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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康雍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

时间:2022-04-21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顺康雍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第一节 顺康雍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顺治十八年间,明末遗民以及抗清志士先后辈出,大多写有日记传世,其中或记述抗清守城的事实,或抒发讲求气节的情怀,或考求明末的真实史迹,或载录反清的地下活动,或直书参加军事抗争的经过。这些日记作品,均关涉明清之际的其人其事,堪资史事的佐证。下卷记式耜殉难后,昌文被捕,直至回家时之见闻。

顺康雍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

第一节 顺康雍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

顺治十八年间,明末遗民以及抗清志士先后辈出,大多写有日记传世,其中或记述抗清守城的事实,或抒发讲求气节的情怀,或考求明末的真实史迹,或载录反清的地下活动,或直书参加军事抗争的经过。这些日记作品,均关涉明清之际的其人其事,堪资史事的佐证。

关于抗清守城的事实,见之于《江南围城日记》一册。作者季承禹,字文石,江阴人。所著日记,叙顺治元年甲申(1644)及乙酉间,清兵围攻江阳城时的史事。围城时,文石年二十一,城破潜出,终身不与试事。子北斗(星灿),工文,亦拒试。此书所记典史阎应元、陈明遇坚守江明城,凡十八日,击毙清方三王十八将。迨粮尽矢绝,效死勿去。而大臣刘良佐之流,当清兵下江南,率兵十万降。作者行文,曲达其事,寓痛感于叙事之中,确实能以董狐之笔,严于褒贬。

或载录反清活动的,如叶绍袁、瞿昌文等。由于作者经历的不同,参与各地区、各阶段的活动,因而有异,往往内容纷陈,各具特色。兹分述如下:

叶绍袁(1589—1648),字仲韶,自号天寥道人,吴江人。天启四年进士,曾任北京国子监助教、工部主事。因反对魏忠贤擅权祸国,弃官家居,家人多有文才,互相唱和。崇祯乙酉,清军进占苏州,地方人士吴日生领导之苏州抗清义师败绩,绍袁就率诸子行遁为僧,暗中仍和义师保持联系。绍袁擅长诗文词,著有《午梦堂集》《迁聊集》等。事具自撰《年谱》《续谱》。(www.guayunfan.com)《甲行日注》八卷,是明亡后绍袁所作日记。起乙酉(1645)秋,止戊子(1648)九月。因作者于乙酉年八月廿五日(即甲辰)出行为僧,故为日记颜名“甲行”。

日记略谓清军入苏州后,绍袁弃家为僧,自号粟庵。吴日生曾函达仰佩之忱,丙戌五月初四日记云:“己酉。晴。吴日生遣营校持牍至,云:武林诸义士来顾行幕,称说德义,颂叹无极。高风大节,固宜遐迩景慕,垂誉千秋矣。但山林嘉尚,独不念荷戈枕甲之瘁耶!弟血战经年,大仇未报,军孤饷乏,救援路绝,忧心如惔,未知所出,若得越中三千君子,军成犄角之势,亟图进取,所大快也。闻诸君入山问策,鲁连先生幸广引教之,无虚彼望。”即此一札,赖知吴日生固一文翰之士,而叶吴交谊,亦可见一斑。

其时作者行遁于浙西一带,一面与抗清志士暗通消息,一面对清兵之残酷镇压,志士之赴难不屈,地方官之献媚屈膝,士绅之醉生梦死,皆于日记中详述其事,抒发辛酸之感。如“九月初四日。……次塘西,又值虏舟,幸疾雨飞注,虏遥不见。津梁废矣,迷途生怅。昏雾归鸦,荻花无语,又如楚道漏天,淋漓不止。正徬徨间,有漾永庵,屹然水湄,系缆而登。主僧嗣明,留宿水阁中。绿萍覆池,衰柳依依堤上,笼烟曳雨,满目凄凉。”初五日记又云:“钱唐公使者自香积兜夜归,云:虏闻江东兵至,日夕巡谯警堞,断桥秋色,半在羌笳胡柝中,未可问西子湖也。”按钱唐公即顾汉石,系钱唐令,挂冠而去。清兵搜捕,不屈死。盖作者身丁山河破碎,极目心伤,文字极尽凄迷!

时天廖讬迹空门,缱惓故国,往还诸君多志在恢复明室。丙戌三月十四访匪若、初旭、吴若英。匪若徐姓,陈湖地方起义士也。若英,诗人,所作辄抒黍离之痛!他若韩公严、沈若一、严祗教(字仲日,作者外甥)、薛谐孟、叶学山等,俱衣僧服,砥砺气节,而受戒于圣恩寺者一百余人,大抵亦皆抗清志士。其中山中九子,又为清军所急于搜捕者,丁亥四月二十五日记云:“迨夜又闻虏于山中索九人焉:杨维斗、薛谐孟、姚文初、陆履常、顾端木、吴茂申、包朗威、警及余。”

日记作者还先后揭露明亡以后,吴江官绅地主吸吮民脂民膏之馀,宴请新县令,供奉穷奢极侈。如

丙戌十月二十八日。侄孙学山来,言吾邑宴虏令之盛,笾豆肴核,费至三十余金,倍席、赍从、伶人、乐伎、华灯、旨醴,俱不在内也。不知虞悰《食疏》中所载何物,耗金钱乃尔!国破民痍之日,为此滥觞,贡媚腽肭,损俭约之风犹小,丧名义之防实大。余岂敢歌《相鼠》之章,以伤友道,不能不为君国心恫耳!虽有良朋,烝也无戎。我其诵此愧矣。

是篇附录诗篇达二百首,从日常生活接触,反映出明遗民生活动态,坚持民族气节,旨足多哉!

有以记述南明永历王朝治下史实为主之日记,推瞿昌文日记。昌文,字寿明,常熟人。南明大臣瞿式耜之孙。公元1646年,南明隆武帝在福建被清军攻灭。式耜等拥立桂王朱由榔即帝位于广东肇庆,次年改元永历。拥有粤、桂、滇、黔、川、湘、赣诸省全部或部分疆土。永历二年,式耜以文渊阁大学士兼吏、兵两部尚书留守桂林。昌文由家乡抵桂林探望其祖。永历四年,永历帝由肇庆退驻梧州,是年五月,桂林日益危急,式耜遣昌文向永历帝陈述情况,永历授昌文为翰林院检讨。十一月桂林城陷,式耜殉难。永历帝奔南宁。昌文走避山中,为清将定南王孔有德所获,旋释放归里。

其撰有《粤行纪事》三卷,起隆武元年(1645),止永历四年(1650)。上卷记由离家起,到桂林与式耜见面止。中卷叙桂林梧州(时瞿式耜留守桂林,永历帝在梧州)往还之事。下卷记式耜殉难后,昌文被捕,直至回家时之见闻。

以中下两卷为例,大抵载述南明永历王朝治下以及最后灭亡之情况:

