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历史学家一样思考问题

本·富兰克林初级中学（Ben Franklin Middle School）的八年级历史课，决定以当地的历史建筑为题材进行教学。学生们自行定义构成“历史”的指标，研究当地建筑，访问成年人，并撰写出扣人心弦的故事和文章。有一位学生建议，他们可以通过短视频和PPT的形式来讲述每一座建筑物的发展史；另一位学生说，可以给建筑物标上二维码，路人用智能手机扫描一下，就能看到学生们制作的关于建筑物历史故事的视频；还有一位同学建议，可以在市区举办一场活动，邀请市长、市政委员、商会和市民来参加，共同见证他们对历史建筑物的研究成果。在全校教职员工的支持下，这些八年级的孩子成功将计划变成了现实。

和本·富兰克林学校的师生聊天时，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个项目推动了学校的变革。这些孩子没有坐在教室里死记硬背历史知识，而是去学习如何像历史学家一样思考问题。就这样，历史变成了一门有趣、扣人心弦、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学科，在学习过程中还能调用其他学科的知识。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不仅掌握了关键技能，还找到了真正的目标感。这个让人受益良多却也不乏风险的小小创新举措，正在改变着学校的文化。最初的成功激发了更多由教师主导的创新。最近，学生们正忙着拍摄一部纪录片，准备在法戈电影节上放映。

创新的发生需要大环境的支持。北达科他州公立学校督学柯尔丝滕·贝思乐（Kirsten Baesler）是位极富远见的领导者，她非常支持州内学校的创新活动。法戈的督学杰弗里·沙茨（Jeffrey Schatz）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将工作重点全部放在培养学生为21世纪创新经济做准备上。他还与“教育领导者21”（EdLeader21）建立了合作关系。“教育领导者21”专门致力于帮助学区搞明白“毕业生需要具备怎样的能力，才能胜任21世纪的职业与人生发展”。这些能力融为一体，就构成了一套“能力组合”。法戈提倡的能力组合包括用创造力解决问题的能力、批判性分析能力、协作能力和沟通能力。这套能力组合也是法戈学区的“指南针”，指引着学生的学习和教师的创新。每当有家长问及孩子为什么要参与跨学科项目，而不是死记硬背美国各州首府的所在地时，沙茨都会向他们解释，项目制学习可以培养学生的关键能力，而这些能力正是在未来社会生存发展所必不可少的。

这里再讲一则北达科他州的故事。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将能感受到孩子们在学校里的最佳状态。法戈有一位小学老师，名叫凯拉·德尔泽（Kayla Delzer）。这位老师和她班上的二年级小学生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其中一项创新举措，就是每周给孩子们提供宽松的自由时间——“天才时刻”，让他们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德尔泽这样讲道：“天才时刻的妙处在于，我可以真正退到聚光灯之外。在一小时的‘天才时刻’结束时，学生们都变成了老师，因为每一位学生都要向全班同学讲明白他所学到的东西。每当你将选择权交到孩子们手上，让他们对自己的学习负责时，他们的考试成绩就会提升，积极性也会高涨，学习动力越来越强。将孩子们放在真实世界的情境之中让他们感受失败，也完全没有问题。失败是件好事，这正是我们想要让孩子们接纳的一点。”

在了解德尔泽的“天才时刻”后，北达科他州迈诺特市的一位高中英文老师决定在他的十一年级学生中也尝试一下。他说，当他在班里宣布以后每周都有一节课的时间供学生们从事自己感兴趣的活动时，一半的学生立马低头开始用谷歌搜索：“我应该对什么感兴趣？”每当我将这个小故事讲给观众听时，最初爆发出来的笑声很快会转变成为寂静的沉思：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

对于我来说，北达科他州是个很特别的地方。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我第一次踏足北达科他州已是2015年夏天的事。那时我是到法戈来参加TEDx演讲，并宣布走遍美国50个州的教育长征计划。此事一经宣布，法戈的志愿者便立即行动起来，将北达科他州安排为我此行最先访问的地点之一。几周之后，有500多人慕名前来法戈历史悠久的城市剧场观看《为孩子重塑教育》这部纪录片，并就学校及其教育目标等问题展开了长达一小时的热烈讨论。

我被这座城市及其民众的热情和能量所深深打动。也正是在北达科他州我开始意识到，原本貌似毫无关系的事物是可以拼凑为一个整体的。我的纪录片点燃了当地社区的热情。在“教育领导者21”的帮助下，法戈的学校为毕业生的作品档案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指南针”。有许多像本·富兰克林中学和德尔泽老师的班级这样的地方，都在从小事做起，扎扎实实走稳每一步，积少成多，进而掀起大规模变革，帮助学生培养出目标感、关键能力、自主性和掌握真正的知识。这是一种正在形成之中的进步模式，令我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