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喜欢才能做好”

人物名片

姚奇富，男，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副校长、教授。浙江省高职高专计算机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宁波市自动化学会理事长，宁波市影视制作行业协会会长，宁波市生产性服务业研究基地首席专家，浙江省“151人才工程”第二层次培养人员和浙江省教学名师，获2011年宁波市突出贡献专家奖。1988年毕业于杭州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自行投身教育事业，先后在教学管理、学生管理等多个教育管理岗位工作过。在计算机研究方面也具有突出贡献，先后出版过多部著作。

在我们采访之前，多次与姚副校长有过电话交流，电话中的姚副校长显得很严肃，因此在我们见到他本人之前，把他想象成一位严师的模样，但见到本人之后，之前的顾虑全都消失了，姚副校长热情地与我们握手，亲切和蔼的样子与此前的想象完全不同。

在我们试图探寻姚副校长内心对于名师的看法时，他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觉得自己与千万普通教师没有什么区别。”在姚副校长的心里，他一直都把自己看作一位普通教师和一位普通的教育管理者，而在提到教育理念、管理理念时，他反复强调着：“以学生为本。”

“我自己对名师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感觉。相对于副校长，还是喜欢别人叫我老师，因为对我来说，我首先是一名教师，再是一名教学管理人员。我在这里有很多教学工作，所以我是长期上课的。除去上课才是搞教学改革与教学建设，因为对我们这种高职学校来说，它的主要功能还是以教学、培养人才为主。我们的高校也有三大责任，但是对于我们这个学校，尤其是对一个教师来说，最需要的职责就是教学，当然也要有社会服务和科研，搞社会服务和科研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教学。作为我来说，我的经历和其他的管理人员不一样，我是从事过教学管理，也从事过学生管理，我管过学生10多年，管过教学10多年，曾经有将近10年时间，学校的教学和学生基本是以我为主管理的。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校长助理兼教务处处长，那时教育学生只有一个管理系统。现在我们有教务处、学生处，还有团委，三者是分开的，我们那个时候招生就业都是一个部门，就相当于从学生进来到出去都是一个部门，现在估计都是三个部门管理，所以对学生的培养来说，我的感受是比较深的。当时我也提出来一个观念：对于一所学校来说，学校的主体就是学生。一个学校如果没有学生就没有教师，没有教师就没有行政人员。但教师是个中间人，我们的基础是学生，所以大学是因为有学生而存在，如果这个理念大家认可的话，那么后续你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就能够明确了。教学要以学生为本，那服务管理也要以学生为本，包括后勤服务也要以学生为本，这是第一个。第二呢，以学生为根本是要有具体体现的，更多的是要以学生的体验为主。学生注重更多的是体验，但是我们要以一个管理者从服务层面考虑，实际上应该让我们的服务对象来评价我们的工作——就是我们的同学。再次，行政要做得好最有发言权的还有我们的老师，你的服务到位了，教师的服务到位了，那就是我们的师生感觉到位。”

当我们问姚副校长对学生是否严格时，他回答说：“是的。”但之后姚副校长所谈到的严格的小细节，让我们感受到极大的触动，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言传身教来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严格要求学生的品行，同时又以一颗宽容的心，极力塑造轻松愉悦的课堂氛围，让人不禁感慨：“严宽并行，才能出高徒。”

“从我上课来说，我们同学的行为规范是纳入我的考核当中的。包括迟到早退这种现象，你有事情请假是可以的，这个是两回事情，但是你必须要请假，这是个基本原则。‘严’不仅仅是对我们同学严，包括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一个社会来说，都是要遵守的基本规范。我们老师也要做到，我认为有好多规则，像社会规则，同学和老师在课堂上也要充分体现，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我们学生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我在课堂上是严肃要求的，但上课氛围是自由的，我上课时学生的发言是非常自由的，这个我个人认为与我毕业于杭州大学也有关系，杭州大学当时的整个氛围都是比较自由的。但是像我是搞计算机的，打个比方，计算机课最后结束的时候，你应该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东西摆放回原来的样子……我认为这种也是我们课堂上的教学内容。但是也要给学生“宽”：该学生做的事情，该学生冲在前面的事情，就要让学生冲在前面，像我的教学方法，很大程度上是以学生自主学习为主。我有一门课程是国家级的，叫《中小学网络安全与维护》，当然我也开了门课，是我们学校的教学改革的，叫作《新生研讨课》，这个国外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就开课的，国内中小学我估计是没有的，但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都是开课的。我们开的同他们开的不一样，但是核心思想是什么？就是学生在这个课堂上面是主体，就是所有的都是学生做的，所以我认为在那个课程里面学生讲的内容是没有对错，只要是你自己的想法和主张，都是值得鼓励的。在这个方面我们有的时候要宽容，要为学生考虑，因为我们的学生，基本没有社会经验，以前学的东西可能比较少。就算说出来的错误很多，我觉得也很正常，我一直在说做人方面很重要，老师自身的行为影响着学生，身教是很关键的。”

