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民本主义

二、儒家的民本主义

第二点讲一讲民本主义。刚才讲，其实从上古开始，儒家很大一部分内容是周公总结提炼的，在孔子之前，他们把天和民结合起来，把政治合法性和顺从民意结合起来，自然发展起来一套民本主义的思想。当然比较经典的是后来孟子讲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一句话，民是第一位的，政治领导人是次要的。以往有很多解释，有人讲这还是从统治者的角度出发，他们重视民还是为了自己的统治。其实上面也可以看到，比如把民和天结合起来，你可以理解为，统治者不是为了民，而是为了他自己的统治合法性，他想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长，就得去倾听民意，但是真实心里想的是他自己，这是可能的。但是到了孔子、孟子时，应该说这个民本的意思，就不仅仅是从统治者角度来思考问题了，因为孟子本身不是统治者，他是一个文化精英，是一个文化英雄，他可以站在一个非常中立的立场来讲这件事情，所以民本主义既可以被解释为从统治者的角度，就是要想老百姓所想，这样才能统治得更稳固，没有错。但是呢，在我们看来它还有别的含义，就是完全从社会角度来讲这句话，而我们相信孟子可能是这样的意思。

所以我这里提到夏勇的《中国民权哲学》这本书，他的主张就是这样。他说，为什么要那样去解释？为什么一讲到民本主义一定就是统治者的角度？不是的，它可以是一个超越的文化精英的角度，我们对这个社会的基本理解就是“民为贵，君为轻”，在这个时候，民本主义就具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宪政含义，就是说，一个政治集团的权力来源于民，它的权力来源就解释得非常清楚，而这完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有关儒家思想的解释。那么也有人说，儒家可能就不是这样，也没有关系，我也同意夏勇的说法，不管以前是怎么想的，我们有一个创造性的解释就够了。儒家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就这样去理解，而且，从字面上完全可以这样去理解。比如说，再过若干百年、若干千年，有人问儒家是什么看法，回答，在某年某月某日有个叫夏勇的儒家，他做了这样的解释，没有关系，这就是我们接受的。所以，民本主义的主张就是儒家的，应该说它是有关政治和权力来源的一个基本的宪政原则。君不是权力来源，民才是权力来源。这个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一再推崇夏勇这本书，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这种民本主义的思想其实更为根本。更为根本是什么意思？它适用于任何政体。比如君主政体，它可以说“民为贵，君为轻”，民主政体仍然如此，因为民主政体要通过选举程序选出政治领导人，但这些政治领导人不是民本身，而且民主的这样一套程序本身也有诸多弊端，这个时候，民本主义比民主的这样一种框架更基本、更根本。即使是民主选出的政治领导人，我们也要讲这个“民”比他更重要。这是要强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