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类之灵光（序一）

成尚荣

写序，是要看资格的，这是规矩。为教育家研究成果写序，更要讲资格。显然，为丹阳五大教育家的言论集、故事集写序，我是完全不够格的。丹阳五大教育家是教师的典范和楷模，是中国的教育家，是载入中国教育史的大师、大家，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与追随的。于是，我把写序当作一种学习和传承教育家精神与思想的责任和使命。

马相伯、吕凤子、吕叔湘、匡亚明、戴伯韬，丹阳诞生的教育家，给丹阳，给江苏，给中国教育，留下了非常丰厚的遗产。他们的思想、理念博大精深，在中国教育史上写下了一页页光辉的篇章。丹阳“马相伯教育奖励促进会”在教育局的领导下，在学校的大力支持和通力合作下，或编或著的这几本书，本身就是五大教育家精神与思想的聚焦与凝练，闪烁着耀目的光辉。编者、著者把教育家的精神与思想集中在书名上——“为人类之灵光”“直与青云齐”“开示门径”。“为人类之灵光”，体现他们崇高的理想、伟大的抱负、宽阔的胸怀、高尚的心灵，闪烁着为民族、为祖国、为人类奉献的核心价值观，给我们以无限的正能量。为人类之灵光，其教育家本人就闪烁着人类之灵光。当灵光与灵光相遇的时候，才会有教育、有民族、有人类灵光的迸发、示现。“直与青云齐”，闪烁着的是中华优秀传统的文化之光，是教育家修己、立人、至善的至高境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做人之根本，“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从修己到立人，从立人到至善，这是立己达人的路径，给我们为人的使命与智慧，何其辽阔宏大，又何其细致入微。“开示门径”，闪烁着教育改革与发展实践的智慧之光，打开大门，复又打开，不断走向开放。只有开门，才能看到更美丽的风景和更美好的未来。但是，开门为的是寻找前行的路径，发现教育研究与实验的规律，而此“门”须向自己示明路径，须向大家示明路径，唯有如此，大家才能共同前进。

今天，我们读着他们的话语、故事，教育家不正在与我们对话，为我们开示门径吗？我们看到了吗？体悟到了吗？明晓了吗？

“要把中国唤醒”“正则”“立定脚跟处世，放开眼孔读书”“人学与做人”“科学的教育与教育的科学”，分别是五位教育家的思想精粹，它们给我们以人生的深切感悟和教育变革的真切启迪。“要把中国唤醒”，在今天就是要确立中国梦，首先要把自己的灵魂唤醒，把社会良知唤醒，把民族自尊、自信唤醒。“正则”，为人之正气，为人之规范，如今的学校亟需正则，正则成了学校之标识、文化之符号，继而转化为师生员工的精神面貌和行动指南。“立定脚跟处世，放开眼孔读书”，将读书与处世自然地联系起来。“立定脚跟处世”是读书目的，是价值定位；“放开眼孔读书”才明白如何做人，如何处世，如何为社会做贡献。“人学与做人”，从另一个角度深度提炼了教育与做人的关系。教育是关于人的学问，教育学是人学，是未来的伦理学，是教人学会做人的学问，不仅教学生学会做人，并且教自己学会做人。所以，教育不以人为中心，不以人为本，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教育呢？“科学的教育与教育的科学”，则是强调教育的科学性，强调教育的专业性，强调遵循与把握教育规律。

读了五大教育家，我深受启迪。同时又生发进一步的思考：丹阳为什么会出五大教育家？一个县级市，竟然先后涌现五位教育家，这成为“丹阳现象”。丹阳现象不仅是教育现象，更是文化现象。丹阳是块神奇的土地，在这块文化的土壤中深藏着许多文化密码。今天是揭开这些文化密码的时候了，让文化密码进入教育，进入课程、教材、教学，进入校园生活，镌刻进学生的文化基因，成长为学生的文化基质。我们不是要求现在的学生都成为教育家，这是不可能的，也是没必要的，而是用教育家的精神与思想培育今天的教师和学生，让丹阳的校长像教育家那样去创校办学，丹阳的教师像教育家那样去教书育人。丹阳之所以设立这么一个重大课题来研究，旨在薪火相传，创造更辉煌的丹阳教育。

丹阳教育局自觉地肩负起这样的使命，他们充溢着理想的激情。课题研究已取得长足的进步，成果很多。第三本书《开示门径》就是研究成果集，我们很是为之高兴。其实，丹阳教育家一直在成长，名师不断在涌现。如大家熟知的江苏教育厅的“二袁”，袁金华、袁云亭，还有在全国小学语文界产生重要影响的孙双金等。问题是我们还没有深入剖析，准确把握其中的奥秘。其实，教育家不是催生出来的，而是自然生长起来的。我们不能心急，但一定要积极；我们不能刻意去追求，但一定要刻苦努力。丹阳关于本土教育家的研究以及这批研究成果，正是要营造独特的文化氛围，为校长、教师搭建一个高平台。我们坚信，丹阳会承前启后，会涌现更多的优秀教师、名师，还会诞生更多的教育家。

这就是我的读后感，权作序吧。其最为核心的意思是：这是我阅读教育家的开始。我愿意继续读下去，为人类之灵光。

（成尚荣，2003—2006届国家督学，原江苏省教科所所长，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专家工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