之前姚副校长将自己获得宁波市突出贡献专家奖的一半奖金捐给学校用作贫困生资助基金，在我们询问原因时，姚副校长脱口而出：“应该的。”并向我们吐露了当时自己选择教育事业的原因。

“我内心来说，我认为捐款是应该的。我是1988年毕业于杭州大学计算机专业。在那个时候学计算机是很吃香的事，我是杭州大学第一届计算机专业毕业生，那个时候我们同学大多数毕业到银行系统工作，但我选择了当老师。如果一定要讲出为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喜欢。我们那个时候找工作是填报志愿的，到第八学期开学的时候我们填报志愿，你喜欢到哪个领域工作，就要填报哪个志愿。当时我们班50多个人只有两个到教育系统，我是自己填报到学校里面去的，那个时候学校工资很低，我毕业的时候是100多块。那个时候企业工资高，学校工资低，但是关键就是我喜欢，喜欢做教师。在那时大环境中，做教师社会是看不起的，那时候做公务员也不一定被看得起呢，所以1992年很多人下海。当时教师、公务员的收入都是很低的，但是我当时自己填报做教师。那个时候是统配名额，你从什么地方来就回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全校有一定的名额是可以自己选择到哪里的单位去，当时我就是这八个里面的一个。当然你要说有什么影响，初中的老师高中的老师对我影响很大，当时他们为我们付出了很多。那个时候中学老师工资很低，都是无私的，我们那个时候班主任为了让我们多一点时间，帮我们把早饭买好，你自己要吃就去拿，拿了以后就把钱放在桌子上，当然他内心也很开心。开心在什么地方？就是他的学生能够考进大学，能够成才。我的很多老师我每年至少去看他一次，有个老师70多岁了，已经退休了，我经常去看他，要么在重阳节，要么中秋节，春节是肯定会去的。当然我也有很多学生每年教师节都会来看我，所以我们作为教师得到的更多的可能是这个（精神上的满足）。”

除去教学和管理之外，姚副校长也经常做计算机方面的研究，谈论间，姚副校长起身给我们看他身后书架上方方面面的书，不仅仅是计算机专业的书，更多的是管理类的书籍，还有一些世界名著，甚至是易经方面的……

“从我内心来说，我可能更喜欢研究。但是呢，这个有几点，我是把管理当作学问来做的，把工作当作学问来做的，因为我学的是计算机，但我不仅仅看计算机的书，我有很大部分是看管理类的书，还有易经。所以你说管理、搞学问和教学这三种，我认为是相辅相成的。特别是学校的管理不同于企业管理和政府的公共管理，学校的管理围绕的中心是学生，所以管理、搞学问和教学这三者的焦点是一致的。虽然我做的更多的管理是教学管理，包括教学管理和教学改革，包括我写的很多专著都是以学校和教学为中心，我做的教学工作和社会服务很大部分是为教师和学生成长而做的。教学有小范围的和大范围的，小范围的教学可能是你们平常所理解的，从大范围来讲，教学是要有教学职称的，包括教师的培养也好，大范围教学都在这里面。”

