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水库满天星

河西水库满天星

同志，当你乘坐着西去列车穿过河西走廊，看到祁连山下一望无际的麦浪和葱翠的棉田，还有那大片大片平坦的荒地，你一定会兴奋万分地喊出：“真是好粮棉基地呀！”但你又会说：“要能把这样辽阔、肥沃的荒地全部开发出来多好呀！”

谁不是这样想呢？问题就是要看能不能弄到水。在东西长达一千二百余公里的河西走廊上，年降雨量一般只有四十毫米至八十毫米，靠天吃饭不可能；要获得一亩地的粮食，至少必须拿出四百五十立方水来浇灌它。没有水，就没有耕种的土地，没有水，就没有粮食。这里有水吗？不仅有，而且丰富得令人难以想象。你看那巍峨的常年积雪的祁连山，它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大水库。据调查，光在它身上发源出的较大河流就有四十一条，年流量七十八亿立方，要是把山下二十二条泉水河计算在内，年流量共一百零二亿立方；如果进一步把覆盖在山上的冰雪全部融化，将有四百亿立方水；而在河西走廊的地底下，还蕴藏着大约五千亿立方水。勤劳勇敢的河西人民，为使这样充沛的水造福人类，自汉朝霍去病“将万奇，出陇西”，开辟河西，两千多年来，在兴修水利方面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特别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党领导河西人民更创造出了许多惊人的奇迹。例如：爬上海拔五千多米的祁连高峰融冰皑雪，加大水量；在茫茫的沙漠和戈壁滩上用卵石衬砌渠道，减少渗漏；利用地下水位压力打自流井……再加上新修整修渠道、改进灌溉方法、合理调剂用水等等一系列的措施，使水量不断增加，水的利用率大大提高，使播种面积由解放初期的四百二十万亩经过十年的努力达到九百余万亩，光荣地担负起祖国甘肃粮棉基地的使命。这真是一个飞跃的变化，一个巨大的胜利！然而，九百多万亩耕地，还占不到河西走廊的可耕地的三分之一哩！要把其余的两千多万亩荒地完全开垦出来，还需要进行多大的水利工程哟！水在河西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大量的水还没有挖掘出来，大量的水还没有得到充分的使用。历来，河西地区用水的情况是：“夏水紧，秋水闲，冬春两季用不完”，在每年山水和泉水的总流量中，只能利用35%左右。新中国成立前，每当浇苗水的那几天，上下游的农民，为争水聚众械斗，打得头破血流，不少人因此变成了残废，丧失了生命；而当不需水的日子，水就那么白白地流着，流到荒滩里去，流到沙漠中去，以致耕地浇不足水，荒地不能开垦。河西人民也曾想到过如何把那宝贵的水拦蓄起来，随时任凭人们使唤；但是，这个愿望，只有在今天——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的今天，才开始变成了现实。特别是在大跃进和实现人民公社化的1958年党提出“渗漏严重地区，如甘肃河西接近沙漠地区，主要是大量修筑水库，衬砌渠道，消除渗漏，并要充分拦蓄和利用雪水，保证灌溉”（中共中央关于水利工作的指示），河西水库运动才大搞起来。

现在，让我们来一次河西水库的巡礼吧！火车一声长吼，爬过乌鞘岭，来至古浪峡。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河西走廊第一个水库——天祝人民英雄湖。如果把河西的水库群形容成一串珍珠，这个水库就是千万颗珍珠中的第一颗。我们在十八里铺车站下车，向人民英雄湖工地走去，远远就望见英雄们的身影在大坝上闪动，号子声、车轮滚动声杂和着高音喇叭传送来的歌声，回荡在万里晴空。爬上近二十米的大坝，但见人群熙熙攘攘，木火车、平斗车、架子车、高线飞筐，来往穿梭如飞。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满是汗水，可是都那么兴高采烈。这是工程进展最紧张、最迅速的几天，因为洪水期逼近了，必须把二十五米高的大坝在洪水期前完成。抢先一步就是胜利，两千五百多民工日夜不停地轮流着干。前几天这里下了一场暴雨，山谷中奔泻下来少有的大洪水，一小时之内水就涨高了五米，全体民工冒着大雨战斗了四天四夜，坝也以空前的速度长高了两米。向前望去，坝内的洪水还没有失去它浑浊的颜色，然而它毕竟乖乖地被驯服在人民的手下了。这个湖的蓄水量计划为一千万立方，修成后可灌地十万亩。在人民英雄湖水库东边，还有个大靖峡水库，蓄水量一千五百万立方，可灌四万五千亩地。