朱由榔驻梧州(在广西),朝臣分吴、楚两党,吴党劾楚党袁彭年等五人,把持朝政,目为五虎,乃将袁等五人,分别处罪。撰人不避时忌,坚持正义。记云:“顺治七年五月朔。昌文于梧州蒙召对,温慰有加。……时诏狱案定,爰书颁布中外。袁彭年功多免议,冠带闲住。刘湘客、蒙正发拟徒,丁时櫆戍靖州卫(即湖南靖县),金堡戍清浪卫(即贵州清溪县),……正人遭陷,士气侵削。王父七疏之后,愤懑不食。文亦不避时忌,朝夕与四君游,以名节气谊相砥砺。”

按是年南明王朝所据湖北、湖南一带,面临重重困难,昌文返回桂林,时为瞿式耜驻守地,式耜惄焉忧之,遣王陈策(后为叛徒,即挟昌文至梧州者)迎瞿元于长乐。记云;“八月朔。王念楚疆方棘,特面谕守战事宜,即日辞陛返桂林。”“十五日。叔父元自家乡泛海入粤,已抵惠州府长乐县。王父喜动颜色,即遣旗鼓王陈策迎之。文是时庭闱之志亟矣;然念疆事濒危,军务倥偬,王父卧不贴席,食不甘味,须发尽白,面目以时刻异。”

是年十一月初五,桂林城陷,水道梗塞。廿八日昌文渡梧江后,沿途极目“室无居人,白骨满地。禾囷牛舍,燬烬狼藉”。“苍梧之西北,万山攒峙,僮瑶错处。深篁绝嶂,虎狼时出没林谷间。”据此,知南明王朝与清兵对峙期间,昌文跋山涉水,何啻百数,艰难险阻,更甚于往昔。

及辛卯正月十二,抵达剪刀源,知式耜殉难于桂林城北仙鹤岩,越七十余日,始与张同敞从容就戮,收尸者杨硕父一人而已!昌文认为清定南王孔有德劝降数回而不屈所致。日记中历数殉难者姓名及叛降者姓名,一褒一贬,何等泾渭分明!

作者旋入深山,至木皮楼,谒见南明兵部尚书刘远生,楚党党人刘湘客、按察使徐定国,拜谢杨硕父,咸属南明永历王朝坚主抗清之人物。昌文日记所载,留存了不少凿实史料,特别是瞿式耜抗清史迹以及殉难始末,内容详赡,超轶正史。

日记作者自记抗清斗争经过的,推《北征录》。作者张煌言(1620—1664),字元箸,号苍水,鄞县人。崇祯举人。工摛文,善骑射,常感愤国事,矢志请缨。明末南京之败,和同郡钱肃乐奉鲁王监国,入典制诰。又以佥都御史监张名振军,屡抗清师。逮舟山破,鲁王入闽依郑成功,煌言劝成功取南京,自崇明入江,所向克捷。撰人先移师上游,下皖廿余城,而成功自镇江败退,事遂不成。后鲁王卒,煌言散兵隐居,被清兵所获。甲辰九月七日赴市(杭州),遥望凤凰山一带。曰:“好山色!”赋《绝命词》,挺立受刑,年四十五。著《水槎集》《采薇吟》等。

煌言日记——《北征录》,自述顺治十六年己亥(1659)军事活动,为《南疆绎史》中《张苍水传》载是岁师次崇沙事所本。

略称是岁仲夏,郑成功全军北指,以煌言习练江上形势,推其前驱抵崇明。既济江,议及首取瓜步。时清军于金焦间铁索横江,夹岸放置西洋大炮数百位,欲遏煌言舟师,煌言乃先率陆师,入金山,薄瓜城。七月,至芜湖,已兵不满千,船不盈百,惟以大义号召,感孚民心。厥后,叙成功分兵他去,清方得以倾巢而出截击煌言。日记所载归咎于郑张二人战略分歧,曰:“谁意延平(郑为延平王)但舍石头城去,且奔铁甕城行矣!留都诸虏始专意于余,百计截予归路。”篇末并进一步全面回顾抗清史事,慨乎战斗艰难,国事蜩螗,事关晚明史料,有参证价值。

距清王朝建立后二十二年,日记作者仍有借寄情于花卉,实则寓国破家亡之痛的,推归庄《寻花日记》。

归庄(1613—1673),字玄恭,号恒轩,昆山人。古文家归有光之曾孙,明末诸生。顺治二年,清兵下江南,昆山县丞阎茂才降清,归庄率众起义,杀县丞,固守县城。事败亡命,野服终身,往来山水间。晚年寄食僧舍。归庄与同乡顾炎武相友善,有“归奇顾怪”之称。擅长诗文书画,画竹尤称神品。著《恒轩集》《悬弓集》《山游诗》《寻花日记》等。

庄撰《寻花日记》二卷,顾氏《小石山房丛书》本。上卷收有《观梅日记》,康熙五年(1666)所作。描叙景物,清隽飘逸,疏散有致。盖撰人身处明社既屋之际,遁入山林之后,往还者多系反抗清初统治,而隐姓逃名、志同道合之士,随笔行文,字里行间,往往无形中流露出幽愤不平之气。

按清初庄廷招聘名士撰《明史辑略》,触犯时忌,构成大狱,株连甚广,潘柽章、吴炎均预其祸。潘耒、沈筇在、徐枋(昭法)、管镜菴、葛芝(瑞五)、熊开元(字鱼山)等,皆遁迹灵岩等寺为僧,不愿与清朝统治者合作。如

二月十三日。……晤吴开奇及筇在、镜庵二僧于座上。吴生者,亡友潘力生(即潘柽章,弟耒,字次耕)之弟,吴赤溟(即吴炎)之门人也。二君以国史事被杀,家徙塞外,故生改姓,窜于山中。余见生,伤其兄及其师,为之执手号恸。生出诸诗古文相质,才笔惊人,志尚尤可嘉。筇在者,宁国沈眉生(即沈寿民)之侄,以其父佥宪公己亥之事遇害,遂戒荤酒,托迹空门,能词赋,著述甚多。镜庵,昆山人,姓管氏,与吾宗有亲,今为灵岩书记。

上述潘耒曾改名吴开奇一事,各书未载,堪资考证。明亡以后,有专以搜访明代真实史事的,推谈迁。按谈迁(1593—1657)系十五世纪爱国史学家。原名以训,字观若。明亡后改名迁,字孺木,浙江海宁人。屡任明代大官之幕友,先后任胶东高弘图相国、义乌朱元锡等记室。在京获识著名藏书家曹溶、吴伟业、霍达等。顺治十年,北上遍访明朝降官、贵族子孙、宦官以及明公侯门客,城乡居民,搜采遗闻,注意档案史料,多散见于以《北游录》为名的日记。著作尚有《国榷》《枣林杂俎》《枣林集》等。

