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日本小姑娘

　　1．日本小姑娘为何成了孤儿，是谁救下了她们？

　　2．现在的美穗子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能让我兴奋的故事。

　　在1999年老爷爷的100周年纪念日里，那个被老爷爷用宽厚的仁爱之心救助的美穗子，也特地从日本赶到四川江津——老爷爷的老家。

　　尽管那个时候我很小，不怎么记事，但能回忆起她的到来让许多人都很高兴。

　　在战争年代，这个叫美穗子的小姑娘为何跑到了中国？我的老爷爷是如何救助她的？后来又是如何与她联系往来的呢？

　　我想，现在的我是可以清楚地讲述这些故事的，别忘了，我是一个善于上网查阅资料的人，与老爷爷有关的人和故事，只要我想知道，无论用什么方式，我都会追踪到底的。

　　老爷爷和日本小姑娘的故事，发生在1940年那场有名的百团大战中。当时，八路军发动了由105个团参加的大规模对日作战。当晋察冀军区向井陉矿区进攻时，战士们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就四处寻找，他们发现了正在炮火中哭泣的两个小女孩，就赶忙把她们救出来了。原来，这两个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是日本人，他们是被侵华日军派往井陉县东王舍煤矿工作的，两个小女孩就是这样随着他们的父母来到了中国的冀中平原。

　　老爷爷所在的指挥所就设在正太路井陉站附近的洪河槽村，指挥所里电话铃声不断地响起。其中一个电话报告说：“在东王舍车站激烈的炮火中，我们的战士救出了两个日本小姑娘，大的四五岁，小的看来才几个月，她们的母亲死在炮火中，父亲负重伤，我们救治不及，也已经死亡。如果是中国女孩，好办！交给老乡就行。可这是两个日本小姑娘，部队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怎么办好？”

　　参谋放下电话，跑来请示正在紧张指挥作战的司令员——我的老爷爷。

　　老爷爷听后说：“我们实行革命人道主义，对放下武器的俘虏，八路军还以礼相待，何况是孩子，立即把小孩给我送到指挥所来。”

　　两个日本小女孩很快就被送到指挥部了，老爷爷抱起只有几个月的小女孩亲了亲后，叫人赶紧在附近为他们寻找奶妈，然后又俯下身来，问大一点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兴子、兴子！”这个叫美穗子的小女孩听不懂中国话，受到了惊吓，有些害怕地说着。翻译在旁边做着解说。

　　这个回答，深深地印在了老爷爷的脑海里。见孩子受到惊吓，老爷爷没有再问什么，叫人拿了几个梨子来，亲手递给美穗子。见孩子不吃，先是奇怪，后来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哦，日本孩子爱干净。”

　　于是，老爷爷亲自用水将梨子洗了洗，然后拿着梨子温和地对美穗子说：

　　“梨子洗干净了，吃吧！”

　　美穗子望着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伯伯，一下子就接了过去，一口一口吃了起来。老爷爷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样子开心地笑了。

　　奶奶讲，这个镜头让当时刚赶到前线的摄影记者沙飞看到了，他拿着照相机不失时机地拍下了这一瞬间。

　　老爷爷见状，便风趣地说：

　　“要照就照张正面的，来！”说着把美穗子抱出箩筐，拉着她的小手，面对着镜头留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不一会儿，开饭的时间到了，老爷爷把美穗子拉到怀里，用小勺一口一口地给她喂饭。就这样过了几天以后，美穗子一点也不拘束了，她用小手拽着老爷爷的马裤，跟着老爷爷跑前跑后的，可开心啦！也许是在老爷爷跟前，她感到安全了吧。

　　可这是前线啊，这两个小姑娘长时间在这里是不安全的，怎么办？

　　老爷爷经过慎重考虑后认为，这两位小姑娘应该由她们的亲人抚养，便郑重地给日本军部写了一封信。然后，放心地交给了送两个小姑娘的负责人，还在筐里放了许多梨，给她们路上吃。多么细心的老爷爷啊！

　　看到这张照片里的那封信了吗？

　　不久，前方负责的同志按照老爷爷的嘱咐，让两个最可靠的老乡，带着老爷爷的亲笔信，把美穗子姐妹安全送到石家庄日本兵营。

　　老爷爷曾在晚年回忆自己这个决断时说：“孩子是无罪的，应该很好地安置她们。我考虑或是由我把她们养起来，或是把她们送回去，我想，如果养起来，激烈的战事不知何时结束，边区的环境不仅艰苦，而且敌人‘扫荡’频繁，部队经常转移，照顾两个小孩子，将有不少困难。再说，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留在异国他乡，大的五六岁了，已经开始懂事，留下来她很可能会伤感的，她们失去了父母，只剩姐妹二人，不在本国的土地上，将来也会给她们造成痛苦，送回去，爸爸妈妈虽然死了，她们家里总还会有亲戚朋友可以照顾吧！想来想去，我决定还是把她们送回去。”

