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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的城市

时间:2022-02-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世纪初期是一个拓荒与定居的时代。主宰着中世纪生活的伟大上帝,他无疑是按着尽善尽美的方式来安排世界的。不过,如果没有城市的存在,过去600年来的进步将是完全不可能的。腓尼基的历史即是西顿和提尔这两个城市的历史。伟大的罗马帝国不过是罗马这个城市的“腹地”。在中世纪的黑暗时代,文明的土地被搁置。
中世纪的城市_人类的故事

中世纪初期是一个拓荒与定居的时代。原本居住在罗马帝国东北部的森林、高山与沼泽之外的荒野地带之外的一个新的民族强行闯入西欧地区的肥沃平原,并占据了大部分土地。他们天生就不喜欢安分守己的生活,像自古以来的所有拓荒者一样,他们喜欢“在路上”的感觉,喜欢不断迁移的生活。他们精力充沛地砍伐森林,并以同样的精力互相厮杀,把对方的喉咙给割断。他们当中很少有人愿意居住在城市,因为他们坚持“自由”,他们喜欢赶着羊群越过吹着劲风的草坡,让山间树林的新鲜空气充满他们的胸膛。当他们对老的住所感到厌倦时,便毫不犹豫地拔起帐篷,收拾家什,出发去寻找新的牧场。

在不断迁移的路上,弱者被淘汰,只有坚强的斗士和跟随她们男人进入荒野的勇敢女人得以幸存。就这样,他们发展成为一个坚强的,有着顽强生命力的种族。他们并不是特别在意生活中优美细致的东西。他们总是忙碌着,无暇抚琴作诗。他们精明务实,不喜欢说空话,也不喜欢讨论问题。教士是村里唯一“有学问的人”(在13世纪中期以前,一个会读能写的男人一般被视为“柔弱”的人),人们都期待教士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即那些没有直接的实际价值的问题。与此同时,那些日耳曼酋长、法兰克男爵或诺曼底大公们(或者是别的什么头衔和称号的贵族),他们心安理得地占领了他们那一份原属于罗马帝国的一部分领土,并在过去繁荣的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新世界。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如此完美,使他们感到十分满意。

他们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处理好自己的城堡及其周围乡村的事务,勤勤恳恳地工作着。他们像任何软弱的“凡人”那样,对来世的天堂充满了期盼,并忠诚于教会的戒律。他们十分忠实于他们的国王或皇帝,以便和这些距离遥远但又总是十分危险的君主们保持着和睦的关系。总之,他们做事总是尽量正确公允,对邻居公正而不切实地损害自己的利益。

当然,他们有时也发现自己所处的并不是一个理想的世界。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农奴或者是“长期雇工”。他们和牛羊同住于牛栏羊圈,自身也和牛羊一样,同属于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的一部分。他们的生活并不是特别的幸福,但也算不上十分悲惨。除此之外,还能期望他们怎样呢?主宰着中世纪生活的伟大上帝,他无疑是按着尽善尽美的方式来安排世界的。如果凭借他的智慧,决定在这个世界上同时要有骑士和农奴,那么,作为教会虔诚的儿女,他们是不该质疑这种安排的。因此,农奴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如果他们被役使得太厉害,就会像喂养不当的牲畜一样死去。之后,主人们也不过是匆匆做点儿什么事来使他们的生活状况稍微有些改善。如果这个世界的进步由这些农奴和他们的封建领主来承担的话,那我们就可能会像12世纪一样,牙疼了便念一番“啊巴拉卡,达巴拉啊”,靠神秘的咒语抵御肉体的疼痛。如果正好有一位牙医想要用他的“科学”来帮助我们,这只会招来我们的憎恶。因为,我们会认为那是来自穆罕默德信徒与异教徒的“骗术”,当然是既恶毒而又无用的。

当你们长大之后,你们会发现身边有许多人不相信“进步”。他们看上去是些很有思想的家伙,我敢保证他们能滔滔不绝地列举出一些我们时代的可怕事实,向你证明“世界是不变的”。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受这种论调的蛊惑。你看,我们遥远的先祖几乎花费了100万年的时间才学会用下肢直立行走。他们又耗费了许多世纪才能够把动物般的咕咕声发展成为可以理解和沟通的语言。书写术——为着后代获益而将我们的思想保存下来的技艺,没有它人类就无从谈得上进步,它的发明不过是在短暂的4000年之前。仅仅是在你们祖父的时代才出现了那种驯服自然力为人类服务的新奇思想。因此我认为,我们是以一种前所未闻的速度在前进。也许,我们对生活上的安逸舒适注意得过多了点儿,但这种趋势到了一定的时间必然会发生改变的。到了那时,我们会集中精力去解决那些与身体健康、工资多少、城市下水管道和机械制造无关的问题。

