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大学与宗教束缚

大学与宗教束缚

时间:2022-03-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果说蔡元培在争取经费保障上做得很艰难的话,那么,他在使大学摆脱宗教的影响上则非常成功。而蔡元培1922年3月发表的《教育独立议》更成为20世纪20年代中国收回教育权运动的先声。因为无论政教分离与否,宗教对西方人的影响甚大。在蔡元培看来,现代科学的兴起,不仅迅速占领了知识领域,而且深刻地影响了意志领域,唯情感领域还可由宗教所主导。然而,对中国人来说,无论是科学,还是宗教,都是舶来品。

如果说蔡元培在争取经费保障上做得很艰难的话,那么,他在使大学摆脱宗教的影响上则非常成功。然而,我们对此不免会有疑惑:中国文化历来缺乏宗教传统,中国人一向不具宗教精神,那么,蔡元培为什么在治校期间却一再向人们提醒宗教教育的危害性?他为什么在《教育独立议》中甚至把宗教与政治并列为实现教育独立的大敌,提出学校不得有传教课程和仪式,传教者不必参与教育事业?他为什么苦心要用美育去替代宗教?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无的放矢?

实际上,蔡元培在教育上对宗教的反对是非常有针对性的,他所针对的是两方面的问题:

1.摆脱西方教会教育的影响,确立国立大学的文化自主性

毋庸讳言,西方近现代教育思想的演进与教会有密切的关系,最初的大学就是在耶稣会体系中孕育出来的。然而,大学教师与耶稣会士的重要差别在于,“他们是按照自己确实看到的样子来描绘事情的,绝不认为他们是在诉诸人为的修饰;而耶稣会士们则是在一定程度上刻意地冲刷真正的事实,以便让它们以他们认为更合适的面目出现在学生面前。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种立场上的差异,而未来就可以在这种立场上打造出来”。[28]即使是身为天主教大学校长的纽曼在其著名的《大学的理念》里,也承认大学的本质是独立于教会的。他反问道:如果大学意在宗教训练,而不是全面的知识传授和心智的培养,它如何能够成为文学和科学的中心呢?当然,在他看来,教会对保证大学的“完整性”是必要的,因为它可以发挥精神性的作用,有助于真正的德行的培育。[29]然而,到了霍布斯和洛克的时代,教育所关注的已经完全变为学理或意见的训练,[30]因为“野心和对荣誉的贪欲是不可能从人的思想中消除的”,但大多数人通过大学讲坛知道其义务后,就可以不被少数别有用心的人用作扩张野心、危害国家的工具。这样,大学就变成了世俗学理与道德学说的泉源,“传道士与士君子都从这里汲取自己所能找到的泉水,并把它在讲坛上和谈话中洒在百姓身上。”[31]随着现代西方社会政教分离的体制的逐步确立,教育作为世俗政治和公民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与教会渐行渐远。

但是,西方对中国的影响却是教会先行的。西方教会在华办学是其文化渗透的重要手段。在蔡元培治校的时代里,西方教会势力对中国的影响远远大于西方大学的理念在中国的传播。当时国立大学仅有北京大学、北洋大学山西大学三所,而教会大学则有震旦大学、辅仁大学、上海圣约翰大学、燕京大学、岭南大学、金陵大学等十余所。[32]因此,在清末就已经开始出现反对教会学校教育的风潮。而蔡元培1922年3月发表的《教育独立议》更成为20世纪20年代中国收回教育权运动的先声。蔡元培在此文的相关论述明显是就教育与教会的分治而展开的。在他看来,教育是进步的,而教会是保守的;教育是跨越各种界限的,而教会是各个有界的,因此,教育事业不可不超然于各派教会以外。[33]由于教会皆来自西方,因此,此文实际上指向的是中国文化教育的自主性问题。“我们看到,一有教会学校开办,就要宣扬某种宗教教义,就产生新的效果,造成新的一面,从而与我们传统教育相抵触。中国的教会忽视了中国的历史、文学及其他重要的学科,正自行建立另一套与中国国家教育制度相并行的教育制度。不过总有一天会证明,这种教育制度是为中国的国家教育制度所不能相容的。”[34]

2.防止把儒家文化宗教化

如果说使大学摆脱西方教会的影响是为了确立中国文化的自主性,那么,防止把儒家文化宗教化则是为了破除自大的旧习。因为在袁世凯当上民国临时大总统后,出于复辟帝制的政治需要,鼓励或怂恿康有为等人的孔教会进行封建复古活动。作为曾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蔡元培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信号,坚决地反对把儒家宗教化。他明确提出:“宗教是宗教,孔子是孔子,国家是国家,各有范围,不能并作一谈。”“孔子之说,教育耳,政治耳,道德耳。其所以不废古来近乎宗教之礼制者,特其从俗之作用,非本意也。”[35]所以,蔡元培任教育部长时使普通教育废止读经、大学废经科,是出于当时的政治斗争形势所迫,以保护教育不被宗教意识形态侵扰之举。“并经科于文科,与德国新大学不设神学科相类。”[36]但前文已提及,废经也带来了一些负面效应,尤其是对中国文化自主性的影响。而蔡元培所提出的“美育代宗教说”正是一种应对之策。因为无论政教分离与否,宗教对西方人的影响甚大。宗教所影响的,不外是人之知识、意志和情感三方面。在蔡元培看来,现代科学的兴起,不仅迅速占领了知识领域,而且深刻地影响了意志领域,唯情感领域还可由宗教所主导。然而,对中国人来说,无论是科学,还是宗教,都是舶来品。如果任由这些舶来品占领大学阵地,中国文化的自主性从何谈起?对于深受德国大学理念影响的蔡元培来说,源自西土的近代科学精神是他深信不疑、终身守护的东西,但是,他在情感上却是地道中国的。因此,他在举证美育的价值时,是中西并举的;而在谈新教育的五个方面时,则把美育与世界观教育隐然列为新教育的至高目标,这些都可窥见他欲树立中国文化自主性的文化本能。[37]不过,在蔡元培那里,这种自主性的文化本能尚未被提升为一种非常自觉的文化理论。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