资利益饶”。童氏数代在宣府大同做边界贸易致巨富。(www.guayunfan.com)

从龙游商帮去边境做生意以及大规模商人迁徙云南的实例中可以看出,龙游商帮在经商中所表现出来的开拓精神。他们来到西南地区,对于促进我国的多民族融合以及边疆地区的开发都具有重要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西部开发的先驱者。

二、促进了龙游山区的开发和发展

龙游商人不仅对我国西南地区的开发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还对龙游当地经济的发展和社会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

龙游商人借助衢江的水运将山里的干货、木材、竹笋等当地特色的农产品运出来,促进了龙游山区的开发和山区经济的发展。他们外出经商成功后,不仅为龙游地区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和原始的资本积累,并将外地的风尚和先进的理念也带回龙游,深刻地改变着龙游地区的社会风貌和价值取向。

随着龙游商帮在商业上的成功,龙游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得到了极大提高,人们日渐富裕,消费需求得到了极大的刺激,消费结构得到了升级,陆瓒写道:“习尚昔固号俭啬也,今则日事于侈靡。”涂杰亦云:“服饰多用纱绢,器皿多用金银,侈靡相高,已非一日。”“邑中室庐往称朴素,万历中叶渐以雕琢相高。”经济的富裕,促进社会心理羡慕奢华,消费水平日渐提高,并相互攀比,这种现象在明万历年间尤为突出。这种变化也反映了龙游商帮给龙游地区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的巨大贡献。

龙游商帮对龙游地区经济的贡献还体现在借助商业推动了其他产业发展上。商业是其他产业发展的引擎,商业的发展必然带动了相关的制造业与农业的发展。龙游商人主要经营的纸业有效地带动了龙游地区木材加工业的发展;古董珠宝等产业的发展也促进了文化产业的发展。龙游商人还成功地将商业资本引入工业领域和矿产开发上,这又促进了工业的发展。他们还在经商的过程中,尝试着将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雇佣关系引入到日常的商业运作中,这在当时,无疑是历史的进步,也是龙游商人促进社会进步的一个反映。

三、推进了儒学的发展

如前所述,龙游商帮具有“亦商亦儒”的特点,很多商人在经商的过程中不忘学习儒学,在龙游商帮鼎盛时期,他们的足迹遍天下,加上他们所从事的商业活动又多与文教事业有密切关系,这种带有儒生之气的商人在龙游商帮中占有较大比重,有力地推进了儒学发展。

龙游商经营的纸业,是印书的基本材料,是传播儒学文化的载体。当造纸术和印刷术在我国产生以后,文字的记载便不在竹简、布匹、锦缎上了,印刷或者在优质的纸上书写、誊抄,有利于保存、携带与传播,龙游商人经营纸业,无疑对封建社会儒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龙游商人从事刻书、印书、贩书是传播儒学文化的直接活动。据史料记载,部分龙游商人精于刻书、印书,而且力求精良,如龙游余氏在江苏太仓娄县开书肆,邀请了一批学者共同校勘考证,所印之书的质量自然得到了保证,受到士子学人的广泛欢迎。

龙游商人贩书是传播儒文化的商业事业,龙游所刻之书经书商贩销到全国各地,广泛地传播了儒学思想。在这些贩书的商人中最为出名的莫过于童富,他不仅将龙游所刻之书贩运到大江南北,还秉承了儒学的精髓“仁”,损人利己之事不做,而且乐善好施,救济贫困,这足以说明龙游商人在传播儒学文化中的贡献。

龙游商人经商致富以后,将财富返回家乡,不仅做了些修桥造路等慈善事业,还对当地文教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们兴教办学,造就了一批儒生士子,以弘扬儒学;兴办书院和学校,供本地的孩子们接受儒学教育。父辈的经商带来了殷实的家底,让这些富商子弟能够专心于求学,至明清商人子弟成为儒生已成社会潮流。龙游商人对儒学的贡献不仅让自己可以做到“亦贾亦儒”,还传播了儒学文化,并教育培养其子弟成为儒生,这对儒学文化的传承与发扬起到了重要的历史作用。

拂去历史的尘埃,从一些县志和古文典籍中追寻当年龙游商帮的兴衰沉浮,对比当今浙西与浙东南发展的巨大差距,不禁唏嘘不已。曾经叱咤风云的龙游商帮,足迹遍布神州,甚至远涉重洋,成为当时社会发展中颇有影响力的大商帮,他们留给后代的商业智慧和财富,却被“重农抑末”的儒家理学所桎梏。也许这些“亦贾亦儒”的龙游先辈们,不曾想到,他们留给子弟们的儒学的思想极大地抑制了商业智慧,以至于丢弃了那种开疆拓土的勇气,让龙游商帮逐步走向衰落,以至于永久地尘封在那些古文典籍之中。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陷入了半殖民半封建社会,在封建势力、西方列强的共同欺压下,加上我国的民族资本主义并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各大商帮逐步退出了商业舞台,是历史的必然,也是我国近代社会的一大遗憾。然而,龙游商帮短暂的历史,却启迪着后人们在商业的经营中要有创新的头脑,海纳百川的胸怀,做到宽厚待人,诚实守信,在财富的积累中注重对自身雅兴的培养,积极寻求新的市场空间,永远要比竞争对手“先行一步”,才能在商海的惊涛骇浪中做到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