我想提醒你们,请不要对“过去的好时光”的消逝过于伤感了。有许多人,他们的眼睛只看到中世纪留给我们的壮丽的教堂和伟大的艺术作品,往往把它们和我们丑恶的文明以及由之而来的噪声的喧嚣和汽车尾气的恶臭相比较,得出今不如昔的结论。但这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要知道,在富丽宏伟的中世纪教堂边上,到处都布满了大量悲惨肮脏的贫民窟。与之相比,现代一栋简单的公寓都可以称为豪华宫殿了。是的,高贵的朗斯洛特和同样高贵的帕尔齐法尔,当这些年轻纯洁的英雄上路去寻找圣杯时,他们是不需要忍受汽油的臭味的。可当时却有另外一些臭味,谷仓牛栏的味道,大街上满地狼藉的腐烂垃圾的味道,围绕在主教宅邸的猪圈的味道,还有那些穿戴着祖辈传下来的衣帽,一辈子从未享受过香皂之福,也绝少洗过澡的人们所发出的味道。我不想着力描绘一幅令人十分不快的图画。但是当你阅读古代史,看到法国国王在华丽高贵的皇宫内悠然眺望窗外,却被巴黎街头用鼻拱食的猪群的臭气熏得昏倒时,当你看到古代手稿记载的一些关于天花和鼠疫流行的惨状时,你才会懂得“进步”一词绝非现代广告中的时髦话。

不过,如果没有城市的存在,过去600年来的进步将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我有必要把这一章写得较其他各章稍微长一些。它太重要了,不可能像对待单纯的政治事件那样只写三四页。

古埃及、巴比伦、亚述等王国均为以城市为中心的世界。古希腊曾是一个城邦之国。腓尼基的历史即是西顿和提尔这两个城市的历史。伟大的罗马帝国不过是罗马这个城市的“腹地”。书写、艺术、科学、天文学、建筑学、文学、戏剧等不一而足,都是城市的产物。

在整整4000年的漫长岁月里,那些木质结构的蜂房,我们称之为“城镇”,它曾经是世界的大作坊。随后就到了日耳曼人的大迁移时代。罗马帝国被倾覆了。城市都被焚毁,欧洲再次变成一块由草原和小村庄构成的土地。在中世纪的黑暗时代,文明的土地被搁置。

十字军东征为文明的重新播种做好了准备。收获季节到了,可是果实却被自由城市中的自由民抢先摘走了。

我已经给你们讲过关于城堡与修道院的故事。在它们高大沉重的石墙后面,就是骑士和僧侣之家,前者负责保卫人们的人身安全,后者则负责看护人们的灵魂。后来出现了一些手工匠人,屠夫呀、面包师傅呀、制蜡烛工人呀,他们住到了城堡附近,这样一边准备应他们主人之所需,一边也好在危险时刻得以逃到城中避难。有时主人心情好的话,他会允许这些人用栅栏把他们的房子围起来,看上去像是单门独户的居所。但是,他们的生活完全依赖于城堡主人的善心。当领主外出巡视时,他们便跪在路旁,亲吻他高贵的手以示感恩。

之后便是十字军东征,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大迁移曾经使得人们从欧洲东北迁向西方,去到高度文明的地中海东南地区。他们发现世界并不仅仅限于他们那小小天地的四壁之内。他们开始对华丽的服装、更为舒适的住房,以及那神秘东方的商品十分欣赏。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园之后,仍一心想要享用这些稀有商品的供应。于是,背着货囊走村串户的小贩(中世纪仅有的商人),便在原有的商品目录中增加了这些紧俏的品种。他们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人力负载已经难以满足人们的需求了。于是,他们便买了货车,又雇用几个前十字军战士保护他们,以防范随这次国际性战争而来的抢劫风。就这样,他们以更为现代的方式、在更大的规模上做起生意来了。但是,干他们这行并非那么轻而易举的。每当他们进入到另一个领主的“神圣”属地,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地缴纳过路费和商品税。尽管如此,买卖还是赚钱的,商贩们也乐此不疲地继续干着他们的贩运。