《北游录》九卷,起顺治十年癸巳(1653),止顺治十三年丙申(1656)。详叙四年间之经历见闻,所作诗文,附载篇末。

据日记,作者为了访求明代信而足征之史实,客居燕山,广交广询,笔录见闻,掌握文字史料之失记。一如谓明太监有僧服潜隐,惓念故国者,甲午正月癸丑记云:“出广宁门里许,入天宁寺,故阉赵连城之璧尝掌惜薪司,出曹化淳之门,僧其服,语旧事一二,不忍述。”二如称顺治二年(1645)明代著名藏书家汲古阁主人毛晋与高弘图时相过从,曾相约作虎丘之游,同游者为明工部尚书朱国盛。当横舟对月时,高弘图不箸,并于闰六月绝食而死云云,俱作具体细节描写,堪徵高坚持民族气节,拒作贰臣之决心,早已下定。癸巳闰六月己卯记云:“崇祯甲申冬,胶州高相国弘图解绂,僦居姑苏城隍庙之南。明年二月,途返之常熟。毛子晋(晋)邀相国于虎丘,同云间朱太仆国盛、吴人徐元叹(波)、僧石林横舟对月,进河豚,相国不箸。……明日,相国出淳化阁帖,俱硃笔旁注,云文衡山,似未然。寻别相国,四月终相国趋杭州,五月终趋绍兴,闰六月,相国绝粒,卒。”三如遍访真实反映明代史事,而属于清初禁秘之书。如甲午(1654)二月丁亥,向曹太仆借刘若愚《酌中志》、孙侍郎承泽《崇祯事迹》,记曰:“侍郎辑崇祯事若干卷,不轻示人,又著《春明梦馀录》若干卷,并秘之。”又若孙承泽撰《四朝人物传》,甚浩繁,秘甚。谈迁从吴伟业处转辗借钞,遵嘱录之勿泄,“勿著其姓氏于人也”。四如明清两代文物保管问题。明代“节慎库”内宋代文物,历经沦桑,俱加封存,至清人入关以后,则散佚殆尽。甲午七月己酉记云:“晴。午过吴太史、周子俶所。太史疾少间,云先朝节慎库内图书,俱宋宣和物。金人入汴,归于燕,元仍之。明初徐中山下燕,封府库图籍。甲申之变,李贼遁,都人清宫,同年孙北海身入大内,见封识犹中山时也。今散佚无一存。”

谈迁身为明末遗民,对异族统治者入关后,出现民间种种惨象,感到痛心疾首。诸如“经东长安门而回,有竖标鬻其子者,闻畿以南,流亡载道”。“吴太史云:黄石斋先生子三人,今岁饥,为闽人啖其二,仅少子在。”“过熊希周,希周买姬,云祁阳孝廉郑翀女,己卯榜。前年被掠,昨夏入燕,落北里,赎以百金。”有关访问,排日纂录,或叙其时饥馑载道,或述良家为娼,或谈惨啖人肉,经作者日事调访,写入日记,确补正史之缺。

清初明遗民在日记中,时寓怀念故国的悲思,如黄淳耀、黄向坚的作品便是一例。

黄淳耀(1601—1644),字蕴生,嘉定人。崇祯十六年进士。及福王南都亡,嘉定失守,偕弟渊耀入僧舍,相对缢死。治理学,著《自监录》《知过录》,工诗古文,有《陶菴集》,事具《明史·儒林传》。

所撰《甲申日记》(1644)一册,起一月,止三月。多谈治理学心得;一月日记,言心性居敬,以二程书、《近思录》为准绳。次月则分身口意三方面自检。三月又分早起、粥后、午后、灯下、夜梦诸时以自省,所谈多属“收心返性”问题。死前数月的日记,自表讲求气节,称“朝闻道,夕死可矣”。联系当时背景,字字句句,对清王朝的不满。

距此记七年后,有《寻亲纪程》。作者黄向坚(1609—1673),字端木,先世常熟人,后移居苏州。其父以崇祯癸未得云南大姚知县,举家迁徙,独留向坚。已而明亡,关山阻隔。途历半载,抵大姚,得见父母安然无恙。留五月,侍父母以归。事具归庄《黄孝子传》。

其间著《寻亲纪程》一卷,《知不足斋丛书》本。顺治八年(1651)十二月朔,担一囊一盖一草履启行,从吴江入嘉兴,至杭州,渡钱塘江,历严、衢、袁诸州,而入长沙之醴陵,渡湘江,历宝庆,而至武冈州。中途触冰雪,陷泥潭,涉深溪,攀峻岭,手常擎盖,足重茧。转辗至贵阳,入云南之平夷卫。又西出碧鸡关,历安宁,过楚雄,而达姚安,时翌年(1652)五月望日也。计在途一百九十五日,计约万里,从而可觇清初交通梗阻,道途难行。撰者身丁明社既屋,多怀黍离之痛,马思故枥,人思故园,常为之泣下。日记是在“茹荼拮据,笔砚尘封”下脱稿。行文凄迷悲恻,有窒息之感。偶摘一小则如下:

至平越府,山势巍峨,路纡折如羊肠。……今十里立塘,塘兵时被虎驮去。岭头坡足,骸骨枕藉,商旅绝迹。止见飞骑往来冲突,又见割耳劓鼻之人,更有两手俱去者,犹堪负重行远,惨甚!即有奇山异水,不敢流览。一宿山寺,一宿塘铺,炊饭烘火,不得倒睡。自高阳市入贵阳府,计程一月有余。由谷角,历关隘数里,验票进城。城内屡遭屠戮,民居寥寥。

向坚又有《滇还日记》一卷,起顺治壬辰(1652)十一月四日,止癸巳(1653)六月十八。盖其侍父孔昭自云南姚安归苏州之行程及旅途见闻。

据其自记,归来行资未备,先后行滇中及黑盐井诸门生家,斧资得不乏。遂于癸巳正月发云南。及贵州平坝,遇见骑兵载辎重,掳妇女数百千计,盖清兵战胜明军之反抗,所掳获者,取道黔中,故得遇云。

是记所叙行程,凡历省七,府三十有三,州县卫司关驿镇寨不可胜记,共行二万五千里,俱择要笔录。如述出滇黔诸关,严查验票,和后代的通行证或护照,不无类似之处,有助于了解清未统一疆土前之交通情况。作者所记其父沿途怀故国之思,往往触景生情,感慨系之。其一如“壬辰十二月十六日。过碧鸡关,行二十里,达滇阳驿。父见风景非昔,无限唏嘘”。即此寥寥六句,明遗民爱故国之思,跃然于纸墨间。

顺治中,还有明末清初思想家的记游日记传世,之一为黄宗羲的日记作品。

黄宗羲字太冲,号梨洲,浙江余姚人。为明末清初三大思想家之一。受业刘宗周,南太学诸生作《留都防乱公揭》,推宗羲为首。曾坚持反宦官之斗争,几遭杀害。清兵南下,其募义兵,进行抵抗。撰有《宋元学案》《明儒学案》《明夷待访录》等。

其有《匡庐游录》一卷,日记体。系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至十月所作。按其时黄梨洲赴江西,作庐山之游。取白居易“匡庐奇秀甲天下”之句,爰颜日记名曰匡庐。至则穷香炉峰、遗爱寺诸胜。遇僧智瑞,作者亡友陆鲲庭之门人也。所赋《掩关》诗,颇多警句。经桐庐后,同范吉生共行止,遇江姓者,书诗于扇。点滴资料,均可供研究黄宗羲生平时作参考。

