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及外界观察

以前，在幼儿期，在自然及外界观察方面个别地、孤立地发生的、因而相互之间没有特殊的内部联系的事情，现在却按照这一发展阶段上的人的发展过程本身，在必然的内部联系中有秩序地表现出来，并且不久便以再度分支和分裂的方式表现出来，如通常那样，从一般和整体中表现特殊和个别。

每一事物及其本质、目的和特性的知识，一般最肯定、最明确地来之于事物本身所处的位置和周围事物的关系中，从这些关系中最明确、最纯正地表现出来。因此，如果把当时正处于自然联系中的事物展示在儿童或学生面前并由他们加以研究，那么，这必然会促使他们达到对事物的本质，即一般地说自然和外界的本质最明晰的洞察。此外，对于儿童来说，在他感觉到事物及其种种作用最密切、最经常地存在于自己周围的场合，在也许它们存在的原因在于他本身、至少从他身上发生并同他发生关系的场合，事物的标志和关系、事物的意义自然地在他看来是最明确和最清楚的。这些就是近在手头的、就在他周围的事物，即房间、房屋、花园、农庄、村落(城市)、牧场、原野、森林、平原等事物。这种循序渐进的自然与外界观察就是从房间开始，即从最近的周围事物开始，依次从比较近的、比较熟悉的向比较远的和比较不熟悉的事物过渡。由于这样的观察具有循序渐进、概括、分析的特点，所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学校教学对象。

教程本身应按如下方式进行：教学仍然从指示实物本身开始，这种做法以前已被认为是必要的。例如，指着桌子说：“这是什么?”指着椅子说：“这是什么?”等等。

然后是概括的提问：“你(或你们)在房间里看到什么?”学生回答：“桌子、椅子、板凳、窗子、门、花盆、画等等。”

教师把某一学生或几个学生说出的实物写在黑板上，然后与学生一起从头到尾地念。教师继续问：

“桌子和椅子与教室的关系是不是同窗子和门与教室的关系一样?”

学生：“是!”“不是!”

教师：“为什么是?”“为什么不是?”

“那么窗子和门对教室的关系是什么?”

学生：“是教室的一部分!”

教师：“把你认为作为教室一部分的所有东西的名称列举出来!”

学生：“墙壁、天花板、地板，等等。所有这些都是教室的一部分。”

教师：“教室是否像门、窗，等等是教室的一部分一样，本身又是某一更大整体的一部分?”

学生：“是的，是房屋的一部分。”

教师：“此外还有什么东西是房屋的一部分?”

学生：“过堂、居室、厨房、扶梯，等等。”

在学生把房屋的所有部分都列举出来后，如往常一样，教师和学生便一起念道：

“过堂、房间、居室、厨房、扶梯、地板、地下室，等等，都是房屋的一部分。”

在教师朗读的同时和朗读之后所有学生一起朗读，这作为理解事物、观察事物、称呼事物和培养语言能力的练习是极其重要的。

教师继续问：“是否所有房屋都具有与这所房屋所具有的同样的一些部分?”

学生：“不!”

教师：“这所房屋所具有的哪些部分是其他房屋所没有的?

“其他房屋所具有的哪些部分是这所房屋所没有的?

“一所房屋最主要的部分和场所是由什么条件决定的?”

学生：“由房屋或者说建筑物的使用和目的所决定。”

教师：“按照我们这里的和我们所指的一所完备的住房所必须具备的最主要的部分有哪些?

“除了作为这个房间之组成部分的一些实物外，你刚才还举了其他一些不作为这个房间的组成部分的一些物件，这些物件你确实是在这个房间里所看到的，确实是存在于这个房间里的；请你再次把这些物件列举一些。”

学生：“椅子、桌子、花瓶、画、铜版雕刻、书，等等。”

教师：“椅子、桌子、板凳与房间的关系，是不是同画、书、花瓶与房间的关系相同?”

学生：“不!”

教师：“为何不是?

“那么板凳、桌子等等与房间的关系是什么呢?”

学生：“它们是附属于房间的不可缺少的东西。”

教师：“一个房间所必要的附属物品，被称为室内用具。

“把你看作和认为是室内用具的一切东西列举出来。

“房屋的其他部分也都有其一定的附属的物件吗?”

学生：“是的，如厨房、卧室等。”

教师：“厨房、卧室等等都有哪些物件?”

学生：“厨房所具有的物件称厨房用具。”

教师：“在一所房屋里是否还有一些用具不仅仅和唯独属于某一个部分或某一个房间的?”

学生：“是的，这个是，那个是。”

教师：“这些东西以及一般地说一所房屋附属的一切用具，称为家庭用具。

“把你们认为属于家庭用具的一切东西列举出来。

“房屋具有一定的部分：房间和一定的场所。那么，房屋本身是否又是某个更大的整体的一部分呢?”

学生：“是的，房屋是农庄的一部分。”

教师：“哪些东西属于农庄，是农庄的组成部分?”

学生：“院子、花园、住房、库房、谷仓、厩，等等。”

教师：“院子里有哪些物件，哪些物件是附属于院子的?

“附属于院子的可以活动的物件，被称为院子里的用具。

“附属于花园并用于花园耕作的是些什么东西?

“附属于花园并用于花园耕作的所有可以活动的一切物件称为花园用具等。

“属于院子、花园、厩、谷仓等等的一切用具被称为家事农事用具。

“农庄是否像房屋、院子是农庄的一部分一样，也是某一更大整体的一部分呢?”

学生：“是的，是村庄的一部分。”

教师：“你在村庄里看到和注意到什么，属于村(镇)的有哪些东西，村(镇)就整体上说，从外表上看来是由哪些部分构成的?”