继续西行，一眼望不到边的河西走廊展开在眼前。保证着武威十七万亩土地用水的黄羊河水库，修建在铁路南边的祁连山下；在铁路以北六十公里处，民勤红崖山水库和它遥遥相对。红崖山水库是河西今年开工的占第二位的大型水库，它分四期完成后，蓄水量将达到一亿二千七百万立方；同时，在它的下面正在兴修一条长达八十二公里的“跃进渠”，全部用卵石和块石衬砌，贯穿全线，连同水库共同发挥威力，可浇灌土地百万余亩，渠内又能行船，又能发电，真乃一举三得。红崖山水库工程，比一般水库更为艰巨，更为复杂。在它的周围都是沙漠和沼泽，最初许多人对这项工程表示怀疑，摇头摆手；可是，领导人民彻底摆脱贫困的责任感，变沙丘为绿洲、造福子孙万代的雄心，鼓舞着每一个共产党人，他们就领导着那些勤劳勇敢的民勤人民，开始向沙漠和沼泽进军。到6月20日，仅仅几个月时间，水库的第一期工程便完成了，那条长达八公里的大坝已经筑起五米多高，库内已经蓄起一千多万立方水。这样的工程，这样的速度，怎能不叫人震惊？

流萤去农村采访时

折西南方向行，就是永昌金川峡水库。赶到那里时，第一期工程刚刚结束，水库上只留下三十几个人打扫“战场”。金川峡水库是去年大跃进的产物，它的修建充满了曲折的斗争过程。早在1956年，永昌县就提出了兴修这座水库的意见，可是接踵而来的是没有资金呀、没有劳力呀、没有技术力量呀等等歪风，很快就把这个意见吹跑了。到了1957年，县上又提出修建，可是刚刚钻探了一些底层，调查了一些水文资料，就被一些技术问题卡住了。直到1958年，这个令人难忘的年代，大跃进的战鼓擂动得各项事业飞速上马，金川峡水库也不例外，什么资金、劳力、技术等等困难，在动员的英雄人民面前一扫而光。没有资金，群众集，你三元，我五元，一时三刻全县就集起了五十八万多元；没有技术，就依靠广大群众的智慧和那些初级水利技术干部，他们并得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帮助，一边做，一边学，从勘测、钻探、设计、施工都是自兴自办；没有劳力，大协作，全县十三个公社派来了数千名精兵干将，组成炸山队、飞虎队、花木兰队、火车头队，高呼：“英雄具有破天胆，攀登绝壁钻石山，抡起铁锤火花溅，吓得石山打颤颤。”经过一年零三个月的苦战，这座可蓄水八千万立方的水库第一期工程竣工了。这座水库的完工，预示着下游金川人民公社二十万亩土地的丰收，预示着八一农场六十万亩荒滩变为良田。

离开了金川峡水库，我们继续乘车西进。到达山丹，但见在远远的绿树丛中，闪出一片银光。下车探问，这就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兴修的祁家店水库。我们朝着那片银光闪烁的方向走去，距离越近，那光亮的范围越大，等来到它的岸边，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汪洋大海。走上拦水坝的花亭，坐在那里，可以望见水库的全景，夏日的轻风吹皱湖面，波浪有节奏地拍打着石坝，景色十分迷人。自从1957年祁家店水库完工以后，到目前已经为人民造福了三年，山丹、张掖两县被水库滋养着的十万亩土地，已经连续三年大丰收。今年，水库蓄下了冬春两季闲水一千零九十万立方，六万余亩夏田普遍浇灌了三水，并且扩大了蔬菜面积三千六百多亩；两年前还是一片荒滩的山羊铺，去年建起了一个国有农场，现在，那里除了六千三百多亩丰收的小麦正在收割，还种了八百亩河西著名的克克齐甜瓜、七百八十亩蔬菜，还有棉花、甜菜等经济作物。由武汉远道运来的六十万尾长江鱼苗，已在这个水库里生活了两年，平均每尾都长到了一斤多重。