不久,某些精明能干的商人发现,那些他们一直从远方贩运来的商品,也可以就近生产。他们于是就把家里的一块地方腾出来,将其改成生产作坊。这样,他们不再是商贩了,而是变成了制造商。他们不但把生产出的商品卖给城堡中的领主和修道院院长以供他们享用,还能将其供应给附近的城镇。领主和院长大人们用自己农庄的产品,如鸡蛋、葡萄酒,还有在那个时代被当做糖用的蜂蜜。但是,对于那些遥远的城镇居民而言,这种以物易物的方式是行不通的,于是他们就不得不使用现金支付。这样,制造商和行商手中便开始积累一些碎小的金块,这就完全改变了他们在中世纪社会的地位。

你们很难想象一个没有钱币的世界。在一个现代城市中,没有钱你是难以存活下去的。从早到晚,你都不得不带着一个装满金属小圆片的钱包以便可以随时支付一切所需费用。你需要1便士、6便士、1先令,或半克朗用来买报纸、火车票或电车票,或吃午饭。但是在中世纪初期,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从未见过铸造的钱币。希腊和罗马的金银都还深深埋藏在它们城市的废墟下面。继罗马帝国之后的大迁移的世界完全是一个农业社会。每个农民都自给自足,他们种了足够的粮食,饲养足够的牛羊,无需仰赖他人。

中世纪的骑士同时也是拥有田产的乡绅,他们很少有不得不用金钱支付货物的情形。他们的庄园里可以生产供他们及其家人所需的一切吃、喝、穿的物品。修筑城堡所用的砖块都是从最近的河边制造而成的,大厅的檩梁所需的木材是从自己拥有的森林中砍伐而来的。要从国外买来的物品也是用庄园出产的蜂蜜、鸡蛋、柴捆交换而来的。

但是,十字军东征却打乱了古老农业社会的陈规。请设想一下,如果希尔德海姆公爵想要去圣地,他必须长途跋涉几千英里。一路上,他必须支付自己的交通费、伙食费。假如是在家里的话,他能够拿田里的农产品来支付费用。现在可糟了,他总不能载着100打鸡蛋和整车火腿上路去满足某个威尼斯船主或布伦纳山口旅店主的口腹之欲呀!这些绅士们坚持收受现金,因此公爵老爷不得不带上小量的金子上路。可是,他们到哪儿去找到金子呢?他可以从老隆哥巴德人的后裔伦巴德人那里去借。他们惬意地端坐在兑换柜台(所谓的银行)后面,早就成为职业的放债人了。他们十分乐意用公爵的庄园做抵押而借给公爵大人几百个金币。这样,万一公爵大人在征讨土耳其人时身死战场,他们的钱才不至于打了水漂。

这对借钱的人而言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交易。最终,伦巴德人总是将庄园所占据,而骑士们却破产了,只好使自己作为战士受雇于某个更细心、更有权势的邻人。

当然,公爵大人也可以到城镇中犹太人的集聚区去。在那儿,他可以以50%~60%的利息借钱。但这同样是笔糟糕的交易。但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吗?公爵思来想去,对了,据说城堡周围的小镇里的一些居民十分有钱。他们从小就认识年轻的公爵大人,他的父辈与他们的父辈曾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这些人的要求不会不合理的。于是,大人的文书,一位知书识字、常年为公爵记账的教士,给当地最有名的商人写了个条子要求一笔小小的贷款。这可是一件轰动的事情。于是,城镇里有头有脸的居民们都聚集在给附近教堂制作圣餐杯的珠宝商家里商讨此事。他们当然不好拒绝公爵大人的要求。可是,要收取“利息”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首先,收取利息是违背大多数人的宗教信条的;其次,利息也只能用农产品来偿还,而这些人的农产品都已绰绰有余,拿来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裁缝提出了建议。他整天都坐在自己的裁缝桌前安静地度日,看上去很像是个哲学家。“假如我们给他钱,我们为何不请公爵大人恩允一件事来作为交换呢?我们大家都很喜欢钓鱼,可是大人偏偏不让我们在他的小河里钓鱼。假如我们给他100金币,作为交换条件,他要给我们签署一张准许我们在他所有的河里随意钓鱼的保证书。这样,他就可以得到他所需要的100金币,而我们也可以钓到鱼,这交易岂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吗?”

