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孟尝君

        孟尝君名叫文,姓田。田文的父亲是靖郭君 田婴。田婴是齐威王的小儿子、齐宣王的庶弟。 田婴从齐威王时起任职掌权,与成侯邹忌及田忌 领兵救轻攻魏。成侯和田忌争宠,成侯出卖了田 忌。田忌害怕了,袭击查国的边境，没有取胜, 便逃跑了。正逢齐威王去世,齐宣王即位,得知 成侯出卖了田忌,就又召回田忌,让他当将领。 齐宣王二年,田忌与孙膻、田婴一起攻打魏国, 在马陵打败魏军,俘虏了魏国的太子魏申,杀死 了魏将庞涓。宣王七年,田婴出使到韩国、魏 国，韩国、魏国归服于齐国。田婴与韩昭侯、魏 惠王在东阿的南面会见了齐宣王,结盟后离去。 第二年，齐宣王又与梁惠王在甄邑会见。这年， 梁惠王去世。齐宣王九年,田婴担任齐国的丞 相。齐宣王与魏襄王在徐州会见,互相承认对方 称王。楚威王听到这事,对田娶的作法感到气 愤。第二年，楚国在徐州打败齐军,就派人让查 国驱逐田婴。田婴派张丑去劝说楚威王,楚威王 纔作罢。田婴担任齐国丞相十一年,齐宣王去 世，齐滑王即位。即位三年后，就把田婴封在薛 邑。

         起初，田婴有儿子四十多人，他的贱妾有个 儿子名叫田文, 瓯是在五月五日出生的。田婴 告诉田奁的母亲说：“不要抚养他。”他的母亲偷 偷地哺育养活了他。等到他长大了，他的母亲通 过她的兄弟把她的儿子瓯引见给里婴。田婴愤 怒地对田文的母亲说：“我让你丢掉这个儿子， 你却敢养活他，爲什麽呢?”田文磕头,接着说：“您不抚养五月出生的儿子，是什麽缘故?”田婴 说：“五月出生的孩子，长得和门一样高了，将 要不利于他的父母。”田文说:“人生受命于天 呢？还是将要受命于门呢?”田婴默不作声。田文说：“如果一定是受命于天，您忧虑什麽呢? 如果一定是受命于门，那可以把门户加高，谁能 长得到那麽高呢!”田婴说:“你不要说了。”

      过了很久，田文乘机问他父亲田婴道:“儿 子的儿子叫什麽?”田婴说:“叫孙子。” “孙子的 孙子叫什麽?”田婴说:“叫玄孙。” “玄孙的玄孙 叫什麽?”田婴说:“不知道。”田文说:“您掌权 担任齐国宰相,到今天已经历三代国王了，齐国 没有扩大，可是您的私家财富已积累了上万金, 门下看不见一个贤人。我听说将门必有将，相门 必有相。现在您的贱妾踏着锦统绸纱，可是士人 却穿不上粗布衣服；奴婢们有剩余的鱼肉可是士 人却吃不饱糟糠。现在您还在多积蓄、多储藏, 想把它留给还不知道是谁的什麽人，忘掉了国家 的事业一天天削弱，我私下觉得奇怪。”于是田 婴纔以父子之礼对待瓯，让他主持家事，接待 宾客。宾客一天天多起来，瓯的名声也传到了 各诸侯国。诸侯都派人请求薛公田婴立田文爲太 子，田婴答应了。田婴去世,謚号是靖郭君。田文果然在薛邑即位,这就是孟尝君。

        孟尝君在薛邑,招彿诸侯宾客以及有罪逃亡 的人，他们都归附孟尝君。孟尝君拿出家财厚待 他们，因此天下的士人全都倾心归附。食客有数 千人，无论贵贱一律和驻相等。孟尝君接待宾 客，坐着交谈，屏风后经常有侍从文书，负责记 録孟赏查和宾客谈话的内容，问明亲戚的住处。 宾客离去后，孟赏查已派使者去问候，奉送财物 给他们的亲戚。逸衅曾招待宾客夜餐，有个人 遮住了烛光。宾客大怒，以爲饭菜不一样，没有 吃饭就要告辞而去。孟尝君站起来,端着自己的 饭菜和他比较。宾客惭愧得自杀了。因此很多士 人都来归附孟尝君。孟赏登对宾客不加选择，都 友善地对待他们。人人都各自以爲孟尝君亲近自 己。