顺康雍时期诗文家、理学家、词臣、考官、御用文人等,继承宋代日记传统的,不乏人在。顺治时作者推姚廷遴、多尔衮、彭孙贻、窦克勤、陆嘉淑,所作或以内容见胜,或因工于叙写传世。略如抨击时政的,为《历年记》。撰者姚廷遴字纯如,上海人。明季御医永丰之孙。先任县吏,继为乡农,所交多布衣,深知民间疾苦。在他笔下,每多揭露县官酷虐,如顺治十八年(1661)一月至三月,上海多雨歉收。知县涂贽“征粮甚迫,比较严切,百姓无措,多借营债,情愿加二利息”,如过期未付,便“拿到家去吊打,惨状万千,顷刻几倍,破家者甚多”。日记还尽情叙述在此大灾之年,浦江两岸哀鸿遍野,而尚书、大将军、提督之类大官,“按临沿海等处”,“下属迎接,供应浩繁”,进一步搜刮民脂民膏。作者就知见所及,摊出了封建统治的罪恶事实。

清初诗人抒发黍离之感的,之一是彭孙贻《岭上纪行》。孙贻字仲谋,浙江海盐人。明末拔贡生。工七言律诗,被王渔洋所赞叹。痛父殉于明亡之难,终身不仕。著有《茗斋集》《虔台逸史》等。

《岭上纪行》两卷,系顺治六年(1649)所写日记。彭氏自故家起程,经苏州、镇江、芜湖、铜陵、九江,而抵南昌,所历三省多在山中行。时距明亡不久,战后伤痕,随处可见。日记所叙,弦外之音,大有河山虽存,面目已非之感。如八月初九,“荡桨金山下,缘山脚而登”,联想弘光时明代副将郑鸿逵“拒守兹山,叠石为垒”,而今安在哉!十三日亭午,抵达芜湖,到处见髀疽溃血,涔涔满地,为之凄然神伤,谓“俗于此日祀亡者,侨寓江干,临风凄恻”。他类似表达忧心惨切的文字,不胜枚举。

此年九月,彭孙贻登江西章贡台,旁询遗民有关当地抗清故实,纤悉必书。据称台附近是涌金门,顺治六年九月初,犹为集中饲马的所在。记及“赣城有马数千匹。舟泊涌金门,每旦饮马斯门者,不下二万余匹”。据此可见距今三百四十年前,江西省军马集中喂养地点之一,为涌金门。同年十月,撰者客居南昌,当地历经战火,所住寺观,坍败零落,已“无门扉窗楯,西北风作,衾寒如泼水,鼠大于狸,狼跳攫啮,彻夜喧豗,不得美寝”。战后情景,栩然入画。这时知清兵“入粤者络绎,水陆断绝”。要离南昌,船行已不可得,因附柴船走小港,下建昌。类似云云,堪供研究清初江西一带交通史者所考镜。

笔触有关书院故实的,推《寻乐堂日录》。作者窦克勤(1653—1708)字敏修,号静庵,河南柘城人。治经学,从师耿介于嵩阳。壮年中进士,授检讨。嗣后创办朱阳书院,成才称盛。有《朱阳书院志》《窦静庵先生遗书》等。

《日录》二十五卷,起顺治十年(1653),止康熙四十七年(1703)。综览日记,作者生活几与书院相终始,师友中与耿介、汤潜等过从很密切,所述重点,实亦在此。理学家登封耿介兴复嵩阳书院,一年之间,总是多次约游书院,下榻敬恕堂,一起讨论《易经》,赋诗联吟。凡是书院的教育活动,校舍的修葺,都按日记载。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窦静庵致力朱阳书院教育事业,达二十多年之久。日必有记,事涉多端,确是攸关清初中国书院史的宝贵资料。日记载及书院命名朱阳,曾由其父翰林院庶吉士窦大任所订定。校舍几经修葺,圣殿、居仁斋、由义斋、藏书楼均分期开工,限日完成。他如定书院院规、讲教育法令,以及平日讲稿,皆附篇末,可和《朱阳书院志》并读。

日记撰者交游,多顺康间名儒耆宿,举其荦荦大者,若宋犖,字牧仲,精鉴藏善画,有《緜津山人诗集》,和窦家结秦晋之好,日记屡叙宋牧仲为其孙儿求聘窦氏三女的前后细节。次如李塨字刚主,系与颜元齐名的教育家,静庵与之互投书札,探讨学术,多详载于日记中,总之,此书是顺康间著名教育家的生活实录,很有参考价值。

清初记行日记之一,为陆嘉淑《北游日记》。嘉淑(1619—1689)字冰修,浙江海宁人,有《辛斋遗稿》。

《北游日记》一册,费演抄本,系顺治十四年丁酉(1657)作。此年四月撰者由水陆取道入都,六月即整装南返。其中北上道途的艰难,朋踪的聚散,以及登临、吊古、旅中唱和的诗什,有蒋沐(广文)别下斋校梓全集时所未及搜采者。清学者管芷湘推誉此记,堪与黄庭坚《宜州家乘》相媲美。

康熙六十一年间,在爱新觉罗·玄烨统治下,号为“治平”,一方面开博学鸿词科,编纂类似《全唐诗》《佩文韵府》之类大型书籍,汇集了大批著名学者文人,一方面兴《明史》《南山集》等文字狱,加强思想统治。

综观这一阶段日记作者辈出,如屈大均、王士禛、方象瑛、陆陇其、高士奇、陈奕禧、杜臻,高宅揆、徐炯、张鹏翮、张英、李澄中、查慎行,杨甲仁、戴名世、郁永河、顾彩,汪灏、高懋功、吴振臣、杜昌丁等。从他们日记中,可以反映出学者文人的学术动态,也表露了一些作者抨击当时弊政的内心世界,确是这一阶段日记的特色所在。现就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和作品,略选若干于下:

清初诗人屈大均有日记。大均字翁山,广东番禺人。工诗,和陈恭尹、梁佩兰并称岭南三大家。撰《翁山文外》《诗略》《诗外》《广东新语》等。

翁山日记,颜名《宗周游记》。自称偕三原杜苍舒游陕西,其地“即宗周之地”,便以宗周为名。起康熙四年(1664),止次年(1665)。

综览所叙,一是民间风俗。四年冬,入潼关,见陕人常服白色,值庆贺亦穿白而往。翁山既简记其事,复略考原因。如

是日初入关。见陕人皆麻葛巾,白袍,无有异色衣冠者。盖雍州居仲秋之位,色尚白,故以白为常服。遇庆贺亦皆麻葛巾白衣以往。吊丧则加一白布于巾上云。

又陕中元旦斗鸡,元宵悬灯于白杨之上,均相沿成习,堪资采风。据日记,陕地三原,泾阳早称繁富,二月二、二月三两日,均有庙会风习,一时丝竹管弦,百戏纷陈。距今三百二十多年前,陕中民间俗习,地方剧曲繁兴,经作者轻抹几笔,得见梗概。

二月二日。观会于桃花洞,洞去泾阳六七里,有东岳祠,士女至者数万人。百戏纷纶,迭呈妙幻,若走打碟,搊筝唱炼,相演元人院本杂剧。弹大小琵琶,歌讴风花雪月,琐南枝、玉娥郎,凡数十队,多边塞音声。

二是地方特产。他过潼关,抵岳庙,饮华明良酒槐曲酒,食形如鲥之石华鱼,还笔涉陕中肉类、饭类、酒类的品种,烹饪制法的不一,有关食品的方言,凡此不失为清初陕西食品史料。

