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官僚组织

(五)学校是官僚组织

学校是官僚组织的假设是依据韦伯的官僚体制理论，对学校组织特点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它把学校看成是官僚组织并竭力将学校建成一个官僚组织。马克斯·阿博特(Max Abbott)就曾较早地根据韦伯的理论分析了学校组织。基于学校组织已经明显地受到专业化和任务具体化的需要的影响，业已建立严格的权力等级，广泛应用韦伯的非人格的原则而尽量排除个人的需要、情感、创造性、能动性，以及建立规章制度和纪律，并要求服从和遵守，依靠规章制度对学校中的个人行为实行严格的监管与控制等事实，他概括性地断言，学校组织显而易见地应是一个高度发展的官僚组织。^[16]

在这种对学校的认识背后隐藏着的对个人的假设是:人被视为“理性经济人”，人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和获取利益，人是由经济诱因来引发工作动机的，经济诱因在组织控制之下，所以人是被动的，可以在组织控制、操纵和激励下工作。同时，人被假设为“人性恶”，即人生性懒惰，不喜欢工作或尽可能少做工作;人缺少雄心壮志，不愿承担责任，宁愿被别人领导;人天生以自我为中心，对组织需要漠不关心;人容易出错，容易受骗;人本身反对改革、更新，喜欢安全、稳定。

不应否认，把学校建成官僚制的机构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给学校带来了效率。正如韦伯所说:“官僚体制的组织广泛传播的决定性的原因，向来是由于它的纯技术的优势超过任何其他的形式。一种充分发达的官僚体制与其他形式的关系，恰恰如同一台机器与货物生产的非机械方式的关系一样。精确、迅速、明确、精通档案、持续性、保密、统一性、严格服从、减少摩擦、节约物资费用和人力，在由训练有素的具体官员进行严格官僚体制的，特别是集权体制的行政管理时，比起所有合议的或者名誉职务的和兼任职务的形式，能达到最佳效果，只要是涉及复杂的任务。那么，有偿的官僚体制的工作不仅更加精确，而且结果往往甚至比形式上无偿的名誉职务的工作更加便宜。”^[17]

但是，当我们将学校看成是官僚组织，并尽力将学校建成一个正规、严格的官僚组织时，也正在将学校建成一个阻碍个体发展的“铁笼”。为了学校的整体效率、技术效率，管理者、教师、学生的个体需要、情感、创造性、能动性都被视为是有碍于效率最大化的因素而被消解、排除。学校中的教师、管理者、学生不再是真正的人，或者成了只追求薪金和利益的“经济动物”，或者成了官僚机器上附属而又不可或缺的零件。正因为如此，韦伯将官僚制看成束缚现代个体发展的“铁笼”(iron cage)。他指出，科层制在使组织规模成长壮大，在使控制加强和效率提高的同时，付出了精神和情感方面的沉重代价。“过去那种由之赋予生活以目的和意义的个人之间忠诚的联系被科层制的非私人关系破坏了。对自发情感的满足和欢乐被合理而系统地服从于科层制机构的狭窄的专业要求所淹没。总之，效率的逻辑残酷地而且系统地破坏了人的感情和情绪，使人们沦为庞大的科层制机器中附属而又不可缺少的零件。”^[18]

以官僚组织来说，今天似乎已经成了僵化、低效、无活力的代名词。在依靠官僚制的理性原则，以及严格的、等级森严的、自上而下的控制的学校中，管理者专权独断，广大师生员工没有多少权利和机会去选择、决定，去创造性地工作、学习，造成他们缺乏积极责任感，并产生消极的精神。“在某些情况下，当不在一个监督者直接监督之下时，漠不关心就变成逃避责任;在另一些情况下，便产生了一种吹毛求疵的反抗精神。在教师与督学之间也玩起像在旧式的学校里师生之间曾经有过的一种把戏来了。另一些教师，也许是无意识地，把他们所得到的专横待遇转移到学生身上去。”^[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