2003年，流萤在酒钢公司考察，中间为酒钢公司党委书记、厂长马鸿烈。

在横穿河西走廊的行程中，越往西走，水库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在山丹、张掖境内，除了祁家店水库，还有翟寨子水库、李家桥水库、酥油口水库，正在兴修；在酒泉，鸳鸯池水库的加高工程即将结束，蓄水量将增加到五千多万立方。为酒钢服务的大草滩水库，正在进行机械化施工；在玉门，赤金峡水库第一期工程刚刚宣告完工；而在安西，正在兴修目前河西最大的双塔堡水库，完工后，可蓄水一亿九千五百万立方，浇地六十万亩。现在，从天祝到敦煌，总长一千多公里，已经完工和正在兴修的大中型水库就有十三座，到年底可蓄水一亿七千万立方。还有那二百九十五座共蓄水一亿立方的小型水库群，如同银河的繁星，布满了河西走廊，使得我们只恨不能插翅高飞，去纵览那走廊上的千万颗明珠。英雄的河西人民，今天创造出了多少前人想都不敢想的奇迹啊！记得新中国成立以前，被国民党反动统治者所吹嘘的西北最大水利工程——鸳鸯池水库，历时四个春秋，而它的实际蓄水量仅仅只有七八百万立方。同时，破烂不堪，经常出险，成了官僚、豪绅、地主搜刮农民脂膏的工具，群众气愤地叫做“冤枉池”。新中国成立以后，河西人民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在摧毁封建水规、整修大小渠道、打井掏泉、改进灌溉的同时，开始着手兴办蓄水工程，至1957年10月，改建和新建中型水库各一座，小型水库六十六座，增加蓄水能力八千三百万立方。而在进入1958年大跃进的年代和实现人民公社化以后，配合着粮棉基地和大工业的建设，提出“万水归库”的响亮口号，更进一步地大修水库。一年半来，已修水库的蓄水能力，已经等于新中国成立前的十六倍多，等于1949年至1957年八年总和的三倍多。大跃进和人民公社的威力就是这样推进着河西水库的兴修！那些一贯妄想否定人民公社优越性和大跃进成绩的算账派和观潮派，你们也该算一算河西水库建设大跃进的成绩账，观一观河西水库内的浪潮吧！

河西水库建设已经取得了宏伟成就，但和它的远景比较起来，只不过是开始。我们在张掖专署水利局看到了一张“张掖专区库塘渠网化规划示意图”，那真是一幅激动人心的最新最美的画图。在图的左下方，是一条连绵起伏的涂着白色的祁连山，在图的右上方，是一条涂着绿色的万里防沙林带，而在这两条带子的中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河流，像千百条血管伸向河西走廊的各个角落。在这些血管上，串联着一个接一个的大小圆圈，向许多闪闪发亮的珍珠串，把血管里宝贵的血液储存起来。这些成串的圆圈，它们，就是河西人民幸福的源泉，就是粮食，就是棉花，就是电，就是鱼……就拿黑河上游的一个水库——黄藏寺水库来说吧，在它修成以后，可蓄水九亿立方，发电二十五万千瓦时。这张图标志着河西人民改造自然的坚强意志，谁看了它能不动心？你也不要以为这是什么遥远的事情，几年以后，那图上的圆圈将是晶莹发光的水库，在那原来是一片荒滩的茫茫平野上，将是麦浪滔天，棉桃铺地，瓜香诱人，摘不完的幸福之果，唱不完的快乐之歌。

（原载1959年9月《甘肃日报》，作者：流萤　维新　张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