三是载录文物。翁山至友王宏撰山史,精金石,擅鉴别,著《砥斋集》。丙午二月,往砥斋,常和山史析赏碑碣拓本,如观《华山庙碑》拓本,论“其结体运意,乃汉隶之壮伟者”。并到西安府学附近碑洞,观晋唐以来碑刻。

四是文苑交游。在陕和曲阜颜光修订交,两人均以诗鸣。又与研究九经注疏的李天生相往还,翁山规劝勿徒事注疏,应致力经文。

此外,尚有短期日记,一为康熙六年八月所写《自代东入京记》,二为康熙七年八月所作《自代北入京记》,抒写途见民生疾苦,“有生长不识布者”,确有助于认识封建社会贫苦生活之一角。

诗人日记另一作者是王士禛(1634—1711)。士禛字贻上,号渔洋山人。山东新城人。官至刑部尚书,谥文简。擅古文诗词,游秦晋洛蜀闽越江楚间,融怿荟萃,一发之于诗。著《带经堂集》《渔洋诗话》《池北偶谈》等数十种。

渔洋日记卷帙浩繁,惜皆散见。加以汇辑比勘,共得七种:(1)《蜀道驿程记》(1672),是和郑日奎赴四川典试时作。(2)《南来志》(1684),是康熙廿二年,奉使祭南海,记从北京到广州之里程见闻。(3)《北归志》(1685),记自广州到新城之行途及景物,并叙与文坛友好之频繁接触。(4)《北征日记》(1688),记北上时参加骈文家陈其年、姜宸英等评论诗文之活动。(5)《迎驾纪恩录》(1689),载及康熙玄烨南行,撰者往迎于山东德州,和诗人李之芳、钱钰等唱和。(6)《秦蜀驿程记》(1696),叙及趁赴陕西四川祭告西岳之便,遇到不少旧雨新知,鉴赏所珍藏之历代名书画。(7)《赐沐纪程》(1701),是康熙四十年告假返家时所作。既详与张英、陈廷敬等编次康熙诗文集之经过,又笔触王廷纶在福建替他梓行《池北偶谈》的实况。

据日记,渔洋在赴蜀途中,约宋琬、施闰章、沈荃、程可则、李天馥等,一起唱和。北上以后,交接词人约近百数。一些学者如陈奕禧、靳熊封、焦毓鼎等,也有不少诗篇,留存渔洋日记中,无异是清初诗史。

渔洋还评论了诗文创作,缕述了诗友活动。当时姜宸英特邀朱彝尊陪同拜访渔洋,把新作《游上方山诗》,请加斧正。查慎行、陈奕禧也是一有著述,马上就寄奉乞加润饰。渔洋对后辈掖奖备至,见到奕禧《皋兰随笔》,赞赏地说:“譬噉谏果,当是余甘回齿颊矣。”

朱彝尊和王渔洋友谊极深,经常带着宋元善本名椠,要求渔洋审定,从版本讨论到书籍内容,大多是一以渔洋意见,作为评论之依据。无论是宋刻本《唐摭言》,还是宋僧文莹《玉壶清话》之鉴赏语,都是这样。

日记撰者擅长书法,见震钧《国朝书人辑略》。其书法活动,日记载述甚多,如赴蜀途中,曾应沈荃之索求,为写陆游《阆中诗》,按阆中离成都六百余里,渔洋抵此,挥笔至“俱是邯郸枕中梦,坠鞭不用忆京华”句,不禁为之低徊,情见楮墨。在阆中,渔洋赞赏胶州童子宋世勋题壁,“大字方圆径寸,势甚飞动”。又推崇北方女书家姜淑斋,“工晋人书”,骏逸飞洒,超轶前人。因此京师士大夫获其纨扇便面,片言只字,无不珍若拱璧。

在前往临潼县途中,饱览秦中名士藏画,将见到的题跋,一一随手札录。在靳熊封寓所,激赏黄鹤山樵、王蒙画之竹木流泉,认为甚古淡,尤其是上面有铁笛道人、郑元祐、虞集、柯九思、牟等,题诗殆遍。寓目心赏,全盘加以抄录。与此同时,其还结识一些古器物收藏家,其一为迁安籍老收藏家刘鲁一,日记称:“年七十七矣。聪明如少壮人,家藏书画鼎彝之属最富,世号精鉴。”上述称引,显见所记事关书画文物史话,堪资征引。

清代李元度纂《国朝先正事略》,谓渔洋诗文,“融怿荟萃”,其日记七种,确是同样如此。

理学家以著日记见重者,推陆陇其(1630—1692),字稼书,浙江平湖人。康熙九年进士。历任嘉定、灵寿知县、四川道监察御史,谥清献。治理学,宗程朱。著《困勉录》《三鱼堂集》《松阳讲义》等。《清史稿》有传。

《三鱼堂日记》二卷,起康熙丁巳(1677),止己巳(1689)。大抵以论理学为主,服膺朱熹居敬穷理之说。丁巳八月初二记云:

讲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觉此章易为良知家所借,盖凿与不凿,其辨在毫厘之间,非居敬穷理,未易明白。

其次商榷经史舆地天文律算。虽酬宴之顷,舟车之中,亦寝馈不废。盖系一部理学家治学生活之日记。

陈康祺曾就日记所载,品评陆稼书为人笃厚。《郎潜纪闻》卷七曰:“《三鱼堂日记》云,始见魏环老,一见如旧识,言及丙辰冬推闽臬之时,皇上问嘉定、无锡两县俱好,朝议方推,而参疏夕至矣。环老言及之,尚怒形于色。余但自谢,至诚不足以感动上台,无足怪也。”

康熙间,以御用文人而有多种日记名世者,推高士奇(1645—1704)。其字澹人,号江村,浙江钱塘人。以国学生就试京闱不利,卖文自给,新岁为人作春帖子,自凑句书之,偶被康熙玄烨所见,旬日中三试皆第,遂供奉内廷,官至礼部侍郎,卒谥文恪。撰《左传纪事本末》《春秋地名考略》《清吟堂全集》《江村销夏录》等。事具《清史稿》。

他有日记五种:(1)《松亭行纪》,系康熙二十年(1681)三月至五月间,随康熙至塞外时记行之作。撰者自北京启行,经遵化城外,至喜峰口,其地古称松亭,故名日记曰:《松亭行纪》。书除考证地理外,余无足观。(2)《扈从东巡日录》,是康熙廿一年(1682)正月至四月间,随康熙赴沈阳东北,谒祭福陵(又名东陵,系清太祖努尔哈赤陵寝),陵在盛京(即沈阳市)城东二十五里。又谒昭陵(一称北陵,为清太宗皇太极陵墓,在盛京北八里许)。所纪有关清初帝皇三大陵寝之二故实。(3)《扈从西巡日录》,是康熙廿二年(1683)二月,至次年三月随行日记。自述如何获宠于康熙,多阿谀之辞。如曰:“上解御服文貍裘及麋鹿裳命臣衣之,顿觉阳和被体,真异数也。”此录内容,概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康熙“至山西,驻驿五台山,士奇时以侍讲供奉内廷,扈从往来,因记途中所闻见。……凡山川古迹,人物风土,皆具考源流,颇为详核”。(4)《塞北小钞》,系康熙廿二年(1683)六七月间日记。是时从玄烨由京出塞,记其山川阨塞,道里风俗,及与康熙所问答者,赋诗十余首,均附篇末。(5)《蓬山密记》,为康熙四十二年(1703)作。撰人至宜春苑,遍观苑中诸景,及内藏图书、鼎彝古玩、西洋乐器。康熙并与偕入深宫燕寝,登楼见楼梯宛转,凡四曲折。抵东岸,眺山林,皆种塞北所移山枫、婆罗树,隔岸,则红霞万树。频去,将御书《千字文》赠之。在此前后,还屡得满洲桌全席。清例:除出师大将军外,无此先例。玄烨还亲用内造西洋铁弦琴弦一百廿根,为之抚《普唵咒》一曲,堪征作者备获异宠云。