         秦昭王听说孟尝君很贤能,就先派泾阳君到齐国作人质,来求见孟尝君。孟尝君将要去秦 国，宾客都不想让他前往，规劝他，他不听从。 苏代对他说:“今天早上我从外过来，看到木偶 人跟土偶人互相交谈。木偶人说：'天一下雨, 您就要毁坏了。‘ 土偶人说：'我从泥土中生出， 毁坏了就回到泥土里。现在天一下雨，漂着您前 进，不知道停留在哪里。‘现在秦国是虎狼一般 的国家，您想要前往，如果不能回来，您能不被 土偶人耻笑吗?”孟尝君这纔不去。

        齐滑王二十五年,终于又派孟尝君去秦国, 秦昭王就让孟尝君作秦国的宰相。有人劝说秦昭 王道：“孟尝君贤能,而且又是查国的王族，现 在让他当宰相，一定要先替查国打算然后再替秦 国打算，秦国将要危险了。”于是秦昭王纔作罢。 他囚禁了孟尝君,计议想杀了孟尝君。孟尝君派 人冒昧求见奏堕玉宠幸的爱姬，请求解免。宠姬 说：“我希望得到孟赏查的白狐毛皮袍子。”这时 孟尝君有一件白狐皮衣袍,价值千金，天下无 双，到秦国后献给了秦昭王,再没有别的同样的 皮袍了。孟尝君爲此忧虑,问遍了门客，没有人 能提出对策。最后的座位上有个善于僞装成狗盗 窃的人，说：“我能得到白狐毛皮袍。”就在夜里 装作狗，进了秦宫的仓库里，取出了所献的白狐 毛皮袍回来，献给了秦王的宠姬。宠姬替他向秦 昭王说情,秦昭王释放了孟尝君。孟尝君得以逃 去，立即驱车离开，          更换了过关的凭证，改名换 姓纔出了关卡。半夜里来到函谷关。秦昭王后悔 放出孟尝君,去找他，已经离去了，立即派人乘 传车飞驰追赶孟赏查。孟尝君到了函谷关,关防 法令规定鷄鸣纔放旅客出去，孟尝君恐怕追兵赶 来，门客中有个地位较爲低下的宾客能够模仿鷄 叫，他一叫，许多鷄一起叫了起来，于是交验通 关凭证，出了关。出关大约一顿饭的工夫，秦国 追兵果然到了函谷关,已经晚于直韵出关之时 了，就返回了。开始孟赏耋把这二人列在宾客 中，宾客们全都感到羞耻，等到孟尝君在秦国有 难，终于靠这二人拯救了他。从此以后，宾客都 佩服他们了。

        孟尝君路过赵国,赵国的平原君以客礼接待

他。超国人听说孟尝君贤能,出来看他，都笑着 说：“开始以爲睦公很魁伟，现在看来，祇是个 渺小的男子罢了。”孟尝君听到这些话,发怒了。 和他同行的宾客跳下车，砍杀了数百人，终于平 灭了这一县的人纔离开。

       齐滑王认爲自己无德.因爲是他派孟赏登到 秦国去的。孟尝君回来了,就用他作巽的宰 相，负责政务。

         孟尝君怨恨秦国,将要用暨国的力量帮助姜 国、魏国攻打楚国,随后与轻国、魏国攻打秦 国，向西周借军粮。苏代替西周对孟尝君说: “您用齐国的力量帮助韩国、魏国攻打楚国已达 九年，夺取了宛邑、叶邑以北来加强韩国、魏 国，现在又攻打秦国去加强它们。姜国、魏国南 边没有楚国的忧虑，西边没有秦国的灾患，那样 齐国就危险了。轻国、魏国一定会轻视齐国,畏 惧秦国,我替您感到危险。您不如让我国和秦国 加深交往，您不要进攻，又不要借军粮。您的军 队逼近重链而不进攻，让我国把您的情况对秦 昭王说'薛公不会攻破秦国以使韩国、魏国强 大。他攻打秦国,是想要大王让楚玉割得东国给 齐国,秦国也会放出楚怀王来讲和您让我国 以此给秦国施以恩惠，秦国能够不受损失而用东 国使自己免受灾难，秦国一定愿意。楚王也能放 出，一定会感激查国。暨国得到了东国，更加强 大，垄也世世代代无忧了。秦国没有大的削 弱，仍然处于三置的西边，三登一定会重视查 国。”薛公说:“好。”就让韩国、魏国朝贺秦国, 使三个国家不用进攻，并且不向西圆借军粮了。 当时，楚怀王去到秦国,秦国扣留了他，所以麓 代想使奏国释放他。秦国最终没有放出楚怀王。

