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跃萍
摘 要：手机短信是伴随着手机的兴盛而产生的一种新的语言现象，其中，幽默短信成了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幽默的产生不仅有其内在规律，而且很大程度上与特定语境和语用原则密切相关。本文从语用学角度分析手机短信中幽默产生的原因，即说话人有意无意违反某条或几条会话原则，传达出特殊的会话含义，从而产生了幽默。
关键词：幽默短信；会话含义；合作原则
随着手机和网络的普及，短信日益成为现代人沟通的一种重要方式，由此衍生出一种“短信文化”，其中，幽默短信成了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它主要是语言的艺术，以其独特的形式反映生活、再现生活。幽默的短信往往能使人在开怀大笑的同时发人深省，达到感化、教育人的效果。本文试从语用学会话含义的角度来分析手机短信中产生幽默的原因从而欣赏幽默语言。
一、合作原则与会话含义
“合作原则”是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格莱斯于1967年在哈佛大学做《逻辑与会话》演讲时率先提出的。格莱斯认为：“人们交谈是或多或少都会为合作而付出一定的努力。”为了实现成功的交际，人们总是有意或无意地遵守着一条基本原则，即“在参与交谈时，根据你所参与交谈的目的或方向的变化而提供适切的话语”。这便是合作原则。格莱斯（Grice，1975：45-46）提出的合作原则有四大准则（Levinson，1981：101）：
（1）量的准则：
（a）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
（b）所说的话不应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
（2）质的准则：
（a）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
（b）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3）关系准则：
要有关联，切合题旨。
（4）方式准则：
（a）要通俗明白，避免晦涩；
（b）要清楚明了，避免歧义；
（c）要简明扼要，避免冗长；
（d）要井井有条，避免杂乱。
人们在谈话中如果要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的意思，就必须遵守上述五条准则。人们在交谈时，常常会在遵守合作原则的基础上故意违反准则及其次准则，目的是传达一种潜在的真正意图，即会话含义。会话含义就是人们在交谈中所要表达的潜在的内容。我们平时常听人说“某某人话里有话”，这个话里有的“话”就是会话含义，也就是“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这时，听话人在认定对方仍遵守着准则的情况下，结合语境，对违反准则的话语进行推理，弄清说话人在会话中赖以保持合作的言下之意，也就是弄清所说的话语促使会话得以继续下去的“特殊含义”。
二、准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一）量准则的违反与幽默
在话语交际中，信息过多，会给理解带来干扰和不便；信息过少，又不能满足交际中的信息期待。简单讲，量准则就是要求话语必须承载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信息量。一般情况下，答者是根据问者的问题传达适量的信息的，但是，也存在信息量太多或不足的情况，不仅不影响交际的进行，而且还别有情趣，可以概括为以下两种情况：
（1）故意违反量准则来传达会话含义
父亲：“儿子，如果我像你那样，手这么脏就吃饭，你会说什么？”
儿子：“我应该懂礼貌，什么也不说。”
按照常识，父亲这样对儿子说话其真实目的是让儿子去洗手再来吃饭，正常地回答父亲的话应该是“洗”或“不洗”等才是符合逻辑，可儿子却故意违背常理，偷换概念，表面上看来他回答了父亲的问题，但实际上他却故意逃避问题。该回答没有包含说话人想要知道的信息，即没有提供足够充分的信息。
小蚯蚓对她妈妈说：“我为什么总看不见爸爸？”妈妈摸着小蚯蚓的头，叹了一口气，说：“他和渔夫钓鱼去了。”
这则短信中把蚯蚓当成人来写，赋予蚯蚓人的情态、语言，蚯蚓妈妈的“他和渔夫钓鱼去了”的回答，没有直接回答“他被人抓走当诱饵了”，而是委婉地暗示了蚯蚓爸爸的命运，话中明显透漏着辛酸。幽默也由此而产生。
（2）为了维护其他准则而违反量准则
一醉汉不慎从三楼掉下，引来路人围观。
警察过来：“发生什么事？”
醉汉：“不清楚，我也是刚到。”
醉汉此时已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面对警察的询问，他并不知道警察问的是什么但又必须回答。为了遵守质准则，他说“不清楚，我也是刚到”，实际上并没有回答“发生了什么事”的问题，违反了量准则中“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这一回答明显与他坠楼的事实相矛盾，不由得令路人捧腹。
（二）质准则的违反与幽默
在日常的话语交际中，要使交际得以顺利进行，就必须要遵守质准则：努力使你的话真实可信。与其说质准则是交际的准则，不如说是做人的要求。质准则规定了说话的真实性，也就是要求说真话，不说假话，不说没有根据的话。违反质准则就是言过其实。除了说谎，说话人多半会使用隐喻、反语、夸张等语用修辞手段来让听话人从中推导出他的隐含话意以达到幽默的效果，可概括为以下两种情况：