并时学者日记、记录所见文物者,推陈奕禧(1648—1709),字六谦,号香泉,海宁人。任安南知府。工书及诗,有《皋兰载笔》《金石遗文录》《春霭堂集》等。

其《益州于役志》,系康熙廿一年壬戌(1682)日记。时作者“奉山西布政司,调安邑丞,转饷廿五万赴四川”。取道湖北襄陵、陕西汉中而抵成都,共水陆四千八百余里。

作者所见古代文物,逐一详录。如在汉中得观汉石。记云:“九月廿一日。观汉石于郡堂,高二尺六寸,围八尺。志云:围长如鼓,相传汉时物。余按其形,不类于鼓。其制仿佛于罍脰间,作四兽面,口平有刀痕,身径抚摩间,生光泽,细辨之,乃碧玉也。志谓具苍玉色,殊未究矣。汉高祖拜将台,在郡署内。”此用一百字左右,叙述汉石所在地、高度、广度、形状、雕饰、色彩及其他。又如过陕西武功县后,在雍原发现唐碑,记曰:“八月二十九日。……有《唐司空苏瓌墓碑》,在道南野中。卢藏用序,并八分书。张说铭,景龙元年十一月,前两行书撰姓氏,今已模糊不可辨,余尚完好,如此石迹,恨不能抚榻藏之,唐碑不可得矣。”类似文物史料,不失为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作者往往路经一地,作实地观察,从而诠解某些诗句确切含义。如经四川盐亭县西八十里,望见“紫荆河南流即鹅溪,溪水漂绢最白”。爰断谓苏轼“爱煞鹅溪白茧光”诗句指此。陈香泉还从实地勘察,作前人集外诗的辑佚工作。如至陕西扶风县,出城渡水,上南山,谒马援祠,祠有苏轼《题天和寺诗》,其诗东坡本集未收。旬为“远望若可爱,朱栏碧瓦沟。聊为一驻足,且慰百年头。水落见山石,尘高昏市楼。临风莫长啸,遗响浩难收”。日记除录此佚诗外,且述有关创作背景,暨碑刻轮廓。其言曰:“碑在南墙下,掩没尘埃,拂而观之,笔法俊丽,公少年时书,具平原风骨,当是会判凤翔以后,挈家来游,而有此作。其诗本集已失,碑系宋刻,精微可宝也。”

清代经学家惠栋(定宇)尝谓此记具有学术价值,在著述时曾多次加以引用,事见谢章铤《赌棋山庄集·赌棋山庄笔记·稗贩杂录卷二》。

戴名世以《南山集》招致大狱,为清初最惨酷文字狱之一。名世(1653—1713)字田有,号褐夫,安徽桐城人。晚岁中进士,任翰林院编修。才思萌发,长于史传,尤因考访明史著称。撰《南山集》,多采方孝标语,用明永历年号,遭杀身之祸,株连竟达数百人。事具《清史稿》。

褐夫从康熙廿五年(1686)后,写日记,凡十五年,惜多散佚。今存四种:一曰《乙卯北行日记》,康熙卅四年作。二曰《庚辰浙行日记》。三曰《辛巳浙行日记》,系康熙卅九年、四十年两度应浙江学使姜之聘时所撰。四曰《丙戌南还日记》,康熙四十五年所记。综览残稿,重点有五:

1.叙交游 戴氏好友百辈,多耿介之士。莫逆交之一允推方苞,苞以《南山集序》牵连入狱,两人同籍桐城,同客江宁,常怀愤郁,志同道合。苞每当稿成,常请褐夫为之点定。岁庚辰,褐夫年将五十,子息尚虚,差可告慰的,获交朱字绿,字绿有《杜溪稿》数十万言,戴替他写序,两人滁州相遇,携手徒行,纵谈道旁,备征深情。

2.记生活 自述幼时,赖裴妪鞠育,及妪病故,时系梦寐,痛悔重恩未报,深感愧疚。及年近五十,记中时时流露世不我与,枨触神伤之感。

3.揭时弊 清初关卡勒索,百般刁难,虽燕都亦在所难免,康熙卅四年秋,作者抵京师,“执途者横索金钱,稍不称意,虽襆被俱欲取其税”,目睹情景,发出祸端将起细微之叹。渡淮以后,目击洪水泛滥,桥操皆断,陆行数十里,才能登舟。对此慨叹清政废弛,安得明代左光斗而兴北方水利耶?距此十年后,日记屡载北方灾情严重,草木枯槁,颗粒无收,弥望灾民枕地而卧,风尘蔽体。信手勾勒出一幅哀鸿遍野图,干旱、歉收、饿荒,令人领略到其谁之过欤!类似载述,揭露了二百九十多年前封建统治下的阴暗一角,堪供治清史者所考镜。

4.谈治安 康熙四十五年戴名世从燕山来吴门,途经河北省,见治安失控,盗匪横行,有所谓老爪的,佯装商人或官宦,狡诈多端,往往诱致行客,掘坎缢杀,然后洗劫而去。褐夫亲遇车夫行踪诡秘,知系老爪党羽,由于警觉提防,幸免毒手。对此,作了惊心动魄的描绘。

5.载风物 按其搜访胜迹,着眼于世人所未经意的,如赴杭州,西湖十景则一笔带过。对菱湖一角,刻划其烟水茫茫的风致。往绍兴,详考行署的历史,垂意遗留文物。综观诸记,赖以考见撰者的行止,友朋的聚散,愤世嫉俗的绪思,鲁殿灵光,应加珍视。

清初日记涉及自然科学内容者,应推《采硫日记》。作者郁永河,浙江仁和人。康熙卅五年,福州军库烧毁,损失火药甚多,作者奉命前往台湾采硫,以补充损失。此行由福建经厦门而至台湾鸡笼,时在卅六年二月。

所著《采硫日记》三卷,作于康熙三十六年(1697)。全书除了记述采硫经过外,对于三百年前台湾省山川形势、民情风俗、生物特产,记载至详。是一部有关科学内容的古籍。

郁永河叙写产硫地区、采硫奥秘、炼硫土法至详。从他关于地热区的许多描述看来,有它独具的科学意义,已见本书第七章,此不赘述。

《采硫日记》一书,就整体看来,的确极富于文学色彩,兹节录五月初五日日记如下:

余问番人硫土所产,指茅庐后山麓间,明日拉顾君偕往,坐莽葛中,命二番儿操楫缘溪入,溪尽为内北社,呼社人为导,转东行半里,入茅棘中,劲茅高丈余……。复入深林中,林木蓊翳,……复越峻坂五六,值大溪,溪广四五丈,水潺潺巉石间,与石皆作蓝靛色,导人谓此水源出硫穴下,是沸泉也。余以指试之,犹热甚。扶杖蹑巉石渡,更进二三里,林木忽断,始见前山。又陟一小颠,觉履底渐热,视黄色萎黄无生意,望前山半麓,白气缕缕,如山云乍吐,摇曳青嶂间,导人指曰:“是硫穴也。”风至,硫气甚恶。更进半里,草木不生,地热如炙,左右两山多巨石,为硫气所蚀,剥蚀如粉,白气五十余道,皆从地底腾激而出,沸珠喷溅,出地尺许。余揽衣即穴旁视之,闻怒雷震荡地底,而惊涛与沸鼎声间之,地复岌岌欲动,令人心悸。盖周广百亩间,实一大沸镬,余身乃行镬盖上,所赖以不陷者,热气鼓之耳。右旁巨石间一穴独大,思巨石无陷理,乃即石上俯瞰之,穴中毒焰扑人,目不能视,触脑欲裂,急退百步乃止。左旁一溪,声如倒峡,即沸泉所出源也。还就深林小憩,循旧路返,衣染硫气,累日不散,始悟向之倒峡崩崖,轰耳不辍者,是硫穴中沸声也。自赋二律:

造化钟奇构,崇岗涌沸泉。怒电翻地轴,声雾撼崖巅。碧涧松长槁,丹山草欲燧。蓬瀛遥在望,煮石还神仙。

五月行人少,西陲有火山。孰知泉沸处,逐使履行难。落粉销危石,流黄渍篆斑。轰声传十里,不是响潺湲。人言此地水土害人,染疾多殆……

基上节引,郁永河以优美文笔,抒写走进地热区的种种感受,诸如沸泉的声响、色彩和异味,硫穴周围的奇观险景,均经如实刻画,跃然于楮墨间,确是不失为绝妙篇章。

《佩文韵府》编纂者之日记,应数查慎行钞本日记两种。慎行(1650—1727),字悔馀,号初白,海宁人。工诗,有《敬业堂集》,黄宗羲比为陆游。又著《经史正讹》、《江南通志》,事具《国朝先正事略》。

日记钞本两种:(1)《庐山纪游》。为康熙壬申至癸酉(1692—1693)间事。涉及所见文物,尤垂意壁间碑刻,不失为书史资料。壬申七月辛未记云:“出九江作庐山之游。访濂溪先生(周敦颐)祠遗址,祠废,石坊犹存。逾蛇岗岭,访太平宫,唐时钟鼓二楼,犹岿然对峙。入东林寺,入神运殿,古碣寥寥。西壁嵌《虞伯生碑》,尚完好,刻于元至元间。李北海碑在东壁,亦元时重摹,已中裂。……游西林寺,尚存断碑三:大抵皆景德间免粮牒文。”(2)《陪猎笔记》二册,吴骞钞本。起康熙四十二年(1703)五月,止四十四年(1705)九月。盖查初白系癸未入翰林,夏随康熙至口外,与汪灏、蒋廷锡、钱名世等同行,途见珍异,及与康熙承对之事,辄笔录之。次年,参加纂修《佩文韵府》工作,因此所载纂修情况,较为详尽。

或称十三元韵部分,为慎行所纂,康熙对条目出处先后,确也提出过中肯意见。如曰:“乙酉五月二十四日。黎明驾发畅春苑,同直八人俱随行。时方分纂《佩文韵府》,奉旨携带书籍以往。惟蔡方麓前辈以阁务留京。余与杨玉符前辈,钱亮功、蒋扬孙两同年,派在揆院长处,一切衣食马匹,俱以相累。”“六月十八日。奉旨,问盘根错节四字出处。廷等查《后汉书·虞诩传》回奏。再查《韵府群玉》诸书,亦止引此条。上复谕云:此语《后汉书》以前,当别有所出,可查明增入韵书。因十三元韵,系慎行所纂,随奉旨命臣作字,寄武英殿纂修孙学士,将此段详考增注。”

或谈纂修《韵府》时增删经过。七月初十日记云:“午后京报至,发下下半先字韵府廿二页,又松坪前辈回字,查得盘根错节出处,东汉以前《邹阳传》蟠木根柢一则。又《北魏书·甄琛传》,唐萧颖士《伐樱桃赋》二条,皆东汉以后事,应否增入韵府,嘱转清旨相复。”“十三日。前武英殿查覆盘根两字各条,今日臣慎行启奏,奉旨着将蟠木根柢一则增入一屋韵。将后二则增入十三元韵下。即写字复竹坪前辈,从宫报附去。”类似资料尚多,不失为中国辞书史之确凿资料。

清初遣戍者之有日记,推吴振臣《闽游偶记》一卷。振臣字南荣,隶籍吴江,其父吴兆骞因事被戍宁古塔,穷居塞外二十年,卒因顾贞观谱写《金缕曲》,缓颊乞援于纳兰性德,才得赎归。振臣生于兆骞戍所,兆骞遇赦,便从入关,终身不仕,著有《宁古塔纪略》。

此记起康熙四十七年(1708),止康熙五十二年(1713),自谓冯协一出任福建汀州郡守,邀其同行,得便遍访父执。综览所叙,可分赴闽前后,转至台湾两大部分。戊子二月,振臣偕冯同抵吴门,往杭州,请李颂将任案牍诸务。随后乘舟循钱塘江,过富阳,登钓台,记及“杜鹃花盛开,山谷如锦绣,画眉鸟声啭不绝,若互相应答”。最后由南丰越黄竹岭,而抵汀州府治。寄情山水,意不在仕宦。及入闽,对风物特产,有见必录。或述写芭蕉之特征,或载述榕树的用途,或叙雕琢树根之艺术,或记交通工具的竹兜,或神往于武彝茶的韵味,或赞叹泉州纱灯之精巧,曰:

戊子四月十六日。泉州街市中所出纱灯,工制甚巧,款式颇多,名为洋灯,漳州出;乌缎及剪毧,漳浦镇出,桃核素珠,每粒镂空,镌刻罗汉三四尊,须眉毕肖,亦绝技也。

类似笔录,无异是闽中风物掌故谈。特别是汀州府署位于山林蔚郁的胜地,具园林亭堂之佳筑,四时不同之美景,作者赏心悦目,欣然濡墨曰:

府署在卧龙山之麓,城垣延矗。山岭松柏蓊郁,烟云缭绕,颇有山林幽趣。署后有园甚旷,东边梅亭三间,绕亭老梅数十树,冬至前花即大放。亭之西为射圃,有观射堂,两旁木芙蓉、乌桕树,约百余本。秋则芙蓉娇艳,冬则枫叶成丹。其余阴晴晦冥,紫绿万状,莫可殚纪。