        孟尝君担任齐国宰相,他的舍人魏子替孟尝 查收取封邑的租税，三次往返没有收到一点租 税。孟尝君问他,他回答说：“有个贤能的人， 我私下藉用您的名义给了他，因此没有收回租 税。”孟尝君发怒,斥退了魏子。过了几年，有 人在齐滑王面前毁谤孟尝君说:“孟尝君将要作 乱。”等到田甲劫持了齐滑王,齐滑王心中怀疑 孟尝君,孟尝君就出逃了。魏壬给粟米的那个贤

者听说此事，就上书说孟衅不会作乱，请求以 生命发誓，于是在宫门前自杀来证明孟赏查是清 白的。血玉这纔感到惊讶，跟踪调査询问，孟 庭果然没有反叛阴谋，就又召回孟尝君。孟尝 登就藉病辞职，请求回到蛭去养老。齐滑王答 应了。

        这以后，秦国的逃亡大将吕礼担任齐国的宰 相，想让龊代处于困境。苏代就对孟尝君说: “周最对待齐国,非常宽厚，可是醒驱逐了他, 并且听信亲弗使员礼爲相的原因，是想取悦秦 国。齐国、秦国联合,那麽亲弗和员礼就会被重 用了。有了他们可用，查国、秦国一定会轻视 您。您不如赶快向北发兵，进军赵国,而跟秦 国、魏国讲和,召回囿量以显示宽厚的德行，并 且挽回声王的信誉，又防止了天下的变化。齐国 不靠秦国,那麽天下会归向声国，亲弗一定会逃 跑，那样查玉靠谁治理他的国家呢!”于是孟尝 登听从了巖代的计策，因而员礼嫉恨并想杀害孟 矗。

        孟尝君害怕了,就送给秦国宰相穰侯魏冉一 封信说：“我听说秦国想要用吕礼来收服齐国, 齐国,是天下的强国，您一定要受轻视了。a 国、秦国互相结盟来对付三登，典一定会兼任 齐、秦二国的宰相，这是您结交齐国来加重吕礼 的地位。如果暨国免除了各国军队的威慑，他一 定会深深地仇恨您。您不如劝秦王攻打齐国。齐 国被攻破后，我愿意请求秦玉把得到的土地封给 您。声国被攻破后，秦国畏惧晋国的强大,秦国 一定会重用您来攻取三登。晋国被齐国打败,又 畏惧秦国,置国一定要藉重您来取悦秦国。这样 您攻破齐国，建立了功勛，挟持晋国,受到重 用；这样您攻破醒固定了封地，秦国、晋国争 相藉重您。如果暨国不被攻破，员礼还受重用， 您一定会非常困窘。”于是穰侯向秦昭王进言攻 打齐国,吕礼逃跑了。

       后来齐滑王灭了宋国,更加骄横，想要除掉 孟尝君。孟尝君恐惧了,就到魏国去。魏昭王让 他作宰相，向西和秦国、赵国联合,与燕国一起 攻破齐国。齐滑王逃到莒邑,就死在那里。声襄

王继位，孟尝君在诸侯中保持中立,没有归属 谁。齐襄王新继位,畏惧孟尝君,与他连横和 好，又亲近了薛公。田文死后,謚号是孟尝君。 各个儿子争着继位，查国、魏国就一起灭了薛 邑。孟爨（cuàn）断絶了继承者，没有了后代。