　　这件事看似已经结束了，但在四十年之后，由这件事引发了一个让人想不到的感人故事：那是在1980年春，日本著名的《读卖新闻》头版头条刊登了题为《美穗子姐妹，中国元帅聂荣臻想念你们！》的文章，立刻吸引了日本人民的目光，也深深地引起了已经当了妈妈的美穗子的注意。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几十年之后，曾救助过她的中国元帅仍然在关心她，寻找她，这让她感到吃惊和激动。

　　终于，美穗子应老爷爷的邀请来华访问，她也果断决定：到中国去，面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1980年秋，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北京人民大会堂大厅里聚满了各大媒体的记者，他们是来采访一次特别的会面。美穗子全家早早地站在大厅中央，等着救命恩人的到来。不一会儿，正门打开，已是中央军委副主席的老爷爷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美穗子面前。

　　美穗子似乎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对老爷爷的感激之情，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老爷爷面前……

　　老爷爷连忙扶起她，此时美穗子已经泪流满面。她慢慢地捧出一幅字画来，只见上面写着：

　　中日友好万古长青！

　　老爷爷高兴地点点头，连说：“好啊，好啊……”

　　这个情景，感动了所有在场的人……

　　老爷爷以一个伟人的胸怀，一个战略家的眼光，用自己善良的举止改变了美穗子的一生，这让她和日本人民永远记在了心里。

　　当初在战火中，要不是老爷爷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救下年幼的美穗子，那么她的命运将会是什么样的？

　　奶奶讲，1999年，从日本再次来到中国江津的美穗子，参加了老爷爷百年诞辰的纪念活动。在大型纪念文艺演出活动中，她深情地说道：“我这次能够来到聂荣臻元帅的家乡江津市，非常激动。这次我到江津来，是和我们都城市的市长一道来的。江津市与我们都城市正式缔结成友好城市。元帅在战火中把我救了下来，后来又把我送回到日本，我能够活到今天，完全是元帅给了我生命，我现在有三个女儿，她们都生活得非常幸福。我今天能到元帅的家乡来，真像做梦一样。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我愿意为中日友好奉献我的一生。”

　　说得多么好啊！

　　从此之后，美穗子先后五次来到中国，她的女儿真智子也曾来中国四次，她的外孙女智绘也于2007年来到北京。当时，还是我亲手把两本29届奥林匹克邮票珍藏册、一套精美的奥运福娃、一件运动上衣和一套有关老爷爷的纪念邮票赠送给智绘的，我还在邮册首页写下了这么一句话：“中日友好，世代传承！”

　　当时，奶奶高兴地看着我们说：以后中日的友好传承就靠你们这一代人了！

　　【珍藏回忆】

　　在枪林弹雨中救出“日本小姑娘”的八路军战士杨仲山回忆：1940年8月，我八路军在敌后发动了闻名中外的百团大战，当时我所在部队是聂荣臻司令指挥的晋察冀军区第一分区三团一营四连，我是该连通讯员。

　　20日晚上10时，战斗打响了！激烈的炮火持续到8月21日凌晨4时左右，日军撤退下去后，我和连长韩金铭、四班长等人冲了过去，用手电筒一照，残酷的一幕发生了：几具日军的尸体横在地上，其中一具是穿着和服的日本妇女，而在她的身边有两个日本小姑娘，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木然地站在那里，正用恐惧的目光呆呆地望着我们！另外一个只有几个月大，躺在一边。“这一定是日本人的孩子，她们是无辜的！”

　　“杨仲山，快把这两个小孩护送到营部的救护所去！”连长马上对我发出命令。我抱起这两个小孩子冲出碉堡。

　　冲出来后，我一手抱着小的，一手拉着大一点儿的，大概是由于激烈的战火和死去亲人的突然打击，这个大一点儿的小女孩不哭也不闹，只是乖乖地跟着我走啊走啊。疲劳和饥饿使得她本来很弱小的身躯更显得无力。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枪声早已停止。我带着两个小姑娘离开潮湿的高梁地，沿大路赶到营部救护所。

　　几天后，我在《晋察冀日报》上看到聂荣臻司令员已派人把日本小姑娘送回日军驻地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