公爵大人接受这项交易的那天(看来,得到100金币如此容易),他不知不觉地签署了自己权力的死亡判决书。他的文书草拟了协议书,公爵大人盖上自己的印章(因为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怀着一腔激情动身到东方去了。两年后,他回到家里,已经身无分文。镇民们正在城堡的池塘里钓鱼。看到这一排悠闲的垂钓者的景象,公爵大人为此感到十分恼火,他吩咐管家去赶走众人。他们很听话地走掉了,可是当天晚上,商人们的代表来到城堡造访,他们很有礼貌,先是祝贺大人平安归来。他们也为大人被钓鱼的人惹火的事儿而感到遗憾。可如果大人还记得的话,是大人亲自准许他们在那儿钓鱼的。接着,裁缝还把那份有大人盖章的特许状给大人看,这份特许状从大人出发去圣地那天起就被悉心保管在珠宝商的保险箱中。

这样一来,公爵大人就更为生气了。不过,他又想到自己还急需一笔钱。在意大利,他曾经在几份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现在它们正稳稳待在著名银行家瓦斯特洛·德·梅迪奇手里。这些文件都是要命的“银行期票”,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期了,总数达到了340镑佛兰芒金币。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公爵大人不得不尽力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免得使其不小心流露出来。相反,他提出要借另外一笔贷款。商人们便同意回去以后再作商议。

3天后他们再次来到城堡,同意把钱借给公爵。他们为能在尊贵的公爵大人有困难的时候提供小小的帮助而高兴。不过作为340磅金币的交换条件,大人是否可以再给他们签署一张书面保证(另一张特许状),准许他们建立一个由城市的商人和自由民选举出他们自己的议会,由该议会掌管城镇的内部事务而不受来自城堡的干预?

这一回,公爵大人可是被深深激怒了。可是转念一想,他真的需要那笔钱呀。于是,他只好答应,并签署了特许状。一周之后,公爵就为此而感到后悔了。他把自己的士兵召集起来,气冲冲地闯入珠宝商的家中,向他要那张特许状。因为,按公爵的话说,它是狡猾的市民在他窘迫的情况下从他手中骗去的。公爵把文件拿走并烧毁了。市民们安静地站在旁边,什么话也没说。可是下一次大人又需要用钱为女儿置办嫁妆的时候,他一分钱都借不到了。在那次珠宝商家里所发生的小小的纠纷之后,大家普遍都认为他极不讲信用。公爵不得不忍气吞声,低下高贵的头颅,同意作出补偿。在公爵大人拿到合同数目的第一笔借款之前,市民们再次把所有以前的特许状拿到手,外加一张新的,允许他们建造一座“市政厅”以及一座坚固的塔楼。塔楼可以用来保存所有的文件和特许状以防火烧或盗窃,但其真正用意是为了要防止公爵大人和他的武装部队将来再使用武力。

这种情形在十字军东征之后的几个世纪时间里普遍存在于欧洲各地。当然,权力由封建城堡转移到城市的这一过程是缓慢的。其间也不时地发生过一些战斗,有几个裁缝和珠宝商被杀,有几座城堡被焚毁。但是,这种极端的事情并不常见。几乎是不知不觉地,城镇变得越来越富有,封建领主却越来越穷。为了维持自己的排场,他们的开销向来很大,封建主总是被迫拿给公民自由的特许状以交换现金。于是,城市开始不断地壮大起来了,他们甚至还为逃跑的农奴提供了避难所。当他们在城墙背后居住若干年后,就获得了新的身份和宝贵的自由。同时,城市也成为周围乡村地区中较为活跃分子的安家之处,取代了城堡的中心位置,他们为自己新获得的重要地位深感骄傲。他们在几个世纪以前以鸡蛋、羊、蜂蜜、盐等进行实物交换的市场周围建造起教堂和公共建筑,并在这些地方公然表达他们的权利。他们期望子女们在生活上能够获得比自己更好的机会,于是便出钱雇用僧侣到城市来做学校教师。当他们听说某个巧匠能够在木板上画出美妙的图画时,他们就慷慨地向他提供资助,请他来给他们的教堂和市政厅的四壁画满《圣经》的图画。

与此同时,公爵大人坐在自己潮湿透风的城堡大厅里,看着这一切暴发的显赫景象,心中不由得开始悔恨。他想起那倒霉透顶的一天,自己稀里糊涂地签署了第一张丧失自己封建特权的许可状。但他已毫无办法。那些保险箱被特许状和文件塞得满满的镇民,只是对他打着响指!他们已经成为了自由人,准备充分享有他们所得到的权利。要知道,这些权利可是通过他们辛勤的汗水,经过十几代人的不断斗争才辛辛苦苦得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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