       当初，冯骊听说孟尝君好客,穿着草鞋就来 见他。孟尝君说:“先生远道屈尊，用什麽教导 我呢?”冯骊说:“听说您喜欢士人，我把贫贱之 身归附给您。”巽羞把他安顿在普通客房里， 十天后，孟尝君问客房的头头说:“客人干什 麽?”回答说：“冯先生穷得很,可还有一把剑， 用草绳缠着剑把，弹着他的剑唱歌道’长剑回去 吧，吃饭没有鱼’。”孟尝君把冯骊迁到中等客 房，吃饭有鱼了。过了五天，孟尝君又问客房头 头。回答说：“客人又弹着剑唱歌说'长剑回去 吧，出去没有车’。”辞台又把他迁到上等客 房，出入都坐车了。五天后，孟尝君又问客房头 头，头头回答说：“先生又常弹剑唱歌说’长剑 回去吧，没有东西养家’。”孟尝君感到不快。

        过了整一年，幽没有说什麽。孟尝君这时 任查国的宰相，在睡受封了一万户。他的食客 有三千人，封邑的收入不足以奉养食客，所以在 薛邑放债。一年的收成不好，贷钱的人多数不能 还清他们所欠的利息，宾客的供奉将要不够用 了。孟尝君担忧此事,问左右的人：“可以派什 麽人到萨色去收债?”客房头头说：“上等客房的 宾客冯公的形状相貌好像能言善辩，年纪又大， 没有别的技能，可以让他去收债。”孟尝君就接 见通驴并恳求他说：“宾客们不知道我无德无能， 光临到我这里来的有三千多人，薛邑的收入不足 以奉养宾客，所以在萨鱼收利息钱。薛邑的年成 不好，没有收入，百姓很多没有偿还利息。现在 宾客的食用恐怕不够了，希望先生前往收债。” 冯骊说:“好。”告辞前往，到了薛邑,召集贷了 葬登钱的人都来聚会，收得利息钱十万。于是 他酿了许多酒，买了肥牛，叫各个借了钱的人， 能还利息的都来，不能偿还利息的也来，都拿着 借钱的证券文书来验证它们。大家一齐参加集 会，每天杀牛摆酒。酒正喝得畅快时，冯厅就让他们拿着证券到前面来验证，能还利息的，与他 们约定期限；穷得不能偿还利息的，就拿过他们 的证券烧了。他说：“孟尝君贷钱的原因,是爲 了让没有産业的百姓可以从事农业生産；收取利 息的原因，是没有东西奉养宾客。现在富裕有余 的人给约定期限，贫穷的人烧了证券文书来废弃 债务。你们好好吃饭吧。有这样的主人，怎麽能 够辜负呢!”坐着的人都站起来，拜了又拜。

       孟尝君听说冯骊烧了证券文书,恼怒地派使 者召回冯骊。冯盐来到了,孟尝君说:“我有食 客三千人，所以在建邑放贷。我的俸禄封邑少, 可是百姓还多不按时还利息，宾客的食用恐怕不 够，所以请求先生收取债钱。听说先生收到钱, 就用来多备牛肉酒食，烧了证券文书，爲什麽?” 冯骊说:“是这样。如不多备牛肉酒食就不能全 部聚会起来，也没法知道他们是有余还是不足。 有余的，约定了期限还债。不足的，即使坐守催 讨十年，还是收不上来，利息越来越多，一急之 下，就用逃跑来废除这些债务。如果逼急了，始 终没有东西偿还，上面会认爲您好利，不爱惜士 人百姓，下面会有背离君上和抵抗人君之名，这 不是勉励士人百姓、显扬您的名声的办法。烧掉 没用的空头债券，放弃得不到的空头账目，让萨 邑的百姓亲近您，显扬您的好名声，您还有什麽 怀疑的呢!”孟庭就双手相合向他道歉。