即此一则,使人领略到撰者信手拈来,自然成文,堪称克绍箕裘。

岁癸巳(1713)四月,闽抚以台湾疆土新辟,荐冯协一调任该省郡守,从行者仅振臣及李颂将,十七日取道厦门,见海防严密,“艨艟桅橹,森罗星布”,随着渡海进台,风浪颠簸。按当地迷信习俗,上舟前作好种种无谓的准备。二十七日舟近鹿耳门,“浪高如山”,“又忽飓风大作,天气昏黑,无从下椗”。终于在事实面前,始恍悟迷信之不可信。

抵台以后,列叙台省简史、官府设置,从府治县治,一直到寺庙概况、风俗人情,以及各种物产。特别是讴歌物产富饶,着墨最多。略如:“二十九日。有渔人进活龙虾二只,每只重有觔余。其头逼肖龙形,命厨人取肉作羹甚美,而以其壳为灯,点火其中,鳞鬣须足俱明。”总之,日记名为闽游,实质上留存了不少台地掌故,颇具史料价值。

雍正十三年间,在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的残酷统治下,一变康熙时所采用的笼络政策,而边搞宫廷斗争,边兴多次文字狱,对汉族知识分子进行镇压,因此,日记作者相形锐减,敢于触及议论当朝时政的,更是寥若晨星。堪称有代表性的作者,为李绂、丁士一、允礼、牛运震。

李绂(1673—1750)字巨来,江西临川人。康熙进士。授编修,充会试副考官,累官广西巡抚。著《穆堂初稿》,附《穆堂别稿》各五十卷,事具《清史稿》。

他的《漕行日记》四卷,系雍正元年(1723)赴山东催漕时日记。是岁五月廿九,户部以漕艘过淮逾限,漕务多积弊,从前催漕官有因缘为奸者,撰人时署吏部侍郎,赴山东催漕,六月初六出京,详所见间,畅论当时漕运之弊,并改定济宁漕规。记至次年(1724)四月十二日止。在一定程度上侧面反映出地方官场的贪污现象,但未触及雍正王朝的腐败根源。有些叙写,仍有参考价值,不失为雍正时漕运史料。

先此李绂尚有《云南驿程记》二卷,康熙五十六年(1717)出使云南时作。时值云贵乡试,绂任云南正考官,四月廿五出都,详叙清例翰林出使,骑马匹数、随者人数,视授官大小而异,有关故实,表襮出封建制度等级森严。他从真定,经直隶、河南、湖北,饱览山川壮丽,必笔之于书,至八月初六,抵达云南省城,记遂戛然而止。

丁士一,山东日照人。雍正初,任监察御史,简授闽臬。著以《此游计日》为名的日记,二卷一册,书名系取宋苏轼泛舟时语,谓此游甚壮,可冠平生意。计日指无一日的遗漏。日记起雍正二年(1724)正月,止次年二月底。撰者凭监察御史资历,巡视台湾省,道经五大省,程历九千里,凡有见闻,及时备载。

丁氏出都后,返山东,挈儿南行,取道福州、厦门,而达台湾。据载,其地民间疾苦,一是徭役繁重,“官弁兵役,动拨夫车,番民苦累”。二是米价昂贵,“台地缺雨水,又值青黄不接,米价日昂,贫民苦之”。三是吸毒成风,因拟《禁约四则》,之一即禁开鸦片馆。此外还记及台省兵制、赋税徭役制、考试制等。

他在台时,还录存治多痰、治痢疾、治齿痛等大量丹方,还大量载录如槟榔、文旦、落花生等物产,突出描绘的,之一是绿珊瑚。记云:“甲辰八月戊寅。海声如雷,午集斐亭,亭前一树,高丈余,碧色,多桠枝,无叶,如鹿角,名曰绿珊瑚。”

书前李兰序,认为诗歌赋序,都可发风土草木虫鱼鸟兽之奇,但皆不及此一日记的详悉。从资料角度来说,二百六十五年前台省的物产、风土、丹方,赖以保存。

距丁士一后十年,有《西藏日记》之作。撰者允礼是清圣祖玄烨的第十七子。康熙时,常从行塞外。雍正初,进亲王。擅诗文,工书画,撰《春和堂诗集》《静远斋诗集》《奉使纪行诗》等。

日记二卷,起雍正十二年甲寅(1734)冬十月,止十三年乙卯(1735)夏四月,允礼奉命使泰宁经管达赖喇嘛归藏之事。按其时准噶尔拟将侵藏,清王朝于雍正八年移达赖于泰宁,直至十二年准噶尔请和,诏允礼送达赖由泰宁返藏。允礼此行共六月,从燕晋以历秦蜀。驰驱一万二千里。考山川的原委,审风景之异同,记人物的动态,藏俗之礼数,出之以诗情画笔,随意轻抹,具见行文自如。

允礼雅善书法,沿途题诗刻石,抵四川邛州,住鹤山书院,曾题石书扁,继而在行途中,刻石于潼关城楼,过三峡,复书扁曰:“河山在望。”及取道山西,宿正定府治,既题诗勒石,又著录古碑刻。允礼复工点染,每涉胜迹,往往就眼前景物,与印象中前代名画加以联想。例如他到了华岳庙,登阁上,神往于“三峰削成,翠落天半”,即事摹写,并浮想明代画家黄鹤山樵、陈汝言随着雪景而写生的故事。记称:

因思昔时王蒙知泰安州,张绢素厅壁,日对泰山,兴到辄一举笔,图成示陈汝言。值大雪,汝言张小弓,夹粉笔弹之,遂为雪景,一时推为神笔。王陈以绘事擅艺千古,然必临摹真景,才肖天然之趣,余今亦同此意耳。

由此可见,自古画家早已力主即景写生,是必须遵循的传统,允礼同样有深切的体会。

其次,凡是蜀中珍异特产,允礼必定记录。如绘叙四川名山县出产的蒙顶茶,并援引《禹贡》《水经注》《寰宇记》《茶谱》等书,作出茶名的考证。

综观所记,允礼叙写重点盖在和达赖喇嘛的接触,双方宴饮规模的盛大,作者午宴达赖及僧徒、酋长人数达二千之多。而达赖设饯宴于都冈楼,尤加隆重,日记笔触到楼筑结构、彩旗林立,迎者鼓吹、座次仪式、乐舞阵容的千姿百态,使“观者目为愕眙,心神震荡”。事具雍正十三年二月朔日日记,文长不引录。

在此前后,还有八种短篇日记作者牛运震。运震(1706—1758)字阶平,山东滋阳人。雍正时进士。任甘肃秦安知县,重视农业水利。嗣又设立并讲学陇川书院、皋兰书院。罢官后,搜考金石文史,世称空山先生。有《空山堂全集》一百〇一卷。

日记八种,除《九日记》,《乙卯春游记》系雍正十三年乙卯(1735)作。他如《筮仕秦安纪程》《游五泉记》《兰省东归记》《太原纪程》《晋阳东归记》《蒲州东归记》,均乾隆时(1738—1755)所写。

按《九日记》系乙卯三月和友人汤皋问,高允持上泗堤,坐林石间,静观远山烟云。《春游记》则系同月到武田城,出访桃林,眺望东北徂徕诸山,堪见牛运震寄情于大自然中,大有忘怀一切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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