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解中小学债务

一份由民进广东省委文教工委完成的专题报告在今年广东省“两会”上提交，他们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分赴全省各地，就广东义务教育发展进行专题调研，发现教育不均衡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触目惊心的地步。调查显示，广东省中小学公用经费不足的情况比较普遍，为数不少的欠发达地区的学校是靠“负债运作”来改善办学环境，全省教育债务竟达73亿元。如梅州市欠债9亿元，茂名市教育债务约8亿元，吴川市教育欠债7．5亿元，所属学校几乎全部背负债务。（2006年2月28日《中国青年报》）

中小学债务应该说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写此文时笔者所在的湖北省正在全省组织“普九”债务清算。分析债务的产生，民进广东省委的报告指出：这些巨额的债务都是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教育综合改造工程”、“创建教育强市／强镇／强区”等过程中改建学校硬件设施时欠下的。

一、教育政策的偏差是引发教育债务的主要原因

调研报告认为，部分教育政策有较明显的失误或偏差，使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造成了学校债务。

首先是政府教育投入的不足：不少地方政府没有正确的教育观，把教育看作是负担，除了教育人员的工资外，对教育基本没有其他投入，调查中“有不少校长反映，搞了富丽堂皇的示范性高中后，这几年上级部门对义务教育学校的投入一直为零。”

其次是教育投入的不均衡：有些地方即使对教育有投入，也仅仅是为了显示“政绩”，把有限的经费投入到“窗口”学校中去了。如广州市某县级市共有中小学生约10多万人，花一亿多元建设一所两三千名学生就读的示范性高中，而有十万之众就读的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却只能摊到区区300多万元；如今城市里的重点学校几乎都添置了空调、直饮水设备，但农村地区学校教室光线不足却不敢开灯，夏天气温高也不敢开风扇，甚至没有钱进行期中期末考试。

再次就是盲目的攀比：3月7日的《北京日报》发出了一些全国政协委员们的呼吁：“要遏制部分学校硬件奢华之风！”就说明了盲目攀比问题的严重性。有的地方的小学拥有塑胶体育场、篮球馆、游泳池，校舍面积超过中学。又如：广州市二中斥资2．5亿元在科学城建成“山水学府”，广州市一中斥资两亿元建设“江边学府”，广东实验中学斥资2．6亿元建成芳村新校区……反正后建者花得钱一定要比先建者用得多，建设得更豪华。

行政体制缺陷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政府部门不但在教育上没有投入，反而不少管理部门在学校提取各项办公费、管理费、……等等，学校成了“唐僧的肉”，哪个部门学校也得罪不起，为了以后工作的方便，也就只好“花钱免灾”了。

二、校园腐败是债务加重的重要原因

由于政策层面上存在的漏洞，在地方政府忙于“教育政绩工程”无暇顾及其他的薄弱学校的建设时，不少中小学只有“自力更生”地进行基本建设，或者十分无奈地给“政绩工程”配套，而中小学的“造血功能”几乎为零，除了乱收费之外，只有通过“借”、“贷”、“抵”、“缓”等多渠道地筹措建设资金，这样就给校园腐败创造了良好的土壤，从而加重了学校债务。

1．内部管理不善型：由于学校各种规章制度不健全，缺乏专业的管理人员，学校各种硬件损坏严重，而为了维持正常的教学，只有损坏即购买；部分学校办事人员在办事过程中虚开发票，多报强报；学校领导为了自己的官位，“逢年过节”以学校名义向各个领导送的礼物（金）；部分学校中层领导不捞白不捞，有好处就沾边；购买物品远远高于市场价格，采购人员从中得到小额回扣；……等等。

2．内部制度缺陷型：部分学校为了提高教职员工的积极性，不顾学校财力，制定高标准的各项奖金和津贴，任意发放。

3．犯罪性造成的负债：由于当前我国实现的是“校长负责制”，不少校长打着“改善学校办学条件”的旗号，不顾学校的实际情况，大搞工程建设，如果是正常的也好，可惜常常发生这样的事：一项本来只需要80万元就可以建设的工程，却不愿意承包出去，结果是120万元承包出去了。在某些地方，中小学校长已经成为腐败的“同义词”了，从这几年曝光的多起校园腐败案可以看出校长已经成为腐败的高危人群。而且从犯罪的发展规律来看，常常是单位一把手和单位的财会人员共同实施的，由于中小学经费缺乏，只能靠“借债”维持运转，部分财会人员利用学校管理的漏洞，高息揽储，留着自用，自己用钱，学校出息。同时还吃、拿、卡、要，因为学校的钱都是从财会人员手中经过的，在校长得到好处的同时，他们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三、当前应该采取的对策

近几年时常看（听）见这样的报道：为了讨债，某某学校校门（或者教学楼）被锁的事件。不少地方中小学的沉重债务已经成为学校发展的障碍，已经成为中国义务教育的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危害社会的安定，破坏着党的光辉形象，损害着国家利益。各级人民政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出现了“普九欠债，政府还账”的良好局面。但是政府在清理学校债务时，首先应弄清债务的来龙去脉，不能还不明不白的欠债。

1．先由学校自行摸底上报，并分析债务形成的原因。

2．给出期限，督促违纪、违法人员自动交还违纪﹑违法所得，期内不予追究；对于犯罪人员一定要一查到底，绳之以法。

3．由上级政府部门组织相关职能部门形成工作专班，联合派出“中小学债务清理专班”，逐校清理，发现一起处理一起。

四、对中小学债务的学校层面的思考

在政府加强投入和管理的同时，学校方面应该加强民主化管理进程，加强校园内监督的力度，让校内腐败无处藏身。

1．民选校长：中小学是我国学校的最基层单位，在我国农村“村民自治条例”实行了多年后的今天，中小学也应该、也有必要实行类似的管理制度，以加强基层的民主化进程，同时基层民主化也是遏制基层腐败的重要举措，在上级主管部门牢牢把握校长任职资格的前提下选举校长，只有这样的校长上会对上级主管部门负责，下会对教师负责，这也符合“党管人才”的思想。

2．建立独立的教师委员会监督学校行政工作：没有身边的监督，监督就是一句空话，腐败就是必然。独立的教师委员会成员由民主产生，不受校长节制。

3．民主理财：建立民主理财小组，过去各学校在财务审批上实行的是“财务审批一支笔”的制度，因为“一支笔”权力过大，不可避免产生腐败。由全体教职员工选举理财小组成员，集体讨论学校的财务。

4．加强校园审计：对于学校财务，一方面学校要自审，另一方面上级主管部门、审计机关至少要建立“年审”制度。

5．加快校园立法：各个学校都制定了各种管理制度，而且大同小异，国家有必要对学校管理的各个方面进行立法，使学校管理有法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