        齐滑王被秦国、楚国的毁谤迷惑了，以爲孟 赏蹇名声超过了他的君王并且专揽查国政权，就 废黜了孟尝君。各位门客看到孟庭被罢黜了， 都离开了他。冯骊说:“借给我一辆可以进入秦 国的车，一定让您受国家重用，俸禄封邑更加增 多，可以吗?”孟赏耋就安顿了车辆钱物，派他 走了。冯丽就到西边劝秦王说:“天下的游说之 士驾着车套着马西行来秦的原因，没有不想加强 秦国而削弱齐国的;驾着车套着马东行去齐的， 没有不想加强查国而削弱秦国的。这两个是雄与 雌的国家，形势发展不能两者并立称雄，称雄的 就得天下了。”秦王长跪着问他说；“用什麽方法 可以使秦国不作雌呢?”冯骊说:“大王也知道查 国废黜了孟尝君吗?”秦王说:“听说了。” 说：“使齐国被天下看重的，是孟尝君。现在查 王因爲听信毁谤言论而废黜了他，他的心里怨 恨，一定会背弃齐国，背弃齐国到秦国,那样查 国的情况，人事的真实情形，会全部送给奏国, 查国的土地都可以得到，岂止是称雄呢！您赶快 派使者装着财物暗中迎接孟尝登，不可失去时 机。如果查国觉悟了，又任用孟尝君,那样雌雄 在哪一边就不知道了。”秦王很高兴,就派十辆 车载着黄金一百镒来迎接鱼龉。冯骊告辞先 行，到了齐国,劝齐王说:“天下的游说之士驾 着车套着马东行来齐的，没有不想加强查国而削 弱秦国的;驾着车套着马西行入秦国的，没有不 想加强秦国而削弱声国的。秦国和齐国是雄雌之 国，秦国强大,齐国就弱小,这种形势不能两者 都称雄。现在我私下听说秦国派使者用十辆车载 着一百镒黄金来迎接孟赏查。孟尝君不西行还罢 了，如果西行到秦国作宰相，那样天下就会归附 秦国,秦国称雄，齐国爲雌,那麽临淄、即墨就 危险了。大王何不在秦国使者未到之前，恢复孟 尝君的职位,并且多给他封邑来向他道歉呢？孟 赏碧一定会高兴地接受。秦国即使是个强国，又 怎麽可以请去人家的宰相呢！挫败了秦国的计 谋，也就断絶了秦国称霸逞强的策略。”齐王说: “好。”就派人到国境等候秦国使者。秦国使者的 车辆正好进入齐国境内，齐玉的使者驾着车返回 来告诉他，齐王召回孟尝君并恢复了他的相位, 还给他旧邑的封地，又增封了一千户。秦国的使 者听说孟赏登又担任了齐国宰相，回转车子离去 了。

        自从齐玉因爲毁谤之言而废黜了孟赏查，各 位门客都离开了。后来孟赏书被召回并恢复了职 位，垒迎接他。还没有到地方，孟尝君长叹 道：“我常常好客，对待宾客不敢有一点过失， 食客有三千多人，这也是先生知道的。宾客们看 到我一旦被罢黜了，都背弃我离开了，没有回头 看我一眼的。现在靠先生能够恢复职位，宾客们 还有脸面再见我吗？如果有再见我的，一定要唾 他的脸，狠狠地羞辱他一顿。”昙收住马縄， 停车下拜。孟尝君下车扶起他,说：“先生替宾

客道歉吗?”冯骊说:“不是替宾客道歉，是因爲 您的话有错误。万物发展都有必然的最高限度, 事情都有本来的面貌，您知道吗?”孟尝君说: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麽意思。”冯骊说:“生者 一定有死，这是事物的必然归向；富贵了就有很 多士人，贫贱了少有朋友，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您单单没看见赶集市的人吗？早晨天明了，侧着 肩挤着门进去；日暮以后，路过集市的人甩着胳 膊头也不回。不是喜好早晨而讨厌晚上，是因爲 他们所期望的东西不在那里了。现在您失去了职 位，宾客都离开了，不值得因此就怨恨士人，而 白白地断絶了宾客的来路。希望您像过去那样对 待宾客。”孟尝君拜了又拜说:“我恭敬地听从您 的指教。听了先生的话，怎敢不奉行教导呢!”

        太史公曰:我曾经路过睦色，那里的风俗 是，乡邑间多有凶狠残暴的子弟，与邹国、鲁国 不同。我问这样的原因，他们说：“孟尝君招徳 天下的豪杰侠客，奸邪的人到萨邑中的大概有六 万多家呢。”世间传说孟骤以好客而自鸣得意, 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