（1）故意违反质准则
一位小姐贬损一位先生：“你的胡子一定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它居然能在你的脸皮上破皮而出。”
先生：“小姐，恐怕我难以跟你相比，就连尖锐、锋利的胡子也无法钻破你的脸皮。”
这位先生显然不是说这位小姐真的脸皮厚，他也知道这位小姐当然不会长胡子。说话人用了夸张（hyperbole）的修辞方法，故意违反合作原则中的质准则。通过违反质准则，他有力地回击了这位小姐不礼貌的嘲讽，维护了自己的尊严，反应诙谐、灵敏，让有意嘲笑人的那位小姐也只好尴尬一笑。
（2）质准则与其他准则发生冲突，只好违反质准则
有位教授总喜欢拖堂。一天，他在接近12点时叫了一位同学上讲台做题目。那位同学拿起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指针指向12点的钟。
“这是什么？”教授问。
“钟。”学生回答“它已经12点了，该下课了。”
“不错，是的！”教授平静地点头说“但我在等它敲响。”
教授说自己在等待画里的钟敲响，一方面博得了同学们的大笑，一方面反驳了同学们对他的意见，通过貌似荒谬的语言透露出教授幽默诙谐的性格。教授此时还不想下课，但又不能伤了这个学生的面子，便貌似严肃地等待一个不可能会响的钟敲响，从而使课堂气氛再度轻松起来。这是为了维护态度准则中的“幽默”而违反质准则的例子。
（三）关系准则的违反与幽默
话语交际中，我们要求交际双方必须围绕话题展开，不要东拉西扯，言不对题，努力使你的话有关联，切合题旨，这便是遵守关系准则。尽管关系准则在话语交际中是普遍被遵守的，但是，说话人和听话人经常为传达特殊含义而违反关系准则，有以下两种情况：
（1）故意违反关系准则
顾客：“你的大拇指泡进我的汤里了。”
侍者：“没事，我试过了，不烫。”
顾客指出“你的大拇指泡进我的汤里了”带有明显的抱怨不满之意，而侍者自己的手指泡到顾客的汤碗里，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自作多情，视顾客之意见为关怀。他这样说的用意其实是在为自己解围，表明自己并不是有意的。这样幽默的话语相信顾客听了也会无奈一笑。
（2）为了维护其他准则而违反关系准则
心理医生替病人检查心理状况：“倘若我切了你的左耳，你会怎样？”
病人：“我会听不见。”
医生：“倘若我切了你的右耳，你又会怎样？”
病人：“我会看不见。”
医生：“为什么？”
病人：“因为我的眼镜会掉下来。”
这是为维护质准则而违反关系准则的一个例子。病人对医生的第一个问题遵守了关系准则，而第二个回答则和医生的问题毫无关联，“耳朵”和“看不见”是完全不相关的，但病人却由“两只耳朵都切除”而推导出“无法戴上眼镜”而导致“看不见”这一结果，让人不由得捧腹大笑。
一个中年妇女找大夫看病，她为了显示自己年轻，当大夫问她年龄的时候，她说：“已经满20了。”
医生在病历卡上写道：“失去记忆力。”
“失去记忆力”和“已经满20了”根本毫无关系，医生明知这位妇女在说谎，但他并没有揭穿她，而他必须对这位妇女的病情做出诊断。为了维护量准则，他故意违反关系准则，写“失去记忆力”，对这位妇女进行善意的嘲讽。
（四）方式准则的违反与幽默
在话语交际中，我们要求交际双方注意表达方式，努力做到通俗、清楚、简明，力避使用晦涩难懂、有歧义、繁复冗长的表达方式，从而准确无误地将意思表达出来。但是，交际中我们在遵守方式准则的同时，有时也会出现故意违反方式准则的情况，这种情况与因文化水平太低而无法准确表达的情况是不同的，不但不会影响交际的正常进行，反而还会因承载了丰富的含义而使交际开展得别有情趣。
（1）故意违反方式准则
父亲：“阿光，碰到眼镜蛇时该怎么办？”
阿光：“先把它的眼镜打破再逃走。”
该例子违反了方式准则中的“清楚明了，避免歧义”这一次则。“眼镜蛇”通常作为一种动物名称来用，是一个词，但阿光没有做常规语言处理，而是把它“肢解”为“眼镜＋蛇”使语言产生歧义，因而滑稽可笑。
（2）为了维护另一准则而违反方式准则
小张去参加招聘会。
老板：“你会什么？”
小张拍拍胸脯：“我什么都会，只有两样不会。”
老板大惊：“厉害！哪两样不会？”
小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这则幽默短信起源于语言的歧义现象，与上个例子一样违反了方式准则中的“清楚明了，避免歧义”这一次则。小张必须遵守量准则回答老板“你会什么”的问题，但他确实什么都不会，只好在“两样不会”这个词上做文章，让老板误以为他真的只有两样不会，看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两样不会”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令人既无奈又觉可笑。
手机短信作为一种新的文化方式已经被人们普遍接受。它是一种语言艺术，既有其语言的内在规律，也与特定语境和语用规律密切相关。从语用学角度，尤其是会话含义理论的介入，为我们研究幽默短信提供了新的角度和更广的视野。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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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曲靖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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