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的宦官

第19章　猖狂的宦官

南北朝时期，小国林立。在北方的汉国，宦官掌权，朝政混乱。

后宫中的常侍王沈、宣怀，中宫的仆射郭猗等人，都因为受到汉主刘聪的恩宠而手握大权。而刘聪自己呢，只知道到后宫游玩享乐，他有时昏睡三天，曾经甚至百余天不踏出后宫。这么长时间不理朝政，政事全都由相国刘粲定夺，只有判定大臣生死或是官员职位升降时，刘聪才让王沈等人进宫，亲自听取报告。而王沈等人往往欺上瞒下，根据自己的好恶决断是非，致使那些功高的旧臣不被任用，而那些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却能在短时间内平步青云，轻易取得高官厚禄。那个时期战事频发，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得不到应有的奖赏，而后宫之中，侍僮仆人的赏赐动辄几千几万。王沈等人车乘服饰十分讲究，府第豪华，亲王们都比不上，他们的弟子、亲戚好多都身居要职，而且贪婪残忍，为害百姓。当时的权臣靳准不惜发动全宗族来取悦王沈这些人。

郭猗和靳准都与太弟刘有仇，郭猗就在相国刘粲面前造谣说：“殿下您是光文帝刘渊的长孙，当今皇上的嫡子，是众望所归，为什么却想把天下传给太弟呢？我听说太弟刘与大将军刘骥早就密谋发动叛乱，一旦事成，皇上将成为太上皇，大将军刘骥将被封为皇太子，他们还允若封卫将军刘劢为大单于。这三个人深得当今皇上信任，并且都兵权在握，他们要是谋反，哪有不成功的？况且太弟刘和大将军刘骥都是贪图小利之人，他们一旦得逞，皇上都难以得到保全，殿下您就更不用说了。到那时，东宫、相国、单于的位置，都是太弟刘的儿子刘武陵兄弟的，别人怎么会有机会呢？这样看来，您就要大祸临头了，应早做准备。我曾多次向皇上进言，可皇上心怀仁厚，爱重亲情，我只是个宦官，皇上终究不能完全信任我。今天的谈话，希望殿下保密，由您向皇上密奏，太弟刘要谋反。殿下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召大将军从事中郎王皮、卫军司马刘来，允许他们自首免罪，再审问，就明白了。”刘粲将信将疑。

郭猗私下对王皮、刘说：“太弟刘和大将军刘骥二王谋反，皇上与相国刘粲都知道了，谋反之事你们可有参与？”二人惊骇，说：“不曾参与！”郭猗说：“这件事已有定夺，可惜呀，你们那些无辜的亲朋都要被牵连灭族了！”说完还流泪不止。二人惊慌失措，不住地磕头求饶。郭猗说：“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做。相国问起，你们只说‘确有此事’，如果相国斥责你们为什么不事先禀报，你们可以这样回答：‘我们深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辞，但是顾虑到皇上宽厚仁爱，殿下也是敦厚温和之人，如果禀报而不被信任，就会以诬陷挑拨之罪被处死，所以不敢进言。’”王皮、刘点头称是。刘粲召二人询问，他们进见的时间不同，但说法却完全一致，刘粲对太弟刘谋反的事信以为真了。

靳准又对刘粲说：“殿下应早日入主东宫，成为皇位继承人，同时兼任相国，这样一来天下人才有所寄托。现在民间盛传，大将军、卫将军想以太弟为尊谋反，时间就定在今春三月。如果太弟得到天下，哪还有殿下您的立足之处啊？”

刘粲很惊慌：“那我该如何是好？”

靳准说：“现在揭发太弟谋反，皇上肯定不相信。我们可以先放开对东宫的监视，让宾客能够自由出入，太弟又喜好结交高雅之士，一定不会对解禁心存怀疑。那些轻薄的小人为了迎合太弟的心意，肯定会为他谋划。到那个时候，我来替殿下表奏太弟的罪行，殿下再拘捕审问太弟的宾客和与太弟有来往的人，有了狱案的供词，那皇上就不得不信了。”

