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献可《医贯》论治喘证

明代赵献可在《医贯》中指出：

经云：诸喘皆属于上。又谓诸逆冲上，皆属于火。……愚谓火之有余，水之不足也；阳之有余，阴之不足也。凡诸逆冲上之火，皆下焦冲任相火，出于肝肾者，故曰冲逆；肾水虚衰，相火偏胜，壮火食气，销铄肺金，乌得而不喘焉。丹溪云：喘有阴虚，自小腹下火起而上，宜四物汤加青黛竹沥陈皮，入童便煎服；如挟痰喘者，四物加枳壳半夏，补阴化痰。夫谓阴虚发喘，丹溪实发前人之所未发，但如此治法，实流弊后人。盖阴虚者，肾中之真阴虚也，岂四物汤阴血之谓乎；其火起者，下焦龙雷之火也，岂寒凉所能降乎；其间有痰者有无痰者，有痰者水挟木火而上也，岂竹沥枳半之能化乎。须用六味地黄加门冬五味大剂煎饮，以壮水之主，则水升火降，而喘自定矣。盖缘阴水虚故有火，有火则有痰，有痰则有咳嗽，咳嗽之甚则喘。

经曰：少阴所谓呕咳上气喘者，阴气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依归，故上气喘也。《黄帝针经》云：胃络不和，喘出于阳明之气逆。阳明之气下行，今逆而上行故喘。真元耗损，喘出于肾气之上奔，其人平日若无病，但觉气喘，正气喘也，乃气不归元也，视其外证，四肢厥逆，面赤而烦躁恶热，似火非火也，乃命门真元之火离其宫而不归也，察其脉两寸虽浮大而数，两尺微而无力，或似有而无为辨耳；不知者以其有火也，少用凉药以清之，以其喘急难禁也，佐以四磨之类以宽之，下咽之后似觉稍快，少顷依然，岂知宽一分更耗一分，甚有见其稍快，误认药力欠到，倍进寒凉快气之剂，立见其毙矣，何也？盖阴虚致喘，去死不远矣，幸几希一线牵带在命门之根，尚尔留连；善治者能求其绪，而以助元接真镇坠之药俾其返本归原，或可回生，然亦不可峻骤也；且先以八味丸安肾丸养正丹之类，煎人参生脉散送下，觉气若稍定，然后以大剂参芪补剂加破故纸阿胶牛膝等，以镇于下，又以八味丸加河车为丸，日夜遇饥则吞服方可；然犹未也，须远房帏，绝色欲，经年积月，方可保全，不守此禁，终亦必亡而已。

又有一等火郁之证，六脉微涩，甚至沉伏，四肢悉寒，甚至厥逆，拂拂气促而喘，却似有余，而脉不紧数，欲作阴虚，而按尺鼓指，此为蓄郁已久，阳气拂遏，不能营动于表，以致身冷脉微而闷乱喘急。当此之时，不可以寒药下之，又不可以热药投之，惟逍遥散加茱连之类，宣散蓄热，得汗而愈；预后仍以六味地黄养阴和阳方佳。此谓火郁则发之，木郁则达之，即《金匮》云六脉沉伏宜发散，则热退而喘定是也；经曰火郁之发，民病少气治以诸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