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剪了短发，就会感觉满大街都是短头发的。
如果你穿了红衣服出门，就会觉得红色好像一夜之间流行起来。
如果有一天你“裸辞”，就会发现原来失业的这么多。
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创业，就会惊讶这世界上怎么人人都是老板。
我开始频繁接触各行各业的创始人，从商业价值、人物魅力、故事性、颜值等方面衡量，甄选适合报道和呈现的对象。当你没有任何成品拿给人看，大家也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能做成什么样子的时候，自然是我要主动去找人家。幸运的是，大家都很愿意帮忙，做我的“小白鼠”，陪我一起做实验。
第一个认同我做的事情有价值，并愿意投资时间帮助我的是富翔。他是一名导演和制作人，钟爱电影。我们经由一个共同的朋友介绍认识，当时他已经在制作一个影评脱口秀，同时和几个伙伴在实施一个悬疑题材的互动电影项目，做得已经很有样子，在找投放平台和投资了。我们经过几次深入沟通达成共识，初期他愿意调动他的朋友们，参与我的拍摄和后期制作。我一度试图说服他加入我的创始团队，他不肯放弃他自己的事儿，说：“婷婷，我跟你一样，也是有情怀的。”我听了这句话，就不再说什么了，但内心对他日后投入时间精力为我提供的一切帮助，充满了感激。
第一个该拍谁呢？
“最闹的那个。”1984bookstore的创始人殷果说。
“好，就你了。”
殷果从前在广告界，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总监，后来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扭了一下，就决定辞职不干了。他在湖南路上花很便宜的价格，租下了一个带庭院的老房子，一签签了五年。一开始，他想把这房子做自己的工作室，后来书架上渐渐堆砌起很多书。有人来看书，要喝咖啡，于是做咖啡卖给大家喝。后来，这个地方就成了一个可以买书、看书、聊天聚会、移动办公的场所。
殷果看起来很静，但脑子里面很闹，经常讲一些朴实无华又奇形怪状的话，比如“防空洞就是防空洞”，“一扇门只有在经过它的时候才知道它是打开着的”。我第一次看见他，他坐在院子里面一个人泡茶抽烟斗，样子像一个三十多岁的老朽。富翔对他很“感冒”，两个聊得很欢。后来我发现，能创造并经营好一个创意咖啡馆的人，内心要有巨大的犹如咖啡馆一样的空间，容纳很多行云流水般的人。流水的客人，铁打的咖啡。而我的节目，本质上是一样的，流水的创始人，铁打的我。
1984在商业模式和发展空间上，不仅仅是个咖啡馆。2015年年初，许知远等人一起创办的单向街书店很火。
“直到天花板的书架有30米长，大约需要20分钟，你才能从这头走到那头。如果你赶上阳光明媚的日子，在此过程中，大约会有十束阳光暖洋洋、懒洋洋地打到你身上。冬日里晒晒太阳，身边偶尔经过像春天一样的姑娘。”据说许知远自己这样描述单向街。创始成员持续亏钱供养单向街多年后，原搜狐网内容主编于威加盟，推出新媒体平台“微在”APP，其间获得过千万美元投资。
摄影/于婷婷
我想跟创始人探讨如何从一个实体衍生出一个在线社交平台，这与殷果的理念不谋而合，于是我们邀请了另一位互联网思维和实战经验都很超前的人——青年茶社创始人季烨。他创立的机构运用互联网思维颠覆了传统线下聚众社交方式，他用零成本在一年之内组织了一万场活动，据说固定人工只有两个人。
当时凯文·凯利的《失控》一书在中国炙手可热，KK本人也频繁来中国演讲。我很早就把这本书读完了，跟季烨聊起，他谈的比我见过的所有崇拜和熟悉凯文·凯利的人都更深入、彻底。“你是KK的粉丝？”我问。“说我跟他在思想上并驾齐驱也不为过。”我被他的回答逗乐了。我喜欢张狂得有自知之明的人。
录制当天，有点冷。那是春节之后，季节上是初春，欲暖还寒。我们约好9点碰头，这个时间对大家来说有点早，尤其是老板，因为他们每天10点开门。我途径上海当年法租界最有名的包子店，买了两袋包子，给大家做早餐。
有人已经在店里做咖啡了，季烨途径小门背后的狭长走道，和走道里立着的一架老古董脚踏风琴，风一样地走进来，脖子上系着一条蓝色羊毛围巾。
我们在室外整整拍摄了三个钟头，聊得很开心，喝了很多茶，抽烟斗的在镜头里面自顾抽着烟斗。我们的内容中有很多干货，包括创始人最初创立这家店的因果关系、周折误解，乔治·奥威尔那本著名的幻想小说《1984》，互联网精神，如何利用一家店实现“立面赚钱”（比如在墙面上张贴广告，在空间内进行产品展示），季烨在青年茶人计划中践行的高等数学“幂律分布”理论，等等。
那天一堆人忙活到下午3点，才想起午饭没有吃。收工后，我们走路去乌鲁木齐路找吃的。季烨没时间吃饭，接着赶去开他下一个会了。分别时，他说：“我们这种人，吃的是朝霞和晚霞。”
我用了这么多字，讲述我的第一只“小白鼠”，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对它心怀亏欠。那天拍摄的内容至今没有问世，虽然我跟富翔私下里反复加工提炼，看了很多遍，但还是不满意呈现形式，觉得有必要在结构和设计上推翻重建。当然，也有创始人的关系，老板后来把店面重新装修了，其间因为操心又辛苦，狂瘦了近10斤，比原来帅多了，要求重拍。
后来我在我们的节目《婷婷创立》中访问一个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他用了五年时间，开发一个产品，其间九拨技术研发团队因为失去耐心和信心，离他而去。他当过兵，做过警察。他的第一个技术团队在一个破工厂的厂房办公，他对我说：“当时我就清楚，这个团队就是用来牺牲的。”
我们有多少时间、精力、钱财，为了最后孩子的降生而牺牲掉了。
真爱不言牺牲。那只是我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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