于是，刘粲按照计划下令解除了监视。

少府陈休、左卫将军卜崇，清高正直，对王沈等人一贯深恶痛绝，即使同朝议事，也对他们嗤之以鼻，毫不留情。王沈等人早就对他们怀恨在心。侍中卜劝陈休、卜崇说：“王沈等人权倾朝野，你们谁像东汉窦武那样与皇帝关系亲近，谁又能像东汉陈蕃那样谋划除去宦官势力？不要引火烧身了！”陈休、卜崇反驳道：“我们已年过半百，官位已经很高了，死而无憾了！况且为忠义而死，死得其所。怎么能苟且偷生屈就阉宦呢？好了卜公，言尽于此吧！”

就在这一年的二月，汉主刘聪从后宫来到上秋阁，下令拘捕了陈休、卜崇和特进綦毋达、太中大夫公师、尚书王琰、田歆、大司农朱诞，并将他们全部处死。王沈等人暗自窃喜，因为这样正好除去了他们的心腹大患。侍中卜痛惜贤臣，哭着劝谏刘聪说：“现在战火频仍，国家正是用人之时，陛下恭求贤能之士唯恐不及，怎么能在一个早晨就杀了七个大臣？他们都是国家栋梁，这样做恐有不妥。即使陈休等人有罪，陛下也应下令有关部门彻底严查，罗列罪状，诏告天下，这样世人才能了解他们的罪行啊！诏令还在我那里，没敢向大家宣布，还望陛下三思。”说完不住磕头，直至血流满面。王沈喝叱卜说：“卜侍中想要抗旨不尊吗？”刘聪愤然，拂袖而去，侍中卜也被贬为庶人。

太宰河间王刘易、大将军勃海王刘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西河人王延等人，联名上奏，劝谏刘聪：“王沈等人伪造圣旨，只手遮天。在宫内，对陛下谄媚；在宫外，巴结相国。他们结党营私，祸及海内，权势强盛，势力之大和君主没什么两样。陈休等人正直忠诚，为国家鞠躬尽瘁，矢志不渝，王沈等担心这些忠臣揭露他们欺天瞒日的罪行，所以千方百计的诬陷他们，借陛下之手铲除异己。陛下不但不明察，反而对忠臣处以极刑，天地动容，又如何向世人交代。现在国家局势复杂，晋朝仍有残留没消灭，巴、蜀不来朝见，石勒图谋占据赵、魏地区，曹嶷又对齐地虎视眈眈。放眼四海，哪一处不是岌岌可危？陛下却还宠信王沈等人，杀害忠臣，长此以往国家将会病入膏肓，以后即使想抢救，也来不及了。臣等请求免除王沈等人的官职，彻查他们，按照有关律令治罪。”

刘聪看完，把奏表给王沈等人看，笑道：“这群人被陈元达带坏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王沈等人磕头痛哭，告罪道：“我们这些人身份卑微，承蒙陛下错爱，得到提拔，才能够为陛下扫洒闺阁。王公、朝臣视我们如仇敌，对陛下说了那样的话。愿陛下把我们放到鼎沸的油锅中，大臣们就没有非议，朝廷自然也风平浪静了。”

刘聪说：“这些狂言乱语我不会当真，你们何必放在心上。”不久，刘聪向相国刘粲打听王沈等人为人作风，刘粲赞不绝口，说王沈等人忠心清廉，是可用之人。刘聪很高兴，将王沈等人封为列侯。

太宰刘易再次上奏疏，极力劝谏，刘聪非常生气，将这份奏疏撕得粉碎。刘易心怀怨愤，三月，郁郁而终。刘易向来忠心率直，陈元达以他为靠山，才能够放心的直言劝谏。刘易去世后，陈元达痛哭失声，说：“《诗经》中说：‘贤能的人死了，国家一定会陷入窘困。’我既然不能再尽忠直言了，默不作声地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思？”回去后便自杀了。

君主昏庸，奸臣当道，即使有再多的贤臣也无济于事啊！