一个人一直坚持做一件事难免会遇到困难，当我们问到有没有想过放弃做老师时，姚副校长笑了笑，也向我们讲述了在做老师这些年遇到的小插曲。

“中间有人来聘请过我，当时1992年我考出高级程序员，那个时候全国只有4000多个人考出，通过率是10%左右，在那个时候有一家做广告的企业来邀请我，它的整个广告系统的电脑都是从台湾引进的，开出的条件很丰厚，但是我自己认为，从我的内心来讲，甚至包括我的性格，我做老师是最合适的。有的时候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有的人是善于做老师，有的人不见得善于做老师，因为老师也是一个职业，当然我们对老师这个职业可能赋予了很多，像老师是园丁啊什么的，但最终它还是个职业，但作为职业必定是有的人善于做有的人不善于做，有的人喜欢做有的人不喜欢做。我们现在的老师可能出现了好多问题，这可能因为他内心本身不喜欢做老师，他把它当成了一种谋生手段，为了生活得更加好而去做，还有包括他的素质、性格各个方面是不是适合做老师，教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的。因为教师首先要有爱心，首要条件是要付出，如果你的内心是想先获得再去付出，就不适合做教师。教师必定是先付出再获得，但他获得的又不一定是物质的，这就是教师这个职业有别于其他职业的重要特征，这个职业如果你不喜欢，你做了以后幸福感不高。我的电话我的学生都知道的，以前有一个学生生病，他都直接打给我，他得了阑尾炎，我马上送他去医院，医院里都是需要亲人签字的，要承担责任的，你那个时候要他亲人过来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是在晚上，所以都是我帮他签字的。这个也是后续会产生责任的，但是你是一个老师，你为了学生应该这样做。”

作为一所高职院校的副校长，姚副校长对职业教育有很多自己的看法，他为此也看了不少国外职业教育的书，也曾出国进行实地考察，对于我们国家的职业教育，姚副校长既有忧虑也抱有希望。

“现在我们国家职业教育这方面与国际上的先进国家差距很大，我的书很大部分都是研究国际的，在我自身读的大学中，我感觉杭州大学是最像大学的（比较自由）。你要给老师一个自由的环境，让他有发挥的余地，发挥他的聪明，包括我们的同学。第二个呢，我们国家实际上对高职教育是不重视的，所以我们很多同学都喜欢读本科（因为很多企业招人都需要本科学历，就业率好）。但是德国从小学就开始分流，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分流，有部分人去搞职业教育了，为什么很多人愿意去学呢？因为职业教育在这个国家的地位是很高的。对于学习职业技术的人毕业后能不能得到社会的尊重，这也是个关键。我们这类毕业生在社会中的价值体现，企业得承认，比方说薪水。在英国，一个电工和一个硕士生的工资是一样的，在我国有两类学生，一类是普高毕业生，一类是职业毕业生。但是在德国，普高毕业生不能直接读我们这种高职院校，他必须先读中职，只有读完中职才可以上高职，但在我们国家，有很多普高毕业生去读高职。我们是初中毕业时，成绩好的读普高，成绩差的读职高，这种职业教育是不可取的，所以对于我们学校和我的学生，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在他们毕业后，他们的价值能够得到体现，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我以前管学生时学生会主席是竞选的，我当班主任的时候，班长和班委是组阁的，先选班长，再由班长组阁，班长提出人选后让同学投票，半数通过就可以当学习委员了。我深信每个学生都是有能力的，这个是基本点。我们现在好多管理都是把我们的学生当作家里的孩子管理，这是不对的。我做了很多学分顶替的规则，比方说艺术类专业对英语的要求不是很高，如果最后英语考不好，你可以用你额外的可以体现专业能力的东西来顶替。假如说我们高职类学校需要考职业资格证书，我规定的是初级职业资格证书或中级职业资格证书，但是如果你考了高级职业资格证书，你可以用这个来顶替其他的学分。就是说，我把学生所有课外做的东西都算作加分的项目，我们分院有学分认定委员会，就是来认定你可不可以顶替学分，让学生尽可能发挥自己的潜能，我们对于有部分学生不评价最后成绩而是评价过程的，在国外，有些科目只有两个成绩，就是通过和不通过。”

教师的中国梦就是教育梦，每一位老师心中都有自己不同的教育梦，但是姚副校长所说的教育梦，让我们感动，“价值得到体现，快乐生活”，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勾勒出一位老师最朴素的梦想。我想这也是天底下所有教育工作者最真诚的愿望。

“我们的中国梦也好，教育梦也好，宏观的我们不说了，我们就从微观的方面说起，最重要的就是我们的毕业生能够快乐生活，自身的价值得到体现。我觉得对于我们学校来说这就是中国梦，快乐不仅仅是在学校的这三年要快乐，我们在学校学习生活中所感受的快乐是为你以后的幸福生活打下基础。不仅仅是学习，包括男女同学的交往也一样，我一直想开一门课程，想给学生开一门婚恋课，但是这门课的老师比较难选，因为它是开放性的，没有对错之分，要教会我们同学，男女双方交往中因性格差异、文化差异、家庭背景差异而造成矛盾，这是很正常的。包括以后成立家庭，也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如何去处理和面对矛盾，我认为这些事情应该在我们的课堂上或学校的活动中让学生得到锻炼。”

文/图：胡青青　姜倩倩

指导老师：陈春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