学生：“房屋、谷仓、花园；农庄；教堂、校舍、教士住宅等以及乡(镇)会场、乡(镇)公所、锻造工场、浴场等。”

教师：“村里的房屋，就其居住的人来说，一般是些什么人的住房，或者，特殊的是些什么人的住房?”

学生：“它们或是农民住房，或是手工业者或临时工的住房。”

教师：“农家所固有的和特别的东西是什么?

“手工业者家里主要的和必要的东西是什么?”

学生：“工场。”

教师：“工场里有什么东西，属于工场的有些什么东西?”

学生：“手工劳动工具。”

教师：“属于乡(镇)公所的有哪些东西?

“属于校舍的有哪些东西?等等。

“教堂里有哪些东西，属于教堂的有哪些东西?

“村庄以外和村庄周围有些什么东西?”

学生：“平原或农田。”

教师：“村庄对于平原或农田来说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学生：“村庄是中心点和结合点。”

教师：“你或你们在平原或农田看到什么或哪些东西?”

学生：“原野、牧场、道路、山间小道、河流、沟渠、桥梁、小径、草地、境界标、枞树等。”

教师：“平原或田地是否如院子是农庄的一部分那样又是某一更大整体的一部分?”

学生：“是的，是其所处地区的一部分。”

教师：“在这一地区中你曾经看到些什么，现在看到些什么?”

学生：“山脉、山谷、丘陵、峡谷、道路、小径、公路、河流、小川、村落、水车(或风车)、城市、城堡、池塘、运河、森林，等等。”

由这一点出发，研究地球表面的地理学便能够作为一个独立的教学对象发展起来。

外界观察具有完全独特的性质，因而不用说从中会产生必然的效果，这就是说，正像树枝上长出芽苞和嫩枝一样，从外界观察中会在一定的场合产生和发展朝各个方向分支的有关事物的知识。这样的事，在重视合乎自然和理性的教学和教程的情况下会一再地表现出来。一般地说，任何一个新的、独立的教学对象出现的场合，正如植物之比例适当的分枝一样，是必然地、非任意地确定了的。当然，正如一个新的芽苞要发生的征兆往往是不明显的一样，新的教学对象目的出现的征兆也常常是很不明显的。只有静心留意教学对象目的要求和条件的教师，自己即生存在该教学对象之中，或者更确切地说，该教学对象即完全地存在于他自身之中，以致该教学对象的要求和本质直接地表现在他的心情与精神之中，而他可以说能够直接知觉该教学对象的要求和本质，只有在这样热心的教师的精神与心情中，新的教学对象发生的征兆才能被理解。如果某一教学对象的新分支要求产生的时刻被忽略而失去了机会，那么，被看作必要的教学对象的任何或迟或早的任意的采用总是没有生命的，尽管绝不能说该教学对象的设置没有必要，因而，它看起来是凝固的、枯死的，并只能作为这样的一种东西而不断发生作用。每一个抱着真心的爱与忠诚致力于实施真正合乎自然和合乎理性的生动的教学的教师，一定会经常地和痛切地感到这一点，如果他由于自作聪明，由于盲从规则和习惯，或由于一时的无知和愚蠢而忽视了新分支产生的时刻的话，他将会因此而劳而无功。他的教学的联系和教学过程将成为一个人体模型和一个通过精细工艺制作的发出单调声响的玩具，显得空虚而缺乏生气。因此，对新教学对象作为新分支出现的时刻、位置和场所的重视，对于一种活生生的、释放出生命和唤起生命的教学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一种合乎自然和理性的、唤起生命和发展生命的教学，其本质绝大部分仅仅体现在发现并坚持这一点上，因为如果真正发现了这一点，那么教学对象便会如任何其他生命有机体一样，按照存在于它内部的法则独立地向前发展，并因而在相当独特的意义上说甚至使教师本身得到教益。因而教师的全部注意力所针对的目标必须是：不让教学对象分支的发生点和萌芽点被忽略过去。一旦这一要求被延误，导致的结果将是教学方法失去统一，教学过程违反事物本性和自身内部发生瓦解。

在插入了这段离开本题的话之后，我们现在再回到认识外界这一教程上面。

教师：“在你周围的平原上和你所处的地区，你是否觉察到有树木、尖塔、岩石、泉水、城墙、森林、村落，等等，请再次概观一下这些东西以及你视野中的所有其他一切东西，并观察一下，是否这些物体中的每一个物体都是其同类中唯一的个体，或者是否若干个物体可以作为同类归在和组合在一起?”

学生：“若干个物体可以作为同类归在一起和组合在一起。”

教师：“把你们认为可以归为同类的各种东西分别列举出来。

“如果你们把自己周围和自己视野中的某些可以作为同类归在一起的东西作进一步相互比较的话，你们是否会发现它们之间的重要的和根本的区别呢?”

学生：“是的，某些东西的存在要归功于自然，它们通过自然和在自然中产生；另一些东西的存在要归功于人，它们只能通过人而产生，由人制造出来。”

教师：“前面所说的东西被称为自然的创造物，即自然物，后面所说的称人的创造物。”

教师：“请把你们在自己周围环境中和你们的视野中知道的和认识的一些自然创造物列举出来。”

学生：“树木、田地、牧场、草、小川、沟渠，等等。”

教师：“同样地，把你们知道和认识的你们视野中的一些人的创造物找出来。”

学生：“墙壁、栅栏、篱笆、道路、凉亭、葡萄园，等等。”

教师：“田地和牧场能否被称为纯粹自然的创造物?”

学生：“是!——不!”

教师：“为什么是?为什么不是?”

教师：“凉亭、篱笆、葡萄园等能否被称为纯粹人的创造物呢?”

学生：